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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晚的林清也毫无反抗意识。

    顾时晏扯开领带绑住了她的手腕。

    酒红色的灯光笼着无数个模糊的重影,那瓶酒,剩下来的,都被顾时晏喝了去。

    没有窗户的封闭空间充斥着酒精和香薰的味道,染了两人一身。

    后来顾时晏似乎叫了别人进来,送了卸妆的东西,不分轻重地擦干净了林清也脸上的脂粉,露出原本的面目来。

    林清也记不清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清也从混沌中醒过来,鼻尖有好闻的不太刺鼻的烟草味,林清也熟悉到不用想就知道那是顾时晏常抽的万宝路。

    眼底爬满红血丝,林清也强撑着起身,如同被卡车碾过的痛让她乱了呼吸,却还是扶着墙站了起来。

    整个包厢一片狼藉。

    林清也闭了闭眼睛,无视了坐在沙发正中正在抽烟的顾时晏,深一脚浅一脚地挪动着脚步往外走。

    “站住。”

    淡漠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伴随着烟头在茶几上碾灭的摩擦声。

    林清也顿住脚步,情潮褪去,她又是一副无情无欲的冷淡模样,“您还有什么事吗?”

    “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

    “……”林清也无声笑了笑,“好,顾律师想听什么?我说给顾律师听就是了。”

    “你!”顾时晏毕竟发泄了一晚上,看到林清也身上的那些痕迹,终究还是收回了自己的硬气,“你就不能对我好好说话……”

    “好好说话……”林清也重复了一遍他的话,“你想让我怎么好好说话?顾律师,顾二爷,我说了,您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您青年才俊前途光明,而我不过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不值得顾二爷动这么大的火气,这样的话,顾二爷满意了吗?!”

    她在作践自己,可刺却好像扎在了顾时晏身上。

    顾时晏的脸色越来越铁青。

    “是,你的确不值得我动这么大的火气,”顾时晏冷笑,随手砸了手边的一瓶威士忌,“一年时间,老子花的上百万,用来打水漂都能听个响,到了你手里连个笑模样都没有!”

    也许顾时晏本来不想提的,毕竟一百万在顾时晏这里算不上什么大事。

    可这上百万对于林清也来说不是个小数目。

    至少在两个人分道扬镳之前,顾时晏在物质方面从来没有亏欠过她。

    “顾时晏……”

    她轻轻咳了两声,经过昨夜,嗓音已然哑得不成样子,连尾音都细微地打着颤,“你今天要把账算清楚是吗?”

    “好,好,那你听着。我就算狼心狗肺,就算被灌了迷魂汤,就算自毁前程。但是顾时晏,我没在感情上对不起你任何一件事。”

    “我承认那些钱我都转给了南风,或许让你产生了误会,但我和魏南风的青梅竹马没有你的青梅竹马那样的别意。”

    “既然顾律师对这些钱耿耿于怀,那就由顾律师拟个清单给我,”林清也是难受狠了,身上黏腻得要命,脑中天旋地转,胃里也江洋翻覆,就连鼓膜也隆隆作响,“我连本带利还给顾律师就是。”

    “你拿老子当什么人?”顾时晏一把拽回了林清也去开门的手,“不过百万,老子送出去还要你还回来?!”

    “老子在乎的是那点钱吗?!老子在乎的是……”

    顾时晏突然噎住了。

    他在乎的是什么?

    商人重利轻别离,古人流传下来的老话。

    可他在乎的是什么?

    一个念头隐隐在脑海里跳动,顾时晏终究没有把它说出口。

    他在乎的是林清也心里究竟有没有他的位置。

    在乎的是他和魏南风,究竟谁在林清也心目中更重要一些。

    可这些话哪怕只是在脑子里过一遍,顾时晏都觉得自己贱得很。

    摆在明面上的东西,傻子才会想要从别人嘴里再听一遍。

    林清也潋滟的一双眸子像是结了冰,看得顾时晏什么都说不出来。

    林清也走出了会所的大门。

    日头高照,将影子在脚下投成一个小小的黑团。

    临走之前王经理把她拉到一个角落,神情复杂,“你怎么不跟我说你和顾二爷有关系?顾二爷差点把我这地方拆了!”

    “我这地方是容不下你了,不是我不讲情面,是顾二爷谁也得罪不起,”王经理推了她一把,“你啊,也别太死脑筋,只要抱住了二爷的大腿,以后多少荣华富贵享受不到?”

    林清也抬起手,只觉得在这里的几天恍如隔世。

    她没拿什么东西,仅有的两本书留给了本该是上学年纪的筱筱。

    林清也拿出手机,准备定位在附近搜一个小旅馆,最起码稍微做一下清洁。

    点开手机的时候看到了上面的三条未接来电。

    是早上六点多的,同一个号码。

    那个时候……

    林清也笑了笑。

    那个时候她应该正被顾时晏绑在床头的吊环上,声音支离破碎,连抵抗都无用。

    她站在十字街口,回拨了那个电话,背脊挺直,声音沉静。

    像个意气风发来和人唇枪舌战的大佬。

    电话没响两声就接通了,依然是老人独特的带着拖长尾音的调调,“清,干嘛呢?怎不接奶的电话?”

    “嗯,有点事情,没听到。”

    “没听到,怕不是那时候还没起床吧?”老人不满地嘟囔了两句,“你不能这么懒的,早上起来是学习最好的时候,得早起好好学习。”

    “知道了。”

    “一说你什么你就知道了,知道了也不见你去做,奶之前跟你说让你考注册会计师,书可买吗?”

    “嗯。”

    林清也捂住了骤然剧痛的胃,犹豫了两秒还是往对面的药店走过去。

    电话那头,老人还是没有挂电话的意思,“买了就行。你哥前两天刚升了职,说工资涨了五千多呢,你什么时候也能赚这么多钱,你爸你妈就不用这么辛苦,就能享你的福了。”

    林清也指了指柜子里的胃药。

    思索了一下,又指了指另一个柜子里的紧急避孕药。

    顾时晏昨晚似乎没用保护措施。

    林清也扫码付了钱,又身姿挺拔地走出了药店,正气凛然得像把别人压在身下的。

    做完这些她把手机放回耳边,不出所料的老人家已经开始进入了通话的第三个流程——

    “没事多给家里打打电话,你说家门口就有大学你不上,非要跑这么老远上学,家里爸妈一点都顾及不上。”

    “多关心关心父母可听见吗?回家多帮父母干点活,父母把你养大不容易的,做儿女的要学会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