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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人生与转折与另一个世界?

    夜幕笼罩在城市的上空,因降温而凝结的雾气弥漫在街灯之下。人来车往,灯火通明,男男女女自由往来于这步行街的热闹氛围之中,享受着属于他们的节日。只有一道落寞的身影在这街道之上孤单徘徊,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青年拎着一个纸袋,如同活尸般在方砖之上一步步挪动,仿佛连抬脚的力气都要丧失殆尽了。他手中那满是褶皱的纸袋夹带的,正是自己进入大学时代以来的全部心血结晶,是他耗尽泪水与汗水的集大成之作,但即使是这样,它也在半小时之前被评价为一叠废纸。

    稍早 编辑部

    “小伙子,我不是想打消你的创作热情,但是恕我直言,没有人会乐意为你的作品买单......我说的话你能理解吗?”

    将手中的一叠稿纸摔在桌上,略有些秃顶的中年男人眯起眼打量着眼前这名紧张到面色发白的年轻人,他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上摊开的稿纸,而指尖每一次敲击的“咚咚”声都仿佛是敲击在青年脆弱的心脏上一样。

    “你所讲述的故事剧情可以说,呃...没有能真正吸引人的地方,乏味得像我昨晚吃剩的鸡骨头...而且,虽然你以一个完全架空的奇幻异世界作为背景,但却没有构架出一个完善的世界观,对吧?设定与设定之间并没有严谨的联系,只是和小孩子拼积木一样,把好看的积木胡乱堆叠在一起,既构不成也无法构成更没有去思考过该如何构成一个完整的形体,觉得这个设定很有趣便强塞到自己的创作中。”

    这些不留情面的指点如一根根木椿钉入青年疲惫不堪的躯体中,他感到窒息的同时也不断试图让自己的意识重新振作,但随后又被更有力的言语击倒,如此反复直至意志几乎溃散。但他不得不承认,眼前的男人准确道出了他创作过程中所有的问题,不愧是在业界工作多年的编辑老师。

    “请问......我应该怎么做才好?”从喉中挤出最后一丝气,青年几乎带着呜咽去恳求眼前编辑的意见和指导。

    “...对于你这种刚接触小说业界,没有创作经验也没有任何人气的完完全全的菜鸟来说,我倒是有条路可以指点你。”编辑从耳侧取下一根廉价香烟,摸出一个打火机点燃后起身走到办公桌后的窗前,徒留下一个发福的背影给青年。“你是否真有勇气去做就全看你自己了。”

    “愿闻其详。”青年的面庞恢复了些许血色,他连呼吸声都压低下来,生怕漏听一个字。

    “放弃传统的西幻文学吧!”编辑长长吐出一圈烟云,没有回头去观察青年的表情,“已经没有那么多人对传统的西方中土与奇幻世界感兴趣了,年轻人都更喜欢日式奇幻,这一点你比我更了解才对不是吗......你应该也知道穿越转生龙傲天异世界小说的销售量吧?”

    “......”青年眼中生起的火苗又被猛地浇灭了,“......”

    “但是,但是,那些真的能称得上文学创作吗?”青年的拳头不自觉捏紧,其上暴起的青筋宛如可怖爬虫。“那些所谓的穿越流,有多少是真正让人感叹的?又有多少是套用同一模板复制粘贴出来的量产型厕纸?这些没有任何实质和内涵的东西不过是单纯浪费印刷材料来把文字拼接在一起罢了!我随便拿一本去上厕所看,就算没带纸也能直接撕几页下来用,从哪页撕都不心疼——”

    “打住,再说下去就对传统纸质书本有些失礼了。”编辑比出一个停下的手势。眼前青年因为情绪亢奋,面色已经由白转红,声音也从耳语渐渐变为咆哮,再放任他这样情绪失控下去隔壁间的同事都会被吸引来的。

