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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声的尼雅河安静的流淌着,宛如一条墨绿色的绸带一般,只是这美丽的绸带上,如今已是血迹斑斑。先前被屠的精绝兵,现在被杀的黑衣人,股股鲜血顺着地势,冲进了墨绿色的尼雅河里,泛起无数血沫。

    两声充满急切的尖利娇喝声传来,疯魔了的言旬,循着声音抬眼望去,只见两道娇小的身影正急速而来。此时的他,早就被那股狂怒的杀气,冲的毫无神智,但凡是能动的东西,在他眼里,都是威胁,都必须杀掉。

    言旬怒吼着提剑朝着迎面而来的两道身影狂奔而去,眼看着天子剑即将落下,忽然之间,言旬停住了,仿佛被人定了身一般。那双眼睛,带着心疼,带着关切,如此的熟悉,那张脸,白皙美丽,满是泪痕,却是如此的亲切,在那个瞬间,言旬混沌的脑海里,仿佛注入了一股清泉,又好似照进了一束阳光,驱散了他心里的滔天恨意。

    “平君?”刹那间,言旬清醒了过来,柔声喊出了那个冲进自己怀中,泣不成声的少女的名字。

    平君点了点头,颤抖着伸出了白嫩的小手,轻轻的抚摸着言旬的脸,默默的替他擦去了满脸的血污。

    眼前的少女,衣衫破烂,头发凌乱,稚嫩的小脸上,肉眼可见的消瘦与憔悴,楼兰据此两千五百多里的路,言旬根本无法想象,这两个姑娘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到的,这一路的艰辛危险,可想而知。

    言旬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紧紧的抱着少女,舍不得放开,只有在她的怀里,自己才会有些许的安宁与慰藉吧。

    抱了许久才分开的言旬,看着周围满地狼藉,横尸遍地,顿时觉得,心头一紧,口中一甜,“哇”的吐出了一口鲜血。

    许平君急切的问道:“言旬,你怎么了?哪里受伤了吗?”言旬笑了笑,摇了摇头,吐出这口鲜血,虽然觉得身体虚弱了不少,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言旬顿时觉得心头的那种压抑感,似乎缓解了不少。

    不远处的胡杨林里,一片凄风惨雨,许平君刚要来搀扶言旬,就被他拒绝了,远处的阳锦带着剩余的二十多人,就像毒蛇一般,正冷冷的盯着他呢。

    或许是被言旬的狂暴杀戮吓破胆了,此时的阳锦丝毫不敢轻举妄动,从流毒门出来的时候,师父一共派给了他二百六十个药人,这都相当于门中所有药人里的一大半了,如今就剩这三十人不到了。

    看着这一小撮人,阳锦心疼的都快哭出声来了,制作药人不仅过程极其凶险复杂,成本也是相当高的,更为关键的是,成功率极低,通常七八十个人里面,勉强能做出一个合格的来。

    放眼天下的局势,汉匈之间的战争暂时停止了,自从大汉朝在西域建立了拒狼城以后,整个纷乱的西域也渐渐安稳了下来,药人的来源是越来越少了。再加上毕竟这药人是拿活人来炮制的,简直作孽,若是被人发现了,那流毒门将会成为天下所有势力的众矢之的,到时候这小小门派可就真完蛋了。

    阳锦虽然恨不得现在就将那一伙人千刀万剐,碎尸万段,不过眼下也不知道言旬还能不能再使出那狂暴无比,威力巨大的杀招,保险起见,反正那么多药人死在这里了,不出意外,毒发只是时间问题。

    所以阳锦在等,在等言旬倒下去的那一刻。

    小小的胡杨林里,此时气氛充满了悲伤,极度压抑,元气大伤的言旬,瘫靠在树边休息,许平君则是赶忙去看地上瘫着的四人了。见到之前还活蹦乱跳,精力无限的卫无语跟田不羁二人,此时软得跟块牛皮糖一样,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这丫头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

    另一个急速赶来的果然是良玲丫头,此时的她,脸色苍白,神情木讷,将卫无言轻轻放在双腿之上,紧紧的抱着。什么话也没说,什么事情也没做,就是这样静静的紧紧抱着,眼泪流个不停。

    见许平君在给他们几个擦拭脸上的血污,满眼含泪的良玲,痛哭着说道:“嫂子,早知道他会这样,他们几个。。。我当初就应该求着言大哥,一起来的。要不然。。。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出事。。。”

    许平君强忍着没有哭出声来,只是不住的安慰着她,看着不远处的楼兰公主等人,平君丫头也是抱以安慰的目光,虽说彼此之间还不认识,不过,人与人之间的情感还是相通的。

    言旬一声不吭的勉强站了起来,安静的来到楼兰公主身边,跟安琪娜还有左将军一起,安静的把卫队长的遗体一块一块收拾到一起,面对着这无比血腥,无比残忍的景象,即使不停的干呕,楼兰公主依旧不愿停下。

    安琪娜,右将军身上都是伤痕累累,血迹斑斑,不过此时的两人却是丝毫不在意,仿佛那深可见骨的伤口,毫无痛楚一般。

    倒是精绝王什么都没做,只是静静的坐着,冷冷的盯着远处的阳锦,眼神里是恨,是怒,是悔,是痛。

    随着时间悄悄的流逝,刚来的终归还是会来的,就在言旬他们一起帮着楼兰公主在胡杨林里挖坑的时候,先是左将军,再是安琪娜,然后是公主,最后是精绝王,无声无息,毫无征兆,就这么软软的瘫了下去,跟之前卫无言他们一样,动弹不得了。

    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切,言旬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把拉起许平君跟良玲,赶忙就把她们往外推,边推边喊道:“快走,你们快走,快,去楼兰,把这里的事情告诉楼兰王,快!”

    面对着言旬的急切,许平君并不抗拒,任由他推着自己向前,只是微微笑了笑,柔声说道:“言旬,当初在凌云宗秘境的时候,我就说过,这天下对我来说,没那么重要,若是你死了,你觉得我还会一个人活下去么?”

    言旬刚要说些什么,就看见良玲这丫头,面色平静,一言不发的慢慢走回了卫无言身边,轻轻的把他继续抱在怀里,流着泪,微笑着说道:“对啊,你若死了,我也不会独自活下去的。”

    卫无言再也绷不住了,原本黯淡的眼神,瞬间变得明亮无比,只是眼角,悄悄的流下了两行热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