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沈若凝疑惑的视线落在那封信上,柳眉微皱。
“沈若凝——亲启。”
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彰显出写字之人的清冷疏离,就好似那天上高不可攀的那轮明月。
这叫人讨人厌。
沈若凝冷哼一声,十分不情愿的移步到桌前,仅伸出两根手指,嫌弃的捏起信纸,拆开。
短短几行,文如其人,浸着一丝极为冷冽的锐利剑气,看得沈若凝心头猛的一跳。
没想到几日不见,蒋音尘的疯病竟如此严重了。
居然在宗门大比即将开始的前几天,搞神秘失踪。
为的就是去那前段时间突然出世的神秘秘境里搜寻林舒锦当年魂飞魄散后,洒落天地间的魂魄碎片,助其复活。
若这事发生在平常其实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可坏就坏在这后续引发的事件。
碧霞宗作为这次宗门大比的主办场地,师尊蒋音尘必须在所有前来参加的宗门面前出席镇场。
可他却在大比召开在即的节骨眼上搞神秘失踪,没有一个人找到现在他在哪里。
这一下把所有人都急坏了。
于是,碧霞宗上下几个有话语权的长老们一琢磨,便擅自把蒋音尘囚禁在封魔幻境的唯一亲传弟子时序给放了出来。
可时序是谁?
天生魔骨,半人半魔的剑修天才。
以血作剑,一招便可秒杀金丹期的修士,曾凭一己之力灭掉了挑衅自己的百人宗门。
有人这般形容他,面似谪仙,心如恶鬼。
当然,这些都是沈若凝道听途说得来的,真人是什么样儿,她还真没见过。
不过本人要真如传闻中说的这么疯,她倒也蛮好奇的。
毕竟自己的风雅阁百草齐放,却独独缺了这一款疯批美人。
信的内容读到这儿,其实都还好。
最离谱的是,白霄居然在信的末尾写了这么一段让人匪夷所思的话。
“沈若凝,如今蒋音尘离宗,除我外,已无人可阻止你的自由来去。”
“若不想我插手阻挠,请你速速离开玉清院,前去议事堂,助时序一臂之力。”
“事成,当白霄欠沈若凝一个人情。”
沈若凝很是无语。
白霄这狗贼把她堂堂沈家小姐当做什么了,求人办事能是这种颐指气使的态度吗?!
所以说,她最讨厌这种自恃清高的男人,真是半点都不想和他扯上关系。
可是沈若凝转念又一想,若能让这样性子的人欠自己的人情,倒也不是一个坏事,万一以后哪天自己想同蒋音尘和离,白霄说不定还能派上用场。
以白霄现在全盛的状态应该有与蒋音尘一战的实力。
分析完权衡利弊的沈若凝手指轻捏。
一束淡蓝色的火光倏得亮起,手中的信顿时化作了齑粉,消散在了空气中。
她转过头,轻轻瞥了一眼落地镜里映照出的,与五年前截然不同的自己。
一身朴素淡雅的白色纱裙,半点朱钗未戴,弯眉似柳叶。
只有那双眸子亮的惊人,极具攻击性的张扬妖艳,眼波流转间,看似无情却又有情。
沈若凝轻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那时序是个什么德行,若真如传言里的那般不好相处,那白霄也别怪她大小姐脾气发作,撂下这烂摊子不干了。
收拾好一切的沈若凝正准备推门出去的时候,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被自己随意摆放在墙角的凤阳剑。
想到答应了日日的事情,思前想后,最后还是决定带着一起去议事堂。
她从未在世人面前展示过这柄上古神剑的威力,应该不会有人会认出吧。
陆古领着沈若凝进议事堂的时机很不凑巧,正是堂里气氛最紧张的时候。
易杭正举着他那柄黑色巨剑指着一个白衣男子,面红耳赤的咒骂着一些不堪入耳的话。
他的身后站了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削瘦老头,表面装模作样的劝着架,实则是在火上浇油。
那位被谩骂的白衣男子,正坐在沈若凝的对面,半垂着脑袋,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里的一支花簪,让人看不真切他脸上的表情。
而堂里另外两位冷眼旁观的人,沈若凝都认得。
一位就是她最为嫌弃的剑修之一,白霄。
另一位是名冷艳美女,叫做任漪,碧霞宗唯一的女性长老。
据说追她的男修能从这里排到封魔幻境的深处。
沈若凝没去过封魔幻境,不知其中的深浅。
但今日一见,任漪的长相确实名不虚传,饶是臭美如沈若凝这般的,都得衷心夸上一句美艳大气。
得。
看这四个人的架势,无疑就是碧霞宗赫赫有名的四大长老,而那个白衣男子应该就是需要自己帮助的时序了。
理清人物关系的沈若凝垂下眸子,跟在陆古的身后走到了大堂的最中央,默默看着陆古极没眼力见的打断了易杭高亢的咒骂声。
“弟子陆古带着沈夫人拜见各位长老和时序师兄。”
少年的声音很是清亮,瞬间就遮掩住了易杭粗俗难听的言语。
半句脏话卡在喉咙里的易杭是说不是,不说也不是,涨红着脸,指着陆古的鼻子,“你你你你”了半天,最后愤怒的拂袖提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猛灌了一口凉茶。
一旁的削瘦老头,倒是好奇的走到沈若凝的身边,摸着下巴来回打量着,得出了一个沈若凝听得耳朵都快要起茧子的结论。
“你就是沈夫人?确实与那位仙子有几分相像,难怪,难怪哦~”
说完,也迈着小碎步坐在了易杭的身边,幸灾乐祸的盯着沈若凝直瞧。
至于其他两个长老,仍旧是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冷淡模样。
倒是沈若凝敏锐的注意到,这位被称作时序的白衣男子,在听到自己的名字后身形一僵,将手里原本摆弄的花簪迅速收进了衣袖里。
沈若凝眯起眼。
这支花簪很是眼熟,要是没记错的话,就是她送给那个人的定情信物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