    “抱抱抱抱歉,我有些大声了...”吓了个激灵,青年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冷汗止不住地淌下,心想这下彻底完蛋了。

    “唉,说到底什么才是文学,怎样又能称为创作,这些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的。你即使争辩得再大声,也不能直接左右所有人对于阅读的喜好和想法。总之你先回去冷静一下吧,不要因为血气上头受情绪一影响就作出什么出格言论,这在创作中本身也并非好事。”

    编辑并未多责怪青年,他掐灭了手中的烟头,将桌上散乱的纸张重新整理好塞回纸袋中递交给年轻人。

    “对了,我个人推荐你先去网文平台注册个账号,写些东西练练手,积累经验的同时好好观察一下现在的读者都喜欢看什么。没准还能积攒不少人气。等到时候你真的对自己的创作有自信了再回来找我谈谈出版的事吧,我会在这张桌前等着你的。”

    如小鸡啄米一般不断点头的青年在一声声感谢中被请出了编辑部。

    现在 街巷中

    编辑先生虽然这么说,但到底要不要试试看呢?青年的叹气声感染了周围的空气,他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走入了黑暗的小巷中。

    “喵呜~”

    突然的猫叫声从脚下传来,将年轻人拉回到了现实中。

    “欸?一只黑猫?”动物双眸发出的微光吸引了青年的注意,一人一兽四目相对,“为什么这种小巷子里会突然出现一只毛发干净的黑猫?不对,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正在青年感到怪异之时,猫儿不再理会他,而是径直走向小巷的更深处,并在一处幽暗的拐角前停了下来,转过头来直勾勾看向青年。

    “是要我跟上吗?难道这家伙知道出去的路?”青年也没有再多想,“嘛,毕竟是被称为最通灵性的动物之一,或许它真能带我出去。”

    跟随着黑猫前行了3分钟,青年越来越相信这只神奇的朋友在为他指路,证据就是每一个路口它都会刻意停下来等自己跟上,一人一兽就这么在黑暗之中穿行着,直到——

    “奇怪了,那只小家伙到底跑到哪去了?”黑猫在一堆纸箱之后莫名消失了踪影,青年四处打量却再也没有见着,就在他试图出声呼唤这位伙伴时,突如其来的人声传入了他的耳朵。

    青年迅速遁入纸箱堆后,屏气聆听,这似乎是两个男人在交谈着什么,但却使用着他未曾听闻过的语言。趋于好奇心,他悄悄偏过头打量了一下交谈的两人,却被吓了一跳。

    两个衣着和样貌怪异的家伙正在你一言我一语地用类似波兰语但又完全不同的语言攀谈,银发的年轻男人生有一对突兀的长耳朵,他穿着只有中世纪电影里才会有的西式学者服,就连手中所握的都是羊皮纸与羽毛笔,他在不断使用这两个现代社会已经废弃的玩意抄写着什么。另一人则是全身裹在漆黑长袍之下,宽边帽下是一张充满学术气息的苍老面庞,隐约能看到一根镶有宝石的权杖半藏在他的袍下。

    这是什么情况?青年有些懵了,这两人的打扮怎样看都不像是这个时代该有的,尤其那一对长耳,这家伙该不会是一位真正的精灵吧?绝不可能,那是虚幻的文学世界诞生的产物而非现实,那他们到底什么来头?在头脑风暴肆虐了好一会儿之后,青年最终确信,这是两个电影剧组请来的外籍人员,他们一定刚开完酒会来外面透透气。

    与此同时,贤者与学徒二人聊得正起劲,好像坚信绝不会有外人突然出现一般。

    “老师,地球是这次跨位面考察的最后一个位面了吗?”精灵翻动着手上的书卷,查看他们曾经穿梭的其他世界中留下的笔记。

    “是啊,这次终于可以回去休息一段时间了,我这老骨头差点没散掉。提醒我,下次去尖啸空隧位面时提前做好防风结界。”贤者半蹲着腰,在墙上用手指凭空生成的涂料绘画着什么奇异的图案,“你对这个名叫地球的世界位面有什么看法吗?”

