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顾时晏这架直升机的福，林清也和顾时晏很快就回到林清也老家所在的H市。
城市不大，林清也家还不在市区，在距离市区大概一个小时车程的小县城里。
顾时晏没带司机，自己开着那辆落地价三四十万的宝马X1。
顾氏集团的人冷汗都下来了，“二爷，这车……您可能开不习惯，要不还是公司直接派司机给您开车吧……”
顾时晏毕竟是顾家如今的顶梁柱，万一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整个顾氏集团说不定都得完蛋……
顾时晏坐进驾驶室，试了试这辆车的手感，“怎么感觉这车轻飘飘的……”
子公司的老总抹了抹额头，“那个……这是公司最低调的一辆车了，您要是实在开不惯，我给您把公司的那辆迈巴赫调过来？那辆车您开着应该比较习惯，就是落地价两百万，可能不太符合您说的要低调的要求……”
天知道宝马X1，这个价格对于普通人来说，也已经是不错的车了，也是公司最经常用的车。
只可惜顾二爷平时的配置实在是太高，以至于老总都有点替这辆车委屈。
顾时晏又观察了一下车上的仪表和雷达，最后不耐烦地摆手，“算了算了，那就这个吧。”
他也懒得问这辆车到底多少钱，属于哪个型号，毕竟这种等级的车一般都不在顾二爷平时的涉猎范围之内。
开车没过多久就到了家。
很老旧的小区，物业也不知道是签给谁的，没人管没人问，不知道是谁家的下水管在寒冬里被冻裂了，也没有人修，淌下来的生活污水在地上形成了一个经年累月的绿苔，足有一米方圆。
顾时晏咋舌，“这地方……”
“二十多年前的房子了，那个时候也没有什么物业的概念。”林清也淡淡的，“你小心一点，地上的砖可能有点起翘，底下有污水，容易溅起来。”
“哦……”
顾时晏听话地抬脚，小心翼翼地踮着脚走。
一路上林清也都很沉默，上楼的最后几步路更是脚下如有千斤。
林清也用钥匙开了门，拉开门后没立刻进屋，而是站在门口观察了一下玄关的拖鞋。
拖鞋摆放得很凌乱……
顾时晏正想着，厨房里出来了一个瘦小的男人，看到站在门口的林清也，男人也愣了一下。
气氛一时格外尴尬。
林清也垂下眼眸，没跟林超群对视，自顾自地进了家。
曹金莲不在家，不知道去了哪里。
“把东西放那吧。”林清也对顾时晏说。
“好。”
放好东西林清也就带顾时晏进了小屋。
小屋的陈设很简单，只有一张床，一个和林清也一般高的书柜，和一张学习桌。
顾时晏看着林清也的背影，伸手搭了林清也的肩膀一下。
仅仅一下，顾时晏能感觉到林清也小小的一个激灵，整个肩颈绷得笔直。
“我去买点菜……”
厨房里传来林超群嗫嚅的声音。
一句话没有主语，但在场的三个人都心知肚明，林超群是对林清也说的。
门打开又关上，林超群出去了。
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那时候的林超群是什么表情。
“他……”顾时晏大拇指指了指门的方向，“我该喊什么？”
毕竟林清也现在都不愿意喊他爸，顾时晏觉得自己现在不能贸然就承认这个人是他岳父。
林清也心里有点堵得慌，心烦意乱，也没有回答顾时晏的话。
这间小屋是她从小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
一张单人床，小时候，林清也经常半夜把曹金莲从主卧的双人床上叫过来，陪自己一起挤在这张单人床上。
是因为那时候林超群和曹金莲的争吵还是背着她的，还在上小学的林清也幼稚地觉得，只要自己把曹金莲霸占了，林超群就不会打曹金莲了。
直到某个晚上，林清也半梦半醒间，感觉到身边的曹金莲激灵一抖，是林超群鬼魅一样来到林清也的卧室，站在床头，拍醒了睡梦中的曹金莲，幽幽下命令，“你过来。”
然后林清也就清醒了，没过多久，主卧又传来了拳打脚踢的声音。
至于现在，这张独立的床成了林超群的，因为主卧的双人床和工作的桌台摆在一起，过去的十几年，曹金莲要起早摸黑地用那张工作台做活，林超群怕耽误了自己睡觉。
“老婆……”
顾时晏的撒娇打断了林清也的回忆。
但后文还没说，顾时晏的撒娇又被开门的声音打断了。
林清也从回忆中抽身，看见了刚进家门的曹金莲。
母女两人都很沉默，最后是曹金莲先开了口，“回来了？”
一句废话，但好像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好说。
林清也嗯了一声。
“吃饭了吗？”
“嗯。”
“他呢？”
“他”是林超群，母女俩已经心照不宣，将这个人用一个第三人称代替。
“下楼买菜了。”
曹金莲没再说什么，放下了手上的钥匙，像是才发现顾时晏，“这位是……”
“我男朋友。”
“……”
“……”
三人俱是沉默，还是顾时晏率先打破了僵局，礼貌道：“伯母好。”
“你好你好，”曹金莲上下打量了一遍顾时晏，谨慎地笑了笑，“以前也没听清清提过你，这……家里也没有什么准备……”
“没关系的伯母，”顾时晏微笑，“我现在还在考验期，所以清也不跟你提也很正常，是我冒昧打扰了。”
曹金莲摆手，“不冒昧不冒昧……”
说着说着，气氛稍稍缓和了一些，门锁却又恰如其分地被拧开了。
氛围又凝重起来。
林超群拎着一个巨大的超市便利袋，从门外走进来，没抬眼看屋里的几个人，径直进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