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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永明之世——桃花绿水,秋月春风

    本节概述:齐魏停战,双方休养生息。萧赜即位后清除异己,虽然与弟弟萧嶷关系微妙,可是终究没有发生实质冲突。百姓安居乐业,南齐呈现了十一年的永明之世。

    场景:永明之世,十许年中,百姓无鸡鸣犬吠之警,都邑之盛,士女富逸,歌声舞节,袨服华妆,桃花绿水之间,秋月春风之下,盖以百数。

    刘宋灭亡前,刘宋宗室的一些人逃亡到了北魏,比如丹阳王刘昶,他在宋前废帝刘子业时期担任徐州刺史,刘子业怀疑他造反,刘昶被迫带着女扮男装的爱妾投奔了北魏,当时的北魏皇帝拓跋弘对他很器重,还把公主嫁给了他。萧道成篡宋后,刘昶打起了复国的念头,上奏请求其出兵南下,冯太后与群臣商议后准许,北魏发兵进攻南齐。结果齐魏两军在淮水区域多次交战,双方都不能占到多少便宜。最终北魏撤军,齐魏修好。

    建元四年(公元482年),齐高帝萧道成去世,太子萧赜即位。

    萧道成生活节俭、学识渊博,他即位后想以身作则,力图改变刘宋时期的奢靡之风。萧道成身上从来不带贵重的物品,他曾对中书舍人桓景真说:“在君主的衣服中装饰玉介导,这种做法开始于刘骏大明末年,至刘彧泰始时期变得更加华丽。这种东西留在君主的衣服中,恰是发生祸患的根源,应该立即打碎。以后再发现这类奇异的玩艺,一律按此办理!”后宫器物栏槛等凡是用铜装饰的,全都改用铁,内殿只用黄纱帐,宫人只穿紫皮履,车辆的华盖上的金花爪都除去,改用铁回钉。他经常说:“要是能让我治理天下十年,一定会让黄金和土一样不值钱。”可惜的是,萧道成只当了四年皇帝便去世了。

    南齐任褚渊为录尚书事,任王俭为侍中、尚书令,任车骑将军张敬儿为开府仪同三司,任前任将军王奂为尚书左仆射,任萧嶷(萧道成次子)为太尉。

    褚渊告密助萧道成篡宋,此后被多人鄙视,甚至褚渊的儿子也以此为耻。

    当初褚渊任司徒,入宫朝见时,手持扇子遮住太阳,征虏功曹刘祥在从他身边经过,说:“作出这样的举动,用扇子遮掩羞于见人,又有什么用!”褚渊说:“穷书生出言不逊!”刘详说:“既然不能诛杀袁粲和刘秉,怎么能不当一个穷书生呢?”刘祥是刘穆之的孙子,他喜爱文学经典,性情刚正,撰修了一部《宋书》,讥讽萧道成篡位,王俭密告萧道成,刘祥因此获罪被贬。

    萧赜还是太子时,在东宫宴请百官,右卫率沈文季与褚渊话不投机,沈文季愤怒地说:“褚渊自称忠臣,不知道死后有什么脸去见宋明帝!”萧赜笑着说:“沈文季是喝醉啦。”

    就在萧道成去世后没几个月,褚渊也去世了。他的长子褚贲当时官至侍中,因为父亲没有节操而深感羞耻,在服丧期满以后,便不再做官。他将爵位让给弟弟,终生在褚渊的坟墓旁隐居。

    萧赜即位后,铲除了一批萧道成时期的大臣,维护自己的地位。

    吏部尚书江谧,生性谄媚。因为没有成为顾命大臣,江谧在萧赜即位以后怨恨不满,言辞诽谤。当时适逢萧赜身患疾病,江谧便前往豫章王萧嶷处秘密进言,说:“皇上已经得了不治之症,太子又没有帝王的才能,如今您准备作何打算?”萧赜得知后,指使御史中丞指控江谧历来的罪恶,赐其自裁。

    萧赜当太子时,自认为年龄最大,又与萧道成一起创业,所以有些事情往往独断专行,违背规制。他的亲信张景真,骄纵奢侈,生活用品的规格不符合其身份,甚至堪比皇帝。朝中官员人人畏惧,但是不敢发表意见。司空谘议荀伯玉,平时受萧道成厚待,所以他趁萧赜拜谒陵寝时,不在建康,于是暗中启奏。萧道成大怒,命令审查太子萧赜。萧赜的二弟豫章王萧嶷,由东府骑着名马飞燕,前来迎接萧赜,并将萧道成发怒的事情告诉了他,太子连夜返回。次日,让南郡王萧长懋(萧赜长子)、闻喜公萧子良(萧赜次子)宣布圣旨,责问萧赜,并且指出张景真的罪状,让二人以萧赜的命令去诛杀张景真。萧赜忧愁恐惧,称病不起。

