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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关于南越动荡之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太后盯着萧笙越发的警惕起来,她也知晓对于萧笙这样能窥探天意的人多说一些都是动摇命数。

    “动荡?”太后神色凝重了不少:“南越太平盛世快一百年了,可没有什么动荡。”

    萧笙捋了捋衣袖褶皱之处,平声说:“太后若是觉得我说的不妥,大可让你们南越的钦天监看看到底有没有异象。”

    她说着,手指又开始掐算起来,那好看的眼眸半阖着。

    太后与李嬷嬷对视一眼。

    “赵氏皇后薨逝之日,白虹贯日,又……”萧笙停顿,她掀眸看向太后。

    太后被萧笙那双眼睛盯得微微发憷,从在听到‘赵氏皇后薨逝之日,白虹贯日’时内心的异样就更加的浓烈,或许别人不知赵楠姝到底是怎么死的,但她是知晓这个真相的。

    “又什么?”李嬷嬷紧张的开口。

    “又因胎中之子并没有死于腹中,而是被人残害之死,怨气横生,皇宫乃龙脉之地,吸取南越百姓之福气的同时也有怨气相伴,这些怨气全进了中宫,怨气冲天之后便由转动了南越的命脉。”

    “太后娘娘,我这般说,你能明白吗?”萧笙的声音很冷。

    齐渊不是说她的孩子是先帝转世?是来夺他皇位的吗?

    那她就应了齐渊的荒谬之言!

    而此时的太后一手紧紧的抓住李嬷嬷的手臂,眼神开始四处闪躲。

    只因为这件事除了元德帝以及她外,还有元德帝的死士,是真的没有人知晓,元德帝身边的那些死士根本就不可能把这件事泄露出去。

    所以眼前这个女子,是真的能窥探前事。

    她也彻底信了,就算在这皇宫把这女子杀了,这女子也有本事让皇家的事情泄露出去。

    太后看向萧笙的眼神完全不同了:“云姑娘,那,那可有解决的法子?”

    “所谓解铃人还需系铃人,怨从何处来,就得从何处去。”

    李嬷嬷神色猛变,想要说什么,却被太后睨了一眼,及时住口,有的事情萧笙虽然可能知道,但并不代表李嬷嬷能说出口。

    “云姑娘口中的‘就得从何处去’是什么意思?”太后紧张的盯着萧笙。

    萧笙又掐了掐手指,沉吟片刻,说:“意思是,只有挑起这股怨气的人才能把这股怨气消散。”

    “那怎么才能把这股怨气消散?”太后又道。

    萧笙闻言,轻轻的笑出了声,她定定的看着太后:“太后娘娘,刚刚我是不是说了南越会有动荡?天有异象?”

    太后点头。

    “这动荡必须由真龙天子才能镇压,换言之,那股怨气只有南越最尊贵的人才能驱除。”

    这些对话让早就在殿外的元德帝听得一清二楚,他拍着手走进大殿。

    太后在看到元德帝出现的时候,那紧张的神色隐匿下去。

    萧笙倒是对于元德帝的出现并不意外。

    元德帝在太后的身边坐下来后,视线落在萧笙的身上:“云姑娘果真是神人也。”

    萧笙微微点头:“皇上过奖了。”

    “皇帝怎么来了?”太后语气恢复,问道。

    元德帝视线一直在萧笙的身上,说:“刚刚钦天监的人进宫说天有异象,朕想着缥缈山而来的云姑娘就在这皇宫,便来听听云姑娘对这件事的见解,没想到朕刚来就听到了云姑娘与母后的对话。”

    “钦天监?”太后内心更加震撼了,她的目光落在萧笙的身上时眼神又变了:“难道……和云姑娘所说的一样?”

    元德帝点头,神情也冷了几分。

    天有异象是国运大忌,他听了萧笙刚刚所说的话后,隐隐能联想起一些事情来。

    当初给赵楠姝的理由只是他想让赵楠姝知道,她与那个孩子是他不允许的,是南越的祸根。

    但照着眼下来看,或许就是因为动了那个孩子,才有了天有异象。

    “云姑娘,可还有别的办法?”太后担心元德帝的安危,更何况一国之君怎能轻易的离开皇城?