    “是的,这里的魔法网络实在过于稀薄脆弱了,能汲取到的魔素少的可怜,无法想象这里的施法者们每天都在过什么样的生活,他们仿佛每天都活在奥法瘟疫那一年。”精灵顿了顿,咽下一口口水。

    “是的,我能感觉到在遥远的过去这片土地上也存在着神明施展奇迹的时代,但随着岁月冲刷,祂们好像都已经隐去了,也造成了魔素的衰退,魔网的枯竭。”贤者在绘画的同时不忘补充。

    “但与之相反,这里的科技和工业水平却远超我们目前观测过的其他位面,甚至连以魔法工业着称的艾伯伦世界在它的面前都不过如此。这里的金属马车不需要马匹或别的牵引方式就能自己快速移动,他们的照明火烛铺满了整个大街却没有消耗一滴燃油,甚至能自由变换颜色。而这些,完全!没有!依靠!任何魔素或者法术。难以相信在魔法水平如此落后的世界,却能发展出这种惊人的科技水平,这件事写成报道绝对能震撼整个费伦大陆,不,是整个托瑞尔!”

    精灵越说越亢奋,而贤者也在这时构建好了仪式法阵。

    “那就等你的论文交到我办公室里了,”他拍拍精灵学徒的肩膀终止了他的兴奋演讲,“出发,回烛堡。”

    本来只是一头雾水听着那个精灵模样的男子叽里呱啦说了一堆鸟语,头痛的同时青年也迫切的希望自己能知晓对方的语言。但当他看到老者手杖闪动的蓝色光芒时,他不禁惊叫出声来。在诡异二人组前方的墙壁上,那绘画着神秘图案的位置,奇怪的蓝色光芒凭空出现并开始流转,撕裂着周围的空间结构,并最终构成了一个可容成人通过大小的漩涡,而老者的半只手已经深入其中,很快被吞没。

    即使是再怎样不愿承认,目睹一切的青年也无法继续质疑,毫无疑问,这是货真价实的魔法!!!他是如此惊讶以致于起身的一瞬间将面前的纸箱堆全部推翻,闹出巨大声响的同时也完全暴露了自己。

    “谁!”几乎同时,一根短杖从精灵男子的袖子下滑出,直指这突然的来客。“该死,是地球原居民,我明明设下屏蔽结界了才对,他是怎么进来的?”

    “屏蔽结界是通过诱导来干扰他人的判断,让他们不会产生自主靠近这附近的意识。但如果是跟随着一些灵性较高的生物行进是能强行破除这类干扰的。”贤者似乎并不意外,或许是他早已经注意到了第三人的到来,他只是打了个呵欠,“你能自己解决就别傻站着,早点放个遗忘咒我们早点回去。”

    还不等青年做出任何反应,稀薄的魔力气流便汇聚于精灵的短杖尖端,身为附魔学派的法师中的一员,“编演记忆”这个法术效应对他来说并不陌生。一旦无形的能量精确命中这位地球人的头部,精灵有十足的自信这家伙会把他看到的一切都当作没有发生过。

    但就在下一秒,精灵的脸色变了,他突然感应到自己的短杖并没有完全按照他的意识去施法,有什么更加强大的法术冲击更早从那股无形能量中分离出来命中了可怜的地球小子,他的法杖失控了,施展的根本不是完整的编演记忆术,而是更可怕的什么术式。

    “见鬼,你怎么做到同时施展遗忘咒术和这么强力的‘通晓语言’术的?!这附近的魔网快被你小子抽干了,你不想回去了吗?”与其同时,负责维护位面传送门的老者发出一声怒骂。“我怎么不记得有教过你孪生释放双法术和使用狂野魔法?你到底是法师还是术士?”