    过了一个多月之后,萧道成的怒气仍然未平。有一天,萧道成躺在太阳殿里,王敬则走到床前,伏地叩头,说:“陛下刚刚建国,时间不久,太子无故遭受责备,人心惊恐。希望陛下前往东宫,化解误会。”萧道成沉默不语。于是,王敬则大声宣布圣旨,称陛下摆驾东宫,又命御厨摆设宴席,呼唤侍从来抬轿子,但萧道成还是没有动身思。王敬则拿来衣服,披在萧道成的身上,勉勉强强才把萧道成扶上轿子。萧道成迫不得已,来到东宫与诸王宴饮。宴席间,长沙王萧晃(萧道成四子)撑着遮阳伞,临川王萧映(萧道成三子)摇着羽毛扇,闻喜公萧子良端着酒,南郡王萧长懋酌酒,萧赜以及豫章王萧嶷(萧道成次子)、王敬则亲自端菜。宴席一直持续到黄昏,大家都喝醉了,各自散去。

    一场宴会虽然暂时化解了皇帝与太子间的矛盾,不过太子对荀伯玉始终不满。骁骑将军陈胤叔,原先也曾禀告过张景真以及萧赜的过失,但是他却对萧赜说:“都是荀伯玉向皇上报告的。”从此,萧赜对荀伯玉深怀恨意。

    不过,萧道成却对荀伯玉的忠心赞誉有加,越发信任他。荀伯玉往往能够办理国家机要,威震朝廷。当时有一件事情可以反映荀伯玉的影响力,荀伯玉为母亲居丧时,官员们在距离他的住宅约有二里地处就已经开始排队等待吊丧,左卫率萧景先和王晏从早晨等到晚上,总算走到灵前。等到出来以后,两人又饿又累,连气都喘不过来了,言语表情,无不流露出愤怒与沮丧。第二天,萧景先与王晏向萧道成告密说:“我等看到的皇子皇孙的宅邸,跟荀伯玉的比起来,真可谓门可罗雀。”

    豫州刺史垣崇祖,不肯攀附萧赜。垣崇祖在北方击败魏军,萧道成召他回朝,与他密商军国大事。于是,萧赜对他产生了怀疑(当时,萧道成曾打算废黜太子萧赜,改立次子萧嶷),不过仍然装模作样地对他以礼相待,对垣崇祖说:“外界的诽谤,我已然了解。从今以后,荣华富贵就托付给你了。”垣崇祖行礼致谢。当时恰逢萧道成命令垣崇祖前往边界,垣崇祖连夜出发,来不及向萧赜告别。萧赜认为垣崇祖与自己不是同一立场的,便怀恨在心。

    萧道成临终之前,用手指着荀伯玉,吩咐太子萧赜要重用他。萧赜刚刚即位时,担心荀伯玉与垣崇祖制造政变,所以故意安抚他们,使垣崇祖担任五兵尚书,荀伯玉担任散骑常侍,可是荀伯玉心中十分恐惧。就在萧道成去世一年后,萧赜诬陷垣崇祖与荀伯玉一起叛乱,将二人杀害了。

    车骑将军张敬儿在垣崇祖死后,感到担忧,尤其是张敬儿的一番诳语被萧赜知道了。当初,张敬儿担任南阳太守时,他的妻子梦里觉着一只手灼热,当他担任雍州刺史时,他的妻子梦里觉着肩膀发热,当他担任开府仪同三司时,他的妻子梦里觉着半个身体发热。张敬儿对亲信说:“我的妻子梦里又觉着全身发热了。”张敬儿说自己梦见家乡的社庙旁,树木直入云霄。

    适逢有人告发张敬儿与蛮人做生意,萧赜怀疑他有叛变的意图。当时赶上萧赜在华林园中设置八关斋(佛教戒律),朝廷百官前去参加斋会,萧赜便在斋会上逮捕了张敬儿。张敬儿摘下朝冠,将朝冠上的貂尾丢在地上说:“就是这个东西害了我!”之后,萧赜杀掉张敬儿和他的四个儿子。张敬儿对权力的追求,最终使他死在更强的强权之下。

