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结婚结得那么仓促。
仓促到除了他们自己，谁都不知道。
以至于现在每来一个人，顾时晏都要跟他们强调一遍——
“爷和林清也已经结婚了！”
“对！爷是有主的人！”
“她也是有主的人！”
“把松土的那个小铲儿给爷收起来！”
他想他欠了林清也一场盛大的仪式，能够一次性地把她介绍给所有人。
所以顾时晏就这样问了。
林清也像是被这个提议吓傻了，呆在原地，望向顾时晏的眼珠黑漆漆的，水灵灵的。
顾时晏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那就这么决定了，我这就联系在米兰的设计师，定好机票，就最近，咱们去定做一件婚纱。”
“说起来，你喜欢什么样的？我看他们很多结婚的都喜欢穿那种大蓬蓬裙，拖尾拖一米多地，你喜不喜欢？”
林清也坐在副驾驶，声音低低的，“……嗯。”
“也喜欢那种款式？”顾时晏脑子里已经开始有了场景，“那就做那种，让他们拿钻石铺满整个裙摆！咱们找个古堡，我看国外有几个城堡不错，谈一下价格，买下来收拾好了，到时候灯光一打，那效果……”
顾二爷当律师这么多年，感性的词汇早就已经匮乏了，但只要想想那时候林清也的万众瞩目，顾二爷就露出了傻狗一样痴迷的笑容。
林清也就应该配这世界上最好的！
那是在他最落魄最低迷的时候，探进他世界里的一束光。
这束光什么都不要。
但这束光配得上他的整个世界。
“以后咱们要是有了孩子，寒暑假的时候还能带他们去度假。”
“对了，那就这两天，我带你去见见我妈。”顾时晏安排得井井有条，“你什么时候也带我去见见叔叔阿姨？”
林清也无意识地攥紧了安全带。
在顾时晏的畅想和安排里，卡宴开进了写字楼的地下车库。
钱律师看到林清也来上班，收拾了东西就来叫她，“走，我们现在去公司，来回可能要一两个小时，回来吃个饭休息休息，下午就要开庭了。”
林清也刚放下的包，装好了卷宗又背起来，“好。”
顾时晏凑头过来，“要我给你们开车吗？”
钱律师：“……”
那也是大可不必。
林清也推开顾时晏粘过来的脑袋，“你别闹，赶紧回办公室工作去！”
整个律师事务所里敢这么指使顾时晏的大概只有林清也一个了。
“你和顾律师的感情还真不错，”钱雷上了车还在说，“换成原来，我还真不敢想象，顾律师这样的人，有一天居然也会这么粘人。”
林清也笑了笑，“他脾气其实挺好摸的，只要你顺着他说话就行。”
“唉，可别这么说，你要这么说，咱们律所不知道多少人要心碎了。”钱雷笑着调侃，“他这个高级合伙人，还是团队主任，你当所里有几个人敢不顺着他说话？所以啊，还是真的喜欢，才会真的纵容……”
是真的喜欢，才会真的纵容。
林清也侧目，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街景，一时无言。
钱树说完还感叹了一句，“就是沈挽意，我们谁都能看出她对顾律师的意思。顾律师这么大张旗鼓的，不知道沈挽意还得闹什么幺蛾子。”
林清也动了动嘴唇，“她……”
“哦，你刚来律所，可能还不知道吧，”钱雷说，“她身份可不简单，是沈家的大小姐，光是我知道的，他们家旗下的公司和咱们律所的马主任就有合作，据说一年给马主任的顾问费这个数……”
林清也看他捏起三根手指比了个“七”，“七万？”
“七位数！”钱雷瞪了她一眼，好像在“鄙视”她没见过世面，“所以你知道了吧，沈挽意是有人罩着的人。当时我们知道你要当顾律师的实习律师跟沈挽意竞争，我们都替你捏把汗。”
“……嘿嘿，没想到你最后还真就闯出来了，不光是顾律师，能让其他几个律师都对你刮目相看。”
钱树说起这些，颇多感慨。
到了顾问单位，两人去了公司老总的办公室，正好经办这笔业务的人也在，几人把金额对了一遍，又把聊天记录之类的该打印的打印，该刻盘的刻盘。
回到事务所正好是午休的时间。
顾时晏不见人影，林清也自己买了两个三明治，吃完猫在自己的工位上准备休息一会好应对下午的庭审。
一只手在她桌上敲了敲，“林清也。”
是沈挽意。
她什么也没多说，却能肯定林清也一定会跟她走。
而林清也也确实跟着去了。
天台的风有些刺骨。
沈挽意微卷的长发在空中飘扬，“林清也，我跟你说的，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反正最后你都是要出局的，”沈挽意胜券在握，“你自己走，至少还能留个体面。”
林清也沉默着，耳边风声凛冽，吹得她耳膜都在隐隐作痛。
沈挽意得不到她的回答，突然开口，“我找到了跟魏南风适配的骨髓。”
林清也蓦地睁大了眼睛。
“要或者不要，”沈挽意幽幽的，“林清也，你自己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