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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录完笔录走出警局,苏清欢还有些恍惚,事故定性为卡车司机全责,酒驾加毒驾,即将接受相关处罚。

    孟阳搂住她使劲抱了抱,“别怕清欢,这几天我都陪着你。”

    “嗯。”苏清欢机械应声,垂头靠在孟阳肩膀,“这次我真的后怕,要不是墨先生救我,我真的已经死了。”

    孟阳顺着她后背轻拍,“别怕别怕,咱们请墨先生吃顿饭吧,这事就算揭过去了。”

    结果打了两通电话都无人接听,苏清欢又开始担心,孟阳安慰她,说下午陪她去墨先生的画廊看看,现在她俩要做的,是先去吃饭。

    苏清欢确实饿得很,出事后一直神经紧张、精神萎靡的,睡了一个昏天黑地的觉,起床就来了警局,现在精神头缓过来,才有精力顾及饥饿的胃。

    孟阳陪她去吃了最爱的淮扬菜,席间与陈枫视讯,算是三人云团聚,陈枫还帮她俩远程付了餐费,孟阳难得一通彩虹屁将他吹上天,嬉笑吵闹的氛围让苏清欢倍感温馨。

    墨晏清不在画廊,据前台的小姐姐说他出差去了外地,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两人打道回府,继续去做工地小监工,虽然大家都劝苏清欢回公寓休息,但她不想把自己圈住胡思乱想,更愿意用忙碌淡化不好的记忆。

    …

    两周后,苏清欢回温城星月湖苑挑选作品运去扬城画廊,意外收到苏爱媛的邀约短信。

    出院后回苏宅休养的苏爱媛精神好了不少,在心理医生的建议下逐步扩展社交范围。

    有同学去看她,说起了她妹妹苏清欢在外地实习出危险的事情,她难过自己这么晚才知道的同时,更担心苏清欢的身体,所以与她联系,想确保她无恙。

    苏清欢是一小时后看到的短信,满屏的关心让她心里暖暖的,编辑了不少文字回复过去。

    没想到苏爱媛马上又发来消息,说想约她见面。

    她不忍拒绝,想起秦专那边的诉讼流程即将结束,也许这会是她们最后一次以姐妹的身份相见了,于是两人约在一家甜品店。

    苏爱媛到得早,点好一套甄选双人下午茶,包含甜点和饮品,发信息告诉苏清欢卡座号,去了卫生间洗手。

    约莫五分钟后,苏清欢进店找到座位坐下,苏爱媛还没回来,服务员正巧端来餐盘上餐,她没多想喝了几口饮料,很快眼前一黑失去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冰冷的空间混杂着难闻的气味,在她清醒的下一秒直冲鼻腔,刺激得她五官紧皱。

    几秒后,身上的感觉逐渐恢复,她好像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又被什么禁锢住了四肢。

    刚想试图挣脱,身体跟着一轻,感觉自己又被什么人横抱了起来,熟悉的松木清香瞬间包裹住她,给她瞬间的安心。

    “苏……”

    沙哑的声音脱口而出,便被人将头紧紧按入怀里,温柔如暖阳的声音抚慰着她,“别看,再睡会儿。”

    苏清欢很听话,头也沉沉的,放弃了睁眼的欲望,在男人怀里踏实入睡。

    再睁眼,已是第二天午后,暖融融的日光洒在柔软的床铺上,窗台的花瓶里插着七八只向日葵。

    懵懵懂懂的苏清欢会心一笑,感觉了一下没有任何异样的身体,起身下床。

    苏谨行坐在沙发上小憩,苏清欢轻声走过去,发现他脸色苍白,双手握拳,一副做噩梦的模样。

    她握住他的手,小心将人唤醒,露出抱歉的微笑,“抱歉,叫你担心了。”

    即使什么都不知道,她也记得些许片段,在甜品店里的突然昏迷,苏醒后陌生冰冷的环境,还有某人温暖的身体、温柔的话语。

    她坐到旁边靠入他怀里,双臂拦住男人的腰,“我没有事,就是昏迷了,身上没感觉有伤,你不要担心我。”