    张敬儿与征北谘议参军谢超宗是亲家关系,谢超宗对丹阳尹李安民说:“往年杀了韩信,今年杀彭越,您如何打算?”李安民报告给了萧赜。谢超宗是谢灵运的孙子,遗传了谢灵运的轻浮傲慢,萧赜一直很讨厌谢超宗,便让兼御史中丞袁彖,弹劾谢超宗,把他贬外放,并在中途赐死。萧赜觉得袁彖在弹劾过程中言语不够严厉,萧赜又让左丞王逡之弹劾袁彖避重就轻,败坏法度,宽容罪犯。袁彖因此获罪,罢官十年不录用。

    萧赜将异己们一个个铲除掉,那么这些异己们为什么不选择支持萧赜呢?毕竟他是太子、将来的皇帝,莫非大臣们心有所属?这就不得不提萧道成的次子萧嶷了。在萧道成晚年,曾经有了废黜萧赜的想法,改立对象就是萧嶷。萧嶷本人宽厚、颇有胸襟,这点正是萧赜所不具备的,《南齐书》中特别指出萧道成非常钟爱他。

    萧道成创业之时,萧嶷一直跟随其后,而萧赜身处异地,所以朝夕相处的萧道成、萧嶷父子感情更为深厚。刘宋时期,刘昱曾经想趁夜偷偷袭击宅府,当时萧嶷命左右在府中舞刀弄剑,刘昱看到后以为府中有准备,便离开了,父子二人躲过一劫。后来,萧嶷随萧道成参与平定了沈攸之、袁粲之乱。

    在萧道成即位后,萧赜门下亲信张景真不合规矩,居然在吃穿用度上堪比皇帝,从这方面反映出太子一党的骄纵。后来,萧赜虽然拉拢垣崇祖不成,可是看出萧赜本人已有政变的意图。等到萧赜被荀伯玉告状,萧道成心里已有废黜萧赜的想法,但是因为担忧悬而未决,王敬则的一番话语(南齐刚刚建国,如果兄弟之间相残,则走上了刘宋灭亡的老路),道出了萧道成心中的担忧。

    萧道成一直没有下决心废黜萧赜的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萧嶷对萧赜的态度。萧嶷在萧道成大怒之时,骑马前去通风报信,足以见得萧嶷的软弱。正是源于萧嶷对太子之位不争不抢的态度,使得萧道成最终没有做出废黜萧赜的决定。萧嶷不愿意参与政务,不愿意与萧赜发生冲突,可是萧赜睚眦必报,荀伯玉等人最终丧命。所以,与其说萧道成、萧赜是父子,不如说他们是政治合伙人。

    多年之后,萧赜对萧道成曾经意欲废黜自己的想法依然未能释怀。他借祭祀太庙的机会,称萧道成托梦给他,命其另设祭祀。于是萧赜下令让萧嶷的妻子,在萧氏来家的府邸里祭祀父亲、祖父。司马光在《资治通鉴》中怒批萧赜用平民百姓的礼节对待父亲,让自己的弟妹主持祭祀,严重违反礼节。

    萧赜不仅铲除异己们,还杀害了萧嶷的世子萧子响。

    萧子响原为萧赜的四子,因为萧嶷早年无子,所以过继给萧嶷,被立为世子。后来萧嶷有了儿子,但是他依然上表朝廷,留下萧子响为世子。永明六年(公元488年)时,萧子响回归本支,被封巴东王。永明七年(公元489年)时,萧子响任荆州刺史。

    萧子响从小好武,勇猛有力,喜欢舞刀弄枪。他曾因为服饰有违制度,被萧赜下令整改。他有六十名贴身武装侍从,这些人有勇有谋。就任荆州刺史之后,萧子响好酒好肉招待他们。萧子响私下里制作了锦绣长袍、红色短袄,打算将用这些东西和蛮族换取武器。

    荆州长史刘寅、司马席恭穆二人暗中将此事密报给了萧赜。朝廷下旨追查此事,萧子响只见到朝廷的钦差却没见到诏书。于是他召集长史刘寅、司马席恭穆、谘议参军江愈、殷昙粲、中兵参军周彦、典签吴修之、王贤宗、魏景渊等人,盘问实情,刘寅等人不肯回答。吴修之说:“既然降下圣旨,应该见机行事。”魏景渊说:“照例应当先作核查。”萧子响大怒,将他们八人押到后堂杀死。(长史、典签实为皇帝的眼线,他们监视诸王,权力极大。)

    萧子响将事件经过上奏朝廷,因为奏章上没有江愈的名字,萧赜想释放他,但是得知八人全都被杀,萧赜大怒,派遣卫尉卿胡谐之、游击将军尹略、中书舍人茹法亮率皇宫卫士数百人,查捕胡乱杀人之人,诏令对外宣称:“如果萧子响自首,可以保全他的性命。”(关于该段事件所谓“查捕”的描述,《南齐书》中的胡谐之传、尹略传均采用“讨伐”二字,只有茹法亮传采用的是“犒劳”二字,前后不一致。观三人当时对萧子响的态度,可以得知萧赜的态度,就是“讨伐”!)