    萧笙摇头:“有些命数,我是改动不了。”

    “云姑娘可知是哪方会有动乱?”元德帝心里一直有个心病,也是为什么没有动褚飏的原因。

    当年还是禹王时,赵楠姝麾下还有三大氏族,这三大氏族自从赵楠姝死后,更是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但在一方有极高的民心,若是这三大氏族有异心,对他来说的确是个隐患。

    不动褚飏,就是因为当年赵楠姝是让褚飏与这三大氏族直接联系,褚飏与这三大氏族的关系他自然知道有多重要。

    或许三大氏族对于赵楠姝的死并没有多大的反应。

    但褚飏若是死了,可就不一定了。

    这些年元德帝一直想让三大氏族真真切切的归顺于他,但三大氏族都是极其圆滑之人。

    都是以‘他们本就是皇上的子民’为由拒绝前来帝都。

    就算是元德帝让其氏族中的子嗣进入朝中为官,他们也不为所动。

    “不知。”萧笙太了解元德帝,在知道天有异象以及加上鬼神之说,定会怀疑什么,毕竟很多事情元德帝才是真相者。

    元德帝沉默。

    太后比刚刚还要紧张,说:“云姑娘,刚刚哀家有所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太后娘娘客气了,言道至此,还望皇上与太后深思熟虑。”萧笙语气亲和了许多:“我与师兄要回缥缈山了,师父给我们半年的时间,若是回去晚了,可是会受师父的惩罚。”

    元德帝又看向萧笙:“听闻云姑娘并不喜欢钱财?”

    “也不是不喜,只是有所得就有所失,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钱财已视为粪土。”萧笙知晓元德帝的意思。

    要是一个人连钱财都不喜欢,那就定不会喜欢权势。

    若权势都不喜,那这个人根本就掌控不了。

    “那云姑娘什么时候再前来南越?”元德帝又问。

    萧笙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说:“此番下山已破了规矩,皇上所困之事,只有皇上自己能解。”

    元德帝是个极其纠结的人,明面上说着不信天命,只信自己的手段,暗中又极其的想让自己成为天命之人。

    正因如此。

    在钦天监进宫所说昨夜天有异象的时候,才这般深信不疑。

    加上前来储翊宫听到太后与萧笙的对话,元德帝更加的深信南越会用动荡。

    眼下萧笙又说并没有别的解决法子,这一点已经困扰到了他。

    最重要的是,这个时候那句‘宁杀错不放过’完全没有任何的作用。

    钦天监只所天有异象,那所谓的赤煞星亮的还不过明显。

    心里虽有怀疑,三大氏族也确确实实是他心里的心病。

    偏偏,他还真的不能杀错。

    元德帝深知,若是动了三大氏族,这南越将会彻底动乱。

    三大氏族牵扯南越的经济命脉。

    就在元德帝越发沉浸在‘天有异象’这件事中时,萧笙与林铮离开了帝都,南下前往郢都。

    万福楼。

    “果然阿姝是最懂皇上的人。”柳湘湘眼中透着惆怅:“阿姝这样走了,我还真是想念的紧,虽然这次回来也没有相处几次。”

    褚飏宠溺的看向柳湘湘,说:“俗话说人做了亏心事,就怕鬼敲门,某些人做了一些上丧尽天良的事情,就更相信天命。”

    在萧笙让褚飏安排沈家一事之后,就安排了褚飏与钦天监的苏任苏大人联手在她进宫后及时进宫说出天有异象一事,照着元德帝的疑心。

    怎会不相信?

    就算有所怀疑,也不会怀疑到天有异象上。

    元德帝只会怀疑到底是谁会让南越动乱起来。

    “不过我怎么不知道你与钦天监的苏任还有关系了?”柳湘湘疑惑的说道。

    褚飏把手边的点心盘拿起放在柳湘湘的手边,说:“你忘了阿姝手里有多少帝都的秘密了?随便拿出一个,就能拿捏一个人了。”

    柳湘湘竖起大拇指:“还好我不是阿姝的敌人。”

    ——

    与帝都那座城池拉开一段距离的官道上,一辆马车缓缓行驶着,林铮赶着马车,身边坐着的萧笙换了一身粗布衣裳。

    萧笙收起手中的册子,侧头看向林铮:“苍氏与赵煦的消息还没有吗?”