    “我想......应该不是我干的,”精灵立即闭上双眼试图在空气中感知着什么,“这附近的魔法网络因为支撑位面传送法术已经相当脆弱了,刚刚的施法给魔网开了个大口,里面剩下的不少魔素全部以随机形式把我的法器当宣泄口迸发出去了。”

    “遗忘皆空!”

    一股强烈的痛感瞬息之间从大脑深处传来。青年好像终于听到了一句中文,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这句话的意思,只是惊讶于为何眼前的精灵突然开口说出自己熟悉的语言,但就在下一瞬间,剧烈的疼痛几乎让他无法站立,仿佛有人拿着一把铁锤敲击着他的脑仁,而且更不幸的是铁锤不止一把,第二锤几乎在青年被第一锤击中后的同时便再次命中,这下他彻底支撑不了身体,直挺挺倒向冰冷的地面,失去了自己的意识。

    不知道到底过了一瞬间,一分钟还是更久,青年缓缓睁开了他的眼,他能感到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正从他的鼻腔、眼眶或内耳道潺潺流出,意识接近半昏迷的他只能透过被染红的视网膜观察着面前的两道模糊的人影。

    “走吧,别管那家伙了。”老者用手杖顶了顶精灵学徒的腰,后者正因为自己的失误而陷入沉思中,仿佛在思考一个最佳方案来补救自己刚刚造成的局面。

    “可是......他还活着.......”

    “是,但也和死人差不多了。两发失控的精神法术波动几乎同时精准命中了这家伙的大脑,用不了三分钟他的灵魂就该前往众神的国度了,就算命大活下来也会变成一个傻子或控制不住自己大小便的活死人度过余生。”老者没有再打量地上的倒霉蛋,“我们要做的只有祈祷他的信仰足够坚定去引导他的灵魂走上正途,而不是堕入巴托九狱成为冥河彼岸一个可怜的祈并者。”

    “我想,其实我还可以用治疗类法术试着抢救一下。”

    “放弃吧,以现在这脆弱的魔网结构来看没有直接崩溃已经是万幸,你再施展多余法术只会让悲剧再次发生并且更严重。”老者半只身体已经没入传送门内,“再不快点门就要关上了,这里的魔素越来越稀薄了,抓紧时间!至于对这件卷入一般人事件的惩罚,你回去后负责把烛堡西面的藏书阁打扫干净,不许用魔法。”

    “父神柯瑞隆在上,您是想让我以命偿命吧!”精灵叫苦不堪,他再也没心思去关心地上青年的死活,跟着踏入了传送门中,“我把我那秘藏了150年的黄金蜜酿仙灵酒给您尝一口,至少让我用用魔法吧...”

    “不行,至少一杯,而且你要是再魔法失控毁掉了藏书的话我就把你扒光了让你去冰风谷吹一小时冷风!出发,传送锚点设在你家酒窖了。”

    “您绝对是魔鬼的化身!”精灵哭丧着脸消失在空间的另一端。

    “你们...呕——等等...等一下......”青年的身体在地面上痉挛抽搐着,不知为何,他终于清晰而完整地听懂了二人的对话,但他的呼喊早已失去声音,取而代之的是从喉中上涌喷出的大片血液,他无助地伸手试图去碰触他们即将消失的身影,即使他们只间隔了5米,却也如天际的另一端难以跨越。

    二人失去踪迹,但门仍然存在,只不过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坍缩,距离完全关闭不剩太久。

    那个地方,只要能到达那个地方......

    完全忽视了自己剧烈的头痛感,几近昏迷的意识,青年的眼前只剩下那道越来越狭窄的门,他甚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去追逐远去的两人,也没有思考过这种情况下自己该如何获救。他只知道,他的脑海中有一个声音在反复回响,那道门的后方是希望,也是自己唯一的救赎。

    4米......3米.......2米......就快到了......1米...手已经快触碰到边缘了......还剩最后半米!!!