    其实,萧赜一开始想派淮南太守戴僧静率兵讨伐萧子响。然而戴僧静当面上奏说:“巴东王年纪小,长史刘寅逼迫太急,一时生气不顾后果。皇上的儿子过失杀人,有何大罪呢。陛下竟然派大军西上,致使人心恐慌,臣不敢领旨。”

    同样抱有此观点的兖州刺史垣荣祖,得知州郡长官说萧子响是谋反,说:“这种指控不成立,不仅不是谋反,反而是刘寅等人辜负了皇恩,逼迫巴东王到此地步。”

    萧赜知道他们的话很有道理,所以只能派遣三名亲信前去。同时派平南内史张欣泰做胡谐之的副手。张欣泰对胡谐之说:“此次出行,胜利了无名,失败了是耻辱。萧子响有一帮暴徒,他们不是贪财就是畏惧其责罚,并不会自行溃败。如果我们在夏口驻扎,向他们分析利害关系,便可以不战而胜,擒获罪犯。”胡谐之根本不听。

    朝廷军到达江津(湖北省沙市东),萧子响派使者传达自己的心声,说:“普天之下,哪有儿子反叛父亲的,我没有谋反,只是一时鲁莽。现在我愿意乘船回京,接受调查,为何要兵戎相见。”尹略说:“谁跟你这种叛贼讲话!”萧子响流泪哭泣。他杀牛备酒,准备饭菜犒劳朝廷军,可是尹略把它们统统扔进了长江。萧子响呼喊茹法亮,茹法亮避而不见。萧子响请求见传达诏书的使者,茹法亮不让前往,反而囚禁了萧子响的使者。

    萧子响当时十分失望,失望后来变绝望,绝望最终成为愤怒。萧子响召集兵丁两千人发动攻击,朝廷军大败,尹略被杀,胡谐之等人逃走。萧赜马上派丹阳尹萧顺之前往,太子萧长懋一直忌恨萧子响,当萧顺之从建康出发时,萧长懋秘密嘱咐他,让他把萧子响置于死地,不要让他活着回到建康。萧子响见到萧顺之,打算申诉,可是萧顺之拒绝,用绳子把萧子响勒死了。(萧顺之与萧赜同属兰陵萧氏,为萧氏的不同宗支。多年之后,萧顺之的儿子萧衍篡齐建梁。当时萧顺之为萧赜的亲信,诛杀萧子响只能派遣心腹为之。)

    萧子响死前曾给萧赜写信,信中他言语诚恳,感情真切,详述了茹法亮等人对他的不屑。当时有关部门奏请将皇室断绝与萧子响的关系,改其姓“蛸”。后来,萧赜在华林园游赏,看见一只摔倒的猿猴跌悲痛地嚎叫,他询问侍从,侍从说:“它的孩子前天从悬崖上摔死了。”萧赜一下子就想起了萧子响,忍不住泪流满面。茹法亮受到萧赜严厉责备,萧顺之内心恐惧,因此发病,不久去世。萧嶷趁机上书,请求收殓安葬萧子响,萧赜不仅没有批准,反而追贬萧子响为鱼复侯。(萧赜如果真的追思萧子响,那么就应该让他入土为安,可是萧赜不仅没有那么做,反而追贬了他,这不禁让人怀疑这份眼泪的真诚度。)

    永明十年(公元492年),四月,萧嶷去世。萧赜追授其假黄钺和都督中外诸军事、丞相。当年冬天时,萧赜依然对弟弟的死唏嘘流泪,当时各王府的楼阁不能高过宫苑,萧赜登景阳楼,看到楼突然伤感起来,下令把景阳楼拆了。

    《南齐书·皇后传》:宫里幽深,当时南齐皇宫便在景阳楼上设钟,提醒宫女们梳妆打扮。《南齐书·萧景先传》:萧景先返京,皇室坐在景阳楼上与他谈论往事,惟有豫章王萧嶷一人在席作陪。

    由上可见,景阳楼是个相当私密且重要的场所。虽然萧赜、萧嶷两兄弟存在着微妙的关系,但二人依然相处友好。萧赜因为伤感,将其拆除,多少可以反映出萧赜对萧嶷去世的悲伤。帝王无情,伤感会被理解成虚伪,但帝王也是常人,在景阳楼的楼台上,过往的画面好似就在眼前,萧赜不忍回忆,于是拆除了这座相当有纪念意义的阁楼,恰好证明出他对萧嶷的情感。

