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们家老爷子的意思，”许文走到窗边，搭住了顾时晏的肩膀，“是想逼你放弃林清也，和沈挽意在一起了。”
顾时晏没吭声。
他俯视着脚下的一切，站在摇摇欲坠的商业帝国的顶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跟着这个巨兽一起跌落进尘埃里。
许文点点头，明白了顾时晏的意思，“但是说句不中听的，他这种态度我也能理解，换做是我，面对这样的选择，也会先选择和沈挽意在一起。感情这个东西是最飘忽不定的，只有握在手里的金钱和权力才是实实在在的。”
“你如果真的喜欢林清也，也可以先和沈挽意结了婚，婚后你找个房子把林清也养起来，也没人会说你什么。”
顾氏集团的大楼是A市最高的建筑之一，另一个是正衡律师事务所所在的大厦。
顾时晏已经站在金字塔的塔尖了。
这个位置的人，是不能有道心不稳的时候的。
否则一阵风吹过来，可能就会从塔尖跌落，粉身碎骨。
许文望着脚下蚂蚁一般在广场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不知不觉间叹了一口气，“回购股权，真的太冒险了，你把自己的全部身家投进去，如果再有什么风吹草动，到时候负债几千亿，你连从头再来的机会都没有。”
“还能有什么风吹草动。”顾时晏淡淡转身，“正好，我早就在想怎么把现有的顾氏集团的股权都集中收回来，成为绝对的控股人，这次是个机会。”
“……”
许文拍了拍落地窗的窗框，看着外面湛蓝的天。
到底是顾时晏的家事，其他人想得再多，顾时晏不愿意，谁也不好多说什么。
“伯母呢？”许文问，“她没打电话过来？”
“没有，我跟她身边的人说了，这几天她在山里拍戏，信号不好，让她拍完戏就赶紧回去休息，别看热搜。”
“……”
顾时晏走回了办公桌边，瞄了一眼一片飘绿的屏幕。
许文淡淡的，“其实你也害怕伯母看到这个新闻以后，劝你放弃林清也吧？”
“……”
顾时晏无言以对。
许文说中了他心里最没底的想法。
他可以把顾中华的话当做空气，但是真要是刘云归拿自己来威胁他，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
顾时晏十指交叉，看着热搜上，在顾氏集团下面的几个词条慢慢被顶上来，和他相关的词条后面的“爆”字还是存在。
实时热搜上，越来越多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涌了进来，有些甚至是刚刚注册的小号，名字都是一串无意义的号码——
“既然是已经定下婚约的，那就应该按照约定跟人家结婚，要不定这个婚约干嘛？”
“就是，这个顾时晏还是学法的呢，一点诚信都没有。这和婚内出轨有什么区别，枉费人家女生等他这么多年，真恶心。”
“那个林清也是什么来头？能跟沈挽意比吗？”
“长得就是一副狐媚的样子，怪不得能当小三，果然是相由心生。”
“她好像是我们家这边的，前段时间我们这边都知道，她被人包养了。啧啧啧，真是人不可貌相……”
“我还听说她脚踏两只船，之前还进过会所，反正就是私生活很乱的那种人，顾时晏真是瞎了眼了，居然为了这么一个破鞋抛弃沈挽意。”
“这么一想沈家还真是惨，要是输给一个正常家世的人也就算了，偏偏本来是自己的未婚夫被这么一个哪儿哪儿都不如自己的货色拐走了。”
“要我说，林清也肯定用了什么手段，要不然就她那样的人，能入得了顾时晏这种人的眼？”
众说纷纭，舆论的风向逐渐从对顾时晏和沈挽意“婚变”的猜测，到对林清也的人身攻击上。
顾时晏拨通了秘书处的电话，“把那些跟林清也相关的微博全部屏蔽。”
“顾总，”秘书据理力争，“公关那边认为，这种时候，把火力转移到林小姐身上，模糊重点，是度过这次危机的最好方法。我们只需要将您和顾氏集团包装成一个受害者的形象，接下来不管您是否和沈挽意小姐在一起，顾氏集团的形象都不会太差。”
“我让你把那些微博全部屏蔽！”
“顾总……”
“能干就干，不能干现在你们就给我辞职走人！”
顾时晏很少在集团里因为私人的事情发这么大的火，一时之间秘书处的敲键盘声音都听不见了，所有人噤若寒蝉。
顾时晏稳了稳情绪，“我再说一遍，把林清也相关的微博屏蔽，我不想在热搜上再看到对林清也不利的任何内容，其他的公司的公事，等那些股东来了以后再说。”
“可是顾总……”接电话的是秘书处的领导，跟顾时晏的时间也久了，此时也就只有他敢解释，“跟林清也有关的内容是沈家那边买了水军刷上去的，公关出此下策也是顺势而为。就算我们把关键词屏蔽了，网友也还是会用这种缩写来指代，到时候说得恐怕会更加难听……”
吃瓜群众的情绪是最难控制的，还一身反骨，大过年的，大家都还没有上班，正是空闲的时候，能说出什么话来，谁都不敢细想。
顾时晏吐出一口气，忍了忍，“先撤掉，分出一个小队出来，只要看到有关林清也的帖子，就直接炸掉。”
“但是现在的舆情监控任务已经很重了，分不出人来专门……”
“这件事情过去，每人的工资翻倍。”
“……是，这就分两个人出来，专门监视广场。”
秘书处那边很快又忙碌起来，顾时晏听着那边井然有序的安排声，定了定心。
“那顾总，需要把去年您和沈挽意分道扬镳的事情在网络上澄清一下吗？”秘书征求着顾时晏的意见，“虽然这是您的私事，但是既然您不愿意采取上一条转移注意力的公关方案，那现在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秘书问这话问得战战兢兢。
毕竟对于顾时晏来说，虚假诉讼那件事算是他职业生涯的一个污点，何况沈挽意抛下他就走，一点情面也没留，多少也下了顾时晏的面子。
顾时晏蹙了蹙眉，却也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这种瞬息万变的时候，真诚反而是必杀技。
“嗯，找个好点的写手。”
顾时晏挂了电话，把手机扔到一边，看着不断滚动的电脑屏幕。
有了工资激励的员工一个个干劲十足，没多久整个广场上干干净净，搜不到关于林清也的任何污言秽语和无端猜测。
顾时晏松了一口气，却也在放松以后多少有些疲惫——
他已经快要三天没有合过眼了。
直到手机响起来，他拿过来一看，是林清也打过来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