    她安慰他,也是在安慰自己,毕竟连续发生意外,她也真的害怕。

    苏谨行揽过她肩膀,另一只手握住她冰凉的小手,没有说话,只是陪她安静依偎,彼此取暖。

    许久后,窗外日头西沉,两人的剪影映在对面的墙上,橘黄色的绒光包围着他们,静谧又美好。

    苏清欢浅笑片刻,平静出声,“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苏谨行将她搂得紧了紧,冰凉的吻落在额间,一句低磁的“对不起”包含了太多的歉意与愧疚。

    苏清欢不懂,他为什么道歉?明明是他救了她,而且从小到大悲催的招黑体质她也习惯也认了,都不是他的错。

    “不怪你,是我让保镖在店外等的,以后我会小心。”

    虽然上次她拒绝了,但苏谨行还是给她安排了两名保镖,一男一女,是她担心吓到苏爱媛,让两人在店门外等她,才让害她的人得了手。

    “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苏谨行本来是不想说的,但苏清欢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以吃一堑长一智、人不能在同一个坑里摔两次为由,强势请他道出真相。

    原来约她相见的并不是苏爱媛,端上的饮料和蛋糕里都掺了高剂量安眠药,她被人从后门带出,上了一辆改装过的房车,房车里是简陋的手术室……

    “他们要挖我器官!?”苏清欢惊悚至极,从没想过这种在新闻里出现的恶性事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脑海里不可控制地出现冰冷的手术台,穿着白大褂戴口罩的黑医生,恐怖的手术器械,溅满鲜血的房间,以及满墙盛满器官的瓶瓶罐罐……

    身体一震震痉挛,不只是深刻的后怕,还有莫名的痛意游走过四肢百骸,激烈的情绪久久无法平息。

    苏谨行将她抱坐到腿上安抚,语气里没有责备,而是满满的心疼,“说了很可怕,还要听,嗯?”

    苏清欢确实吓坏了,有句话说得豪迈,脑袋掉了不过碗大个疤,死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于千疮百孔、刨肠破肚。

    她缓了很久,声音里仍充满惧意,“又是意外吗?还是有人要害我?谁那么恨我?”

    她想不到,也不敢想,可结合刚刚苏谨行告诉她的全部过程,一个人的名字如黑洞般出现在脑海。

    “冯媛吗?她偷用了苏爱媛的手机?”起初的关切确实是苏爱媛的口吻,后面快速回她信息并相约见面的,都是冯媛。

    “……嗯。”

    “……为什么?”她从未害过她,还给她女儿当了十多年的血罐子,好歹还叫过她妈妈,她为什么如此狠心!?

    “她从没想过放过你……”苏谨行的声音平稳隐忍,将冯媛私下为她购买多份保险,并打算用意外身亡骗高额保险金的事情告诉了她。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又开始发颤,“所以她不仅要用我的命骗保,还要卖我的器官挣钱?”

    她用力闭了闭眼,眼底通红一片,连呼吸都在颤抖,“她知道我起诉解除收养关系,她想在宣判前杀掉我,坐等收钱。”

    好恶毒呀……

    这是她听过最骇人听闻的事,也是这二十年来她经历过最可怕的“意外”。

    “恶有恶报。”苏谨行一下下顺着她的后背,亲吻她的发顶,“还有给你下药的人、假医生、司机,我不会放过他们!”

    苏谨行的声音骤然阴戾,坐在他腿上的苏清欢感觉到一瞬间的恶寒袭来,又很快消失。

    她没多想,以为是自己心态出了问题,打了个哆嗦后双臂紧紧圈住男人的脖颈,将头深深埋了过去。

    “苏谨行,别离开我。”她声音闷闷的,却最真挚不过,“我不能再失去你,我会疯的。”

    “……你放心,我不会离开你。”永远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