    原本已经失去知觉的双腿突然燃起了力量,强力的信念在驱使他的肌肉收缩,就是现在!青年从原本在地上蠕动的状态猛地飞身弹射出去,他耗尽了自己的最后一丝气力,在门即将消失的那一瞬间挤了进来!

    突然的失重感自八方袭来,天旋地转让本就头疼欲裂的他又呛出一口热血,不知道这股难受的感觉持续了多久,但他知道如果在这时候陷入沉睡只会更糟。直到自己突然又恢复了重力,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砸向地面之时,他听到了几声惊呼,他费力睁开双眼扫视着周围。

    那是一名身着高雅的妇女,她的周边拥护着数人,而前方则站立着一个中世纪酒馆老板打扮的男人。他们都因为自己的出现而感到意外,但青年还来不及发出声音便彻底失去了他的意识。以上是他最后的记忆画面。

    谷底开垦历(DR)1499年 费伦大陆西北部 剑湾地区 深水城

    “杜尔南,你真的确定要提交辞职文件了吗?”

    “是的,尊敬的莱拉·银手女士,我终究还是会老去,我的身体已经大不如曾经了。我想,是时候退出并将这份位置转交给其他更有实力的年轻一代了。我也相信他们会做得比我这个糟老头子更好。”

    “但至少在退出之前为我们推荐一个合适的人选来接替你不好吗?”被称为莱拉·银手的女性如此回应,他们双方都知道这不过是一种委婉的拖延方法,莱拉·银手最终也改变不了杜尔南的去心。

    “在深水城,永远不缺乏真正拥有才干之人,这是由您领导的城邦,它也在您的手中变得这样辉煌。有缘之人总有一天会代替我像这样站在您的面前,成为领主联盟的新希望。这点您比我要更了解。”

    “可是——”莱拉·银手的话音未落,四周的空间突然开始坍缩扭曲,几道随侍的身影也快速挡在她的身前。

    “是传送类魔法,是哪一帮会的刺客吗?居然这么大摇大摆地钻出来!”数枚斗篷之下,法杖已经瞄准了来者可能出现的方位,只要一有情况,他们不介意将数十发魔法飞弹精准倾泻在可能到来的刺客身上。

    然而,从那道空间中却掉出了一个穿着怪异的年轻人,他就这样径直砸落在地上,没了声息。这一怪景反而让精心做好交战准备的众法师显得十分尴尬。

    “安民法师会,去看看发生了什么。”莱拉·银手很快就镇定了下来,身为领导者,她不会让自己出现太多的失态。很快一个法师便凑上了前去检查青年的伤势。

    “报告,此人头部有明显的受到法术攻击痕迹残留,他似乎在同一时间被施加了一强一弱两种法术效应导致大脑过量充血,进而呈现多种脑部恶化状态。生命微弱,随时可能进入死亡状态——”

    “那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莱拉显得有些头疼,这些法师太过于呆板,不知道是不是念书抄书念傻了,“不进行抢救难道等着用回生术把他的灵魂从那边拉回来吗?”

    “是的阁下,我们一致认为这种来历不明的人就应该先在其脑死亡后施展死者交谈术谨慎盘问,确认没有问题后再予以复活!”这位法师说话十分理直气壮。

    “那连续两次施法就不要消耗昂贵的施法素材吗?别忘了安民法师会的所有活动资金均来自深水城的平民百姓,你们的做法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在浪费纳税人的钱。”莱拉差点被气晕过去。

    “但是您的安全......”

    “没有但是,快点去救回所有眼前能拯救的生命!”

