"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很可惜。"
看着甄乔乔那越发兴奋的眼神，祖鸢只能打断她。
“当我修习了血肉渡开始，我便放弃了炼魂这条路。”
“我得到了如此强大，甚至被一方天地排斥的肉体，却失去了神魂的掌控。”
“这也是为什么，我迫切的需要得到造化心经的原因...”
“......”
是啊。
不同的科技，乃至不同的文明，在解决问题上会有不同的手段，不同的效果。
按照祖鸢的说法，噬渊里任何一个三才劫以上的神魂专精修士，放在现世，都将成为最顶尖的外科医生。
若是祖鸢擅长神魂，从此与甄乔乔改头换面，开一家隐于市井的外科医院，也未尝不可。
当然，这个荒诞的念头，只能在甄乔乔的脑中浮现。
对于祖鸢来说，噬渊里祖家的仇，还有现世和噬渊深藏的秘密，以及那福喜神的猜想，天衍四十九，才是他活着的意义。
车轮轧过铁轨的咣当声，均匀的响起。
窗外的景色，是千篇一律的绿树田野，以及此起彼伏的山脉。
车顶斜上方的电线，如波浪一般，起起伏伏，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这辆火车，已经离开了南省，踏上了前往S省的路上。
落日回到了它的家里，挂满星空的夜晚，渐渐拉开了帷幕。
车厢软卧里，于春骄睡在5号下铺，那顶乌黑亮丽的假发，还戴在头顶上。
张志民则躺在6号上铺，时不时将身子探出来，观察于春骄的情况。
夜晚的车厢里，走廊亮起了暖黄的灯光，祖鸢坐在走廊靠窗的夹板椅上，微微转头，看着外边黑漆漆的夜景。
夜景之上，便是如银河一般璀璨的夜空。
甄乔乔来到祖鸢的对面，同样从车身墙壁上，放下了夹板椅，面对着祖鸢坐下。
“祖鸢大...祖鸢，你好像，很喜欢看夜空？”
甄乔乔看着祖鸢那略显消瘦的侧颜，缓缓说道。
面对甄乔乔的疑问，祖鸢没有迟疑，直接承认。
“嗯。”
“噬渊是个，没有白天的地方，但晴天总是伴随着刺眼的阳光，相比之下，我更喜欢多看看晚上。”
“噬渊就像包裹在一团，永远化不开，散不去的浓雾中。”
“我曾经跃过那团浓雾之上，却仍旧是漆黑一片，只有那微弱的月亮，遥不可及。”
“现世，真的是一个很美丽的地方，虽然它很虚假。”
祖鸢语气十分淡漠的，说出了一长串话，这些话落在甄乔乔的耳里，却听不出什么味道。
她从未去过噬渊，也从未了解过祖鸢的过去。
“那噬渊呢？那里究竟是什么样的地方？”
甄乔乔好奇的问道，同时双手的手肘，撑在面前同样放下来的小桌子上，手掌托着下巴。
在窗外夜空的点缀下，满眼星光的，看向祖鸢。
“什么样的地方...”
该从何说起呢...
“倒是和今天火火火，龙傲天的世界有些相似吧...”
火火火龙傲天...
甄乔乔迟疑了一会儿，想起来这是祖鸢偷偷玩的那款换皮网页游戏。
两个世界大相径庭，如果说，现世以金钱和权力说话，那噬渊，纯粹就是靠拳头。
你拳头大，实力强，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对的。
就像祖家，明明是东洲道门正统的分支，却在得到阴阳血肉渡后，被直接打成了魔门余孽的旗号。
仇恨，贯穿了祖鸢的人生，只告诉他用余生应该做什么，却不能告诉他，应该怎么做。
不知为何，祖鸢虽然什么都没说，却好像给甄乔乔，讲了一个很漫长的故事。
看着祖鸢看向车窗外星空的眼睛，那重新显露血色的眸子，倒映着天上的繁星，让甄乔乔觉得有些心疼。
这也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最重要的一点。
她觉得他坏，她觉得他强大，但他身上一定要具备一种特质，才能激活潜在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或许，就是同情吧。
一种病态的同情。
此刻甄乔乔终于明白，为什么在见到祖鸢的最初一面，就总感觉有一种心疼，在她的小胸脯里隐隐作祟。
祖鸢很孤独。
这是甄乔乔，穿透层层假面，在祖鸢的眼中看到的。
直到现在，一切种种，愈发证明了这是对的。
“那你呢？”
突然，祖鸢出声问道。
“我？”
“于春骄不过是初次谋面的一个陌生人，为什么你会想到，让我帮她解决那个瘤子？”
祖鸢不解的问道。
他在噬渊没有朋友，直到现在，非要说算得上朋友，同伴两个字，那位恨不得杀了他的潘焱，反倒是比较接近这个角色。
对他而言，仇恨，猜忌，贪欲，追杀，如影子一般，从他的幼年一直跟随他到现在。
你救的每一个人，都可能在将来，或者不远后的某一天，对你伸出握着屠刀的手。
“因为我曾经是护士啊...”
“我也想成为一名医生...就是大夫，只是我太笨了，医学系分数太高考不上，只能成为一名护士了...”
“我以前想过，若是我足够聪明，成为一名医生，是不是就能救下许多患者的命。”
“就像当年，如果那几位医生的医术，再高一点...”
“哪怕一点点，爸爸妈妈应该还在吧...”
有些人的童年，需要一生来治愈，但有些人却能用她的童年，来治愈一生。
祖鸢和甄乔乔的成长经历，虽然都是孤独的，却有着相反的基调。
“怪不得。”
祖鸢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
“怪不得什么？”
“怪不得你这么跟着我跑，你的家人却没有阻拦你，原来...额...”
祖鸢本想是说些缓解气氛的话，安慰一下甄乔乔，只是他并不擅长，说的话说着说着，到后边反倒变了味。
看见祖鸢窘迫的样子，甄乔乔也没生气，其他更冷冽的白眼，她已经看过太多了。
“你讲话，越来越像那个碎嘴子潘焱了。”
“胡扯！”
甄乔乔噗嗤一声轻笑，那弯弯的眼角，好似月牙儿一般。
“没关系，谢谢你，祖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