    萧嶷的去世好像拉开了南齐皇室死亡的大门,永明十一年(公元493年),正月,南齐文惠太子萧长懋(mào)去世了,追封为齐文帝。

    萧长懋表面上看,仪态优雅、很有风韵、为人谦和,萧赜晚年将各大事务交给萧长懋处理,因此萧长懋很有威望。但是,萧长懋表面一套背地一套。他生活奢华,各种服饰、玩物精美至极,自己殿堂、花园的规格,远远超过了皇宫,这些建筑费用耗费千万。因为害怕被萧赜看见,所以就在殿门种植了一排排竹子遮挡。萧赜答应让他在东田(东宫一侧)建造一个小规模的禽畜林苑,动用东宫的将士们充当工匠,营造城墙,覆盖街巷,面积辽阔,华丽异常。

    萧赜虽然严厉,到处布满了耳目,但是,萧长懋的所作所为,却没有人敢告诉他。一次,萧赜曾偶然路过东田,发现那里的建筑壮观华丽,大怒,下令逮捕监作主帅。萧长懋把他们全都藏了起来。为此,萧长懋备受斥责。不仅如此,萧长懋甚至让心腹徐文景制造皇帝专用的辇车和其他专用物件。萧赜曾经有一次亲临东宫,萧长懋没来得及将辇车收藏起来,徐文景急中生智,把一尊佛像放在辇车里,所以,萧赜也就没有怀疑。

    萧长懋死后,萧赜在东宫,看见了萧长懋那些奢华的服饰、玩物,极为愤怒,下令毁掉。因为萧子良平时和萧长懋关系密切,可他却没有报告,因此萧子良被责备了。

    太子死了,皇太孙萧昭业成了帝位继承人。

    七月底,萧赜病重,甚至有时会晕倒。当时中书郎王融密谋假传圣旨,打算推举萧子良即位,尚书左仆射、西昌侯萧鸾力保萧昭业安全进入皇宫,见到萧昭业到来后,齐武帝萧赜放下心来,去世。萧赜死前命萧子良与萧鸾总揽朝政,尚书事务委托给右仆射王晏、吏部尚书徐孝嗣,军事事务委托给王敬则、陈显达等人。

    萧子良为萧赜次子,他与文惠太子同样爱好佛学,屡次在宅院中举行佛教活动。萧子良喜好文学,喜欢结交天下才子,文学素养颇高。他在竟陵王府的西邸,与萧衍、沈约、谢朓、王融、萧琛、范云、任昉、陆倕八人,交流文学,时人称八人为竟陵八友。之前章节中曾经提到萧子良与范缜的对话,正是出自竟陵王府。

    王融喜好权力,他作为竟陵八友之一,十分支持萧子良上位。然而《南齐书》中记载萧子良仁德醇厚,不喜欢管理事务。试问如果没有萧子良的默认,王融怎么敢自作主张谋划夺嫡之事?当时八友中的其他人对待此事态度不一,范云认为王融的做法是忧国忧民,而萧衍则认为王融不能当大事,所以没有参与。王融谋划失败之后,萧昭业即位没多久之后就赐死了王融,萧子良于次年郁郁而终,这也给萧鸾提供了篡位的机会。

    南齐的永明年间和北魏的太和年间都是小康社会,齐武帝萧赜在位期间,十分关心百姓疾苦,重视教育。他以富国为先,延续萧道成的节俭政策,常常为没能彻底清除奢靡风气而遗憾。萧赜对国家政务十分用心,官员能够长期任职,赏罚严明施恩宽厚,他考虑问题从长远着眼,上下佩服。对外没有战争,国内也很安宁,社会公平,有条不紊,府库充实,百姓劳役较少,宫苑用度,不劳民伤财,百姓安居乐业。可是萧赜非常喜欢游乐饮宴,虽然嘴上对于奢靡之风很痛恨,但是他也没能避免。

    《南齐书·良政》:“永明之世,十许年中,百姓无鸡鸣犬吠之警,都邑之盛,士女富逸,歌声舞节,袨服华妆,桃花绿水之间,秋月春风之下,盖以百数。”

    译:齐武帝永明时,十多年中,百姓连小小的鸡鸣狗吠警报都没有,城市繁荣,士女们富有而闲适,在桃花绿水的美景之中,在秋月春风的良辰之下,穿着鲜艳的服装,打扮华丽,载歌载舞的常常有上百家。

    总体来说,桃花绿水、秋月春风之下的永明之世,是一个稳定、富足、安逸的时期,对于百姓来说,无疑是幸福的,这一切离不开萧赜的治理。可是随着萧赜的去世,南齐走向了衰亡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