    杜尔南也凑近了地上平躺着的这位不速之客,上下打量了一番。

    “黄皮肤,黑眼睛,黑色头发,既不像伊路斯坎人,也不像更北边的蛮族。种族是...”杜尔南撩起青年遮住耳朵的一缕黑发,“没有尖,看来是个纯种的男性人类。”

    “杜尔南,凭借你的经验你能确认他的故乡和人种吗?”莱拉也重新将注意力转回这个倒霉蛋。

    “他的绝大部分生理特征都在告诉我他是一个来自遥远东方的那个神秘的卡拉图大陆的人类,或许是来自古老的受龙帝国的受龙人。但是真奇怪啊...在我的印象中,受龙人无论男女均束着长发,就像黑色瀑布一样绑在脑后。而且受龙人普遍身着长袖长袍,绝对不会有如此奇怪衣装的人才对。”

    “......既然这样,那这孩子就先交由你来照看了,等他苏醒后立刻带他来深水堡的议会厅找我。”莱拉意识到面前这人的身份或许并没有她们所想象的简单,她难得感到了些许兴趣,或许他会为深水堡注入一丝新鲜的空气。“至于你提交辞呈的事情我们也于当日再谈。”

    “遵命,女士。”

    半个月后 深水城 呵欠之门酒馆

    青年于柜台前擦拭着酒杯,他已经在这所酒馆工作了有一段时间,差不多也适应了这里的生活节奏。

    依稀记得当他在这个世界再度睁开眼的那天,身边的一切都是如此的陌生。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床榻,陌生的花瓶,陌生的一切甚至包括自己。青年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忘记了自己为何会在这里,也完全忘记了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但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并不属于这个世界,他来自一个叫做地球的地方,那里有参天高楼与车流穿行的街市,或许也有美丽的自然风景但他很少有机会接触。

    守在他床边的是一名好好心肠的大叔,他称自己为杜尔南,他在酒馆的后巷捡到了突然出现陷入昏迷的青年并把他带了回来。对了,他经营着一家叫做呵欠之门的酒馆,好奇怪的酒馆名字,名字...话说我的名字又是什么?青年不断循环着这一系列问题,他的大脑不断高速处理着这些庞大而又新鲜的信息,这令他感到有些头痛。头痛?他好像想起来了什么,但试图去回忆只会越发疼痛,青年干脆就放弃了多想。

    “有一位尊敬的大人物想要见见你,我已经将你醒来的消息用魔法纸鹤传出去了,等过两个钟头就会有马车来接我们。你也尽快做好准备吧。”

    魔法?熟悉而陌生的词汇,但比起这些,青年更惊讶于为什么会有大人物想见他。

    “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合适的衣物,你自己穿过来的那套奇怪布料我送去干洗店了,换好衣服叫我一声,我去给你准备点早餐。”杜尔南如同一个操心的老妈子,他在带上房门前甚至回头问道,“你应该会基本的礼节对吧?该死,可不要告诉我我得从头教你。”

    总之,在马车抵达酒馆门口时,青年的礼节课也只进行了个七七八八。

    “事到如今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小子,我不管你来自哪里是什么人,等进了深水堡千万不要有可疑的动作或失礼的行为,他们问你什么也都一定一定一定要如实回答。圣武士们还有牧师们会提前布置好诚实领域,说谎不会有任何好处,只会把自己更推近死亡,到时候不会有任何人会帮你求情,包括我。”

    杜尔南下巴往马车里面挪了挪,“还有,往里面坐点,我和你一起去。”

    总之以上就是那天的回忆了,青年轻轻揉了揉太阳穴,试图整理关于他现在所获得的所有情报。

    这里是一个与地球拥有相似生态的另一个世界,名叫托瑞尔,而他现在正位于托瑞尔最大的陆地板块,名为费伦的大陆的西北部地区。这里沿着剑湾海一带坐落着数个大型城邦,其中最着名的几座分别是,有着“北地明珠”之称的花园与艺术品之城——无冬城(Never Winter),繁荣贸易的“北地王冠”——深水城(WaterDeep),机遇与商业的大“门”——博德之门(Baldur`s Gate)

