稷下。
传道馆内。
“东方曜!!”
白胡子老翁手持一卷竹书,狠狠敲在蓝黑色头发青年头上。
“啊——谁打扰小爷睡觉。”
等他抬头一看,脸色马上变了。
“仲先生,哎唷,我好像中了什么梦魇,我现在就去罚站。”
东方曜朝食后提前到馆内休息,都没注意先生是谁,这会看见是仲由,马上怂了。
上课睡觉这么多次,哪个老师能惹,哪个先生不能惹他还是知道的。
“站住,我有说让你去罚站吗?”
东方曜不敢回头,背对着先生,心里骂了自己无数遍,怎么就没等看了先生再决定睡不睡呢?
“啊,先生你是打算原谅我吗?谢谢先生,仲先生你不愧是我姐姐的偶像,真是雅量非...啊,姐姐别捏耳朵,松手松手松手。”
仲由并不是太苛刻的人,尤其他现在已经有几百岁了。脾气已经好了很多了。
“既然镜惩罚过你了,我也就不为难你了。”
没等曜的脸色变好看一些,他接着道:“回答我一个问题就行。”
“先生您说。”
“为什么当年妲己入朝歌,没被人认出是狐妖。”
仲由这节教的是历史和知识素养,这个话题,他上节课讲过。他倒要看看这个小子到底睡过几次课。
“呃,因为她露出没有狐狸尾巴;因为她太好看了;因为她根本没入朝歌;因为朝歌里没人?”
即便他并不知道答案,他也没有沉默,说这么多总能蒙对一个吧?
不过,上一节仲先生的课难道我也睡了?
“孺子不可教也。镜,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吧。”仲由也不想教训他了,转看向好学生东方镜。
“一,倒悬天的神君替她遮掩了天机;二,那件被我们命名为’魔女斗篷’的神器掩盖了她身上的妖气的同时,还挡住了图腾玄鸟的破妄之眼;三,狐妖借用了人族苏护之女苏妲己的身体,没有尾巴,也不会有异味。”
东方镜面无表情的回答了问题,末了还瞅了东方曜一眼。
后者不寒而栗。
“很好,东方曜,多和你姐姐学习学习,你要有镜的一半努力,早就武道开山了。“
子路很有些恨铁不成钢,东方曜天资是可以的,就是不喜欢读书,也不喜欢道法,就喜欢挎着剑到处玩。
就因材施教来说,东方曜比较适合修行武道和剑道,但由于武道在稷下之外烂大街了,稷下开设的武道课程反而不多。
再加上稷下从不缺天才,东方曜的课业就基本垫底了,若非东方镜受到教习们的一致认可,曜可能早就被赶出稷下了。
“先生,我真的对读书没兴趣...要不以后我这节课去找廉先生上武道课?”
“李牧新亡,廉颇不会理你的,你就不要去找不自在了。”
仲由很稀罕的叹了叹气,他的年龄只比夫子小一些,当年故人陆续离去,如李牧廉颇这批遗民,便也算他后辈故人了。现在他前辈未去,后辈反而亡故。
“先生,李先生武道踏虚之境,为何还会死去。”
说到李牧故去,东方曜也有点伤感,李先生的脾气可比廉先生好多了。一身绝学,兵法万人敌,是人间巅峰。
可这样的兵道强者,却无法长生久视。
仲由何尝不感叹,李牧距离武道长生只有一步之遥,但这一步卡住了太多人。
他心中对于李牧的离去是有些可惜的,廉颇的年纪比李牧要大,只因心有执念,不愿服老,早年间就降服了魔种,至今都还没有要衰老的迹象。
李牧身体有残疾,死死卡住了他武道长生的步伐。
哪怕有孙膑的帮助,他还是没活到武道长生之境,就魂入归墟了。
“他身上的残疾,哎,你既然不爱读书,好手好脚的,能踏入武道长生也不错。”
东方曜获得了仲由的许可,大喜过望,当即冲出了传道馆,仲由摇摇头,继续授课。
“继续我们今天的课,刚才讲到‘大秦分裂’与长城蒙家军没有及时赶回的关联,但那都是表面上的,其中的秘辛,我们请子逆来说说看。”
蒙犽闻言从地上站起来。
“先生想了解什么?”
“就从你父亲接到旨意,但并没有和公子扶苏一起返回玄雍起吧。”
稷下的课堂上经常有各种世家公子分享自家长辈高光时刻的想法和动机,这是会有奖励的。
且并不强迫分享,如仲由要蒙犽说的,那都是发生在百年前的事情了。并不影响太多东西。
“陛下的旨意我父亲自然要遵守,但这旨意如果不是出自陛下,那就是乱命。吾父曾为玄雍内史、大将军,又因功封侯,与陛下的旨意来往是有特殊标志的,而我父亲接到的旨意没有那标记。
“这说明玄雍出现了问题,而既然出现问题,还传我父与扶苏公子回去,那出的问题几乎只能是一个。
“那就是皇帝陛下驾崩了,传位扶苏公子,然玄雍有其他公子谋夺皇位。皇帝陛下既然认定扶苏公子,那我父自然不会带着公子去玄雍引颈受戮。况且北荒南下,长城边事时有,走脱不开。
“矫诏者该死,只可惜我那叔父久居玄雍,死于人祸。”
仲由又问:“胡亥和赵高矫诏篡位,乱命登基,为何芈后不阻拦?”
百年后的今天,始皇帝的高祖母尚且活着,彼时竟不做声?
蒙犽犹豫了片刻:“我不知。”
但他的犹豫显然暴露了他的心思,非是不知,而是不能说。
“那便到此为止吧,二三子,可有疑惑啊?”
唐寅举手:“仲先生,谢先生同夫子论道就约在今日,您觉得结果如何?”
仲由捏着竹书给了唐寅一个爆栗:“你先生我与荀卿论道,你以为谁输谁赢?”
唐寅很认真地思考了一番。
“大抵是荀先生论道获胜,然后被恼羞成怒的先生打的满头包。”
仲由:“……”
不跟老夫的思路走是吧?
“砰。”
又是一个爆栗,仲由收起竹书:“既然都没有疑惑,那就散堂吧,谁输谁赢,自己去看吧。”
话罢,他自己先离开了传道馆。
谢安破亖境而不入五,着实神异。夫子十分激赏,允许他先阅稷下藏书,再决定论道与否。
可夫子自己对谢安的学识根底是一概不知啊。
“夷光,你要去看吗?我给你抢个好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