    “有。”林铮平视前方,声音懒散着。

    萧笙靠着马车:“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忙。”

    萧笙低笑:“现在不忙了。”

    “赵煦留在戚城的军中,而苍氏则是与南越皇帝心腹,也就是戚城军中的魏骞来往密切。”林铮说着侧头看向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的萧笙:“这母子俩应该是想在戚城的军中有一席之地。”

    萧笙闻言,沉默片刻,说:“苍氏肯定会利用赵筠澜以往的关系,而赵筠澜当初在军中时对那些人并不差,对于孤儿寡母男人多少都有些怜惜,苍氏也会抓住这一点让赵煦在军中有一席之地。”

    “要我做什么吗?”林铮说。

    “不用。”萧笙看向远处高山巍峨,突然一笑:“这样不好吗?南越乱,才是我的目的啊。”

    林铮唇角轻扬:“裴晟与李珺前往了郢都,我们抵达郢都的时候,估计应该与吴家家主碰上头了。”

    话落,他便专心赶起马车来。

    ——

    八月中旬的郢都,满城桂花香。

    城南街头上的馄饨摊上,裴晟看了一眼对面心情甚佳的李珺,双手环胸。

    李珺见裴晟这般看着自己,放下手中的汤匙,说:“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所以说你在西凉帝都已是一个出意外去世的人?”裴晟问:“长公主竟帮你到这个地步,不要父母与妻子,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

    李珺脸上的极佳心情就这样烟消云散,他说:“就像我不懂你与你兄长的情义,你也无需懂我与父母还有妻子的关系。”

    “这世上父不父,母不母,妻不妻的事情很多,你也无需奇怪。”

    裴晟笑了笑,想着每个人都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说:“我奇怪的并非是这个,奇怪的是长公主。”

    “你也好奇?”李珺又拿起了汤匙:“其实我也觉得长公主很奇怪,你不是帝都人对长公主的名声有所不知,在帝都很多人对长公主都避如蛇蝎。”

    “后来跟着长公主离开帝都后,慢慢了解,才知道长公主并非传的那般,倒是个心思极为细腻的姑娘,胆识过人,并不比当初四皇子差。”

    裴晟想着在沧州时,萧笙对宋钦玉用的手段,他也为之一惊,就算是男子也不会有萧笙那样的毒辣,但偏偏沧州百姓人人称赞。

    “长公主应该快抵达郢都了吧。”裴晟说。

    李珺挑眉:“应该是这两日。”

    想着这郢都的吴家他与裴晟二人根本就说不动,就有些焦心,他紧紧的捏着汤匙:“吴瑕那个人,油盐不进,真是气死我了。”

    “要是轻易就能说动,还会是氏族的家主?”裴晟淡笑,倒是没有李珺那般着急。

    “告诉了长公主我们所住的酒楼了吗?”李珺问。

    “说了。”

    此时城南的广轩楼前。

    带着帷幔的萧笙下了马车,透过纱幔看着眼前的酒楼,神色晦暗,只要攻下吴瑕此人,剩下的两个氏族,根本就不在话下。

    偏偏吴瑕这人,就是个油盐不进之人。

    看来她得想个法子才行。

    这时,林铮走至她身边,说:“西凉那边来消息,秦老侯爷没了。”

    萧笙一听,眸色沉了下去,冷声:“元德帝的手倒是挺快,对秦夷这颗棋子是势在必得。”

    “秦夷以在返回西凉的路上,西凉凤城军中也有变故,宁家本就是忠心于秦老侯爷,此番出事,估计会有大变动。”

    萧笙神情恢复如常,她轻笑:“怕什么,秦家二房可不是吃素的,当初秦夷就是想借着我彻底解决秦家二房,现在秦家二房无碍,还能给他带来不少的麻烦,我们还有的是时间。”

    “我其实是担心,秦夷会对你父皇不利。”林铮看着萧笙,他觉得萧笙还是比较信赖元安帝的。

    萧笙撩开幔纱,盯着林铮:“我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