    这三大城邦从北到南依次矗立在剑湾海岸之上,城邦之间由海运或者名为“大公路”的陆地大道来维持交流、贸易货运等活动,它们仿佛代表着这片土地。而在剑湾以北,是极度严寒的冰风谷与被称为世界之脊的雪山山脉,东边坐落着无冬森林、宝剑山脉、至高森林等资源丰沃的地理环境,至于东南方向则有着埃尔托伽德与安姆两大王国以及学术之城——烛堡。

    深水城则是由领主议会统治的大型独立自由城邦之一,众多种族的生物都能在这里见到,他们和谐生活在同一片蓝天之下。而这座城市的律法及所有重要决策也由领主议会共同决定,据杜尔南说,领主们的身份是绝对的机密,他们无法被外界任何人所知晓,而在他们之中会有唯一之人公开自己的身份,即公开领主。公开领主负责统合议会,并作为隐秘领主们的代言者发布他们的决定内容,也因此可以说,公开领主即是深水城的象征。

    这个世界一年有12个月,每月30天,令人意外的是他们每月只有3周,一周10天。且存在诸多纪年历法,而最被广泛使用的是谷地开垦历(DR),听说这纪念着曾经统治着费伦的精灵王国允许人类等其他种族拥有自由开垦属于自己的土地权力的一年。DR1489年,前任公开领主达格特·无烬被驱逐出深水城后,就由背负“银手”之名的莱拉接替了那个讨厌鬼的位置。深水城能再度繁荣也多亏了莱拉与领主议会们的精明治理。

    至于青年,他正在呵欠之门酒馆工作,这是一家深受深水城的冒险者们喜爱的知名酒馆。有道是,提起巨龙与宝藏就会想到冒险,提起冒险就会想到启程,提起启程就会想起冒险者聚集的酒馆,而其中最富盛名的酒馆之一便是呵欠门。地处人流量最大的街市,无数形态各异的生物进出这道酒馆大门。青年相信自己不是在做梦而是真实穿越到一处奇幻的异世界的原因之一就是,他敢肯定地球绝对没有这些形形色色的居民,哪怕记忆丧失了一部分,他也敢肯定自己以前只见过人类。所以,当一头龙裔和半兽人向自己打招呼时他差点没吓得钻进柜台下。

    最后是最费解的地方,青年发现自己无师自通了这个世界的语言。费伦居民们都是用所谓的通用语进行交流,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没有自己的语言体系。从常见的精灵语、矮人语到不太常见的炼狱语、龙族语、木族语甚至是一些超古代文明或稀少种族独立的语言,这个世界存在了太多太多不同种的语言体系,而其中的绝大部分发音方式绝非人类的发声器官所能学习。可偏偏青年能听懂、读懂、看懂绝大部分语言,他说的话对方也能理解大致意思。

    他也曾问过杜尔南,杜尔南则表示一无所知,他从没听说过有如此强力且时间持久的“通晓语言”术,他只是一遍又一遍警告青年,不要带着任何好奇心理去接近酒馆大堂中心处的巨大水井,至于原因他只字不提。既然他都这样说了,青年也只会照做,毕竟自那天起杜尔南就收留了无家可归的自己,还提供了工作、住宿与热腾腾的汤,不至于将自己赶出去自生自灭。寄人篱下还是乖乖闭嘴干活比较好。听说自己住的阁楼在遥远的DR1479年是杜尔南用来窝藏一个侏儒炼金术士的地方,不知道那家伙现在怎么样了。

    青年的思绪越飘越远,他依然在这个世界努力的生活着,带着笑脸迎接形态各异的客人们,并且把菜品与麦酒端上他们的桌。就在他以为这样平凡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的时候,却没料想到一位活传奇的出现会为这酒馆的墙壁涂上一抹新鲜的色彩。

    幸运女神泰摩拉抛下了硬币,它的正反无从猜测。众神掷下了骰子,它的结果无法预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