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是温暖的，可是照在惜花的身上，又是那样的苍白。
靠在车窗上，透过幔帐看着街边的景色，好像和走的时候一样，什么都没变，但是都变了。
“惜花，你要知道，这本来就是结局。”血月看着心如死灰般的惜花，有些不忍说道。
他们的计划一开始就是这样的结局，只是他活下来了而已。
如果说到现在有什么事情和原定的不同，那就是惜花活着，顾臣辉也活着。
仅此而已。
惜花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早就知道这个结局，只是他活下来了，逸风却和原定计划一样离开了。
他们很快就到了，那样的荒凉让惜花的心有些酸楚。
那块木牌上写的名字就是他的本名，他原来一直记得……
惜花用一旁的木刺将自己的手指刺破，一笔笔写下：“惜花之兄”。
看着那暗红色的字，惜花还是哭了，他不是哭逸风死了，而是哭只有在他死后，自己才能告诉别人他们的秘密。
当初，逸风说会保护他很久。
他的话确实落实了，他保护自己一直到最后。
“你们…原来真的……”私下认为兄弟，血月磕磕巴巴说道，他早就猜疑过。
惜花笑了笑，回答道：“是啊，已经很多年了。”
只是这么多年，他才知道逸风的本名，他果然和自己不一样，他一直知道自己是谁。
“谢谢你，血月。”惜花摩挲了一下木牌说道，逸风死的时候不痛苦全是因为血月。
站在原地的血月再也站不住了，抬脚走到了惜花身边，扶上他的肩膀说道：“我答应他了，会替他保护你。”
惜花听了这话，嗤笑一声，他早就觉得自己不会有未来了。
那年的雪融化了，风也停了，花更是落了，只剩下一轮明月高挂。
“保护好自己，我可能就快去找他了。”惜花淡淡说道，他最知道自己的身体。
血月却将面前的人揽进怀里，说道：“别再多想了，再多活几年，我不想一个人。”
血月知道自己说什么都不会改变惜花的想法，可是只要自己说不想一个人，就有一定的可能性。
“好，我多陪陪你。”惜花扯出了一个笑容，他只是在安慰血月。
听了这话，血月叹了口气算是安心了。
惜花的下一句话却让他更加紧张，那份紧张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葛言晨死了对吧。”惜花冷冷的声音将血月一把拽到了冰窖里。
血月本想瞒过去，却不想惜花又说道：“不用骗我，我知道主子不会放过他。”
“嗯……他死了。”血月的声音越来越小，好像要埋入土中。
惜花长长叹了口气，笑道：“被烧了吧……”
他其实很明白楚羽炀的报复心理，当初没把葛言晨烧死，现在就补上。
“是，在远郊。”血月回复道，他早该明白惜花一切都懂。
是他们觉得自己瞒得很好，或者说是主子太不了解惜花了。
惜花还想再问，却被血月打断了，他不想再让惜花想那么多，他怕惜花真的会命不久矣。
“别再问了，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血月说道，但是他知道没用。
“顾臣辉怎么样？”惜花还是问出了口。
血月明白自己要是不说，惜花会更加着急，他不希望失去这个人。
血月深呼吸了一下，回道：“他被关在王府，主子告诉他你死了。”
“呵……就当我死了吧。”惜花有些自嘲地笑道。
其实，惜花觉得顾臣辉觉得自己死了也不错，至少他能平安一辈子。
他不想顾臣辉因为自己，再次和楚羽炀成为两面，那他一定会受伤。
楚羽炀看着桌上的字，有些看入神了，他觉得自己和惜花之间有道屏障，这个屏障就是顾臣辉。
想到这里，楚羽炀有些来气，他好像更加讨厌顾臣辉了。
“还没回来吗？”楚羽炀问道。
一旁的下人回道：“是，两位主子还没回来。”
如今楚羽炀身边的人全部换成了他的死士，这群死士都是血月培养出来的。
他们都把惜花四人当作自己的主子，这也是楚羽炀把他们选择留在身边的原因。
只有他们，会把惜花当作主子。
“等惜花回来了，立刻和朕说。”楚羽炀说罢就将手中的笔丢下，离开了大殿。
那张纸上，翩然写着：“为惜落下白梨花，何须更忆往昔情。”
楚羽炀为了惜花，可以不管曾经和顾臣辉的一切，可是他无法接受这道屏障。
他的恨，此时也在慢慢蒙蔽住他的双眼。
楚羽炀也踏错了这一步，他不应该让顾臣辉再次燃起希望。
整个王府安静极了，只有风声，还有瓶瓶罐罐碎裂的声音。
“言晨你喝啊！惜花喝不了我替他喝！”顾臣辉斜坐在楼梯上，迷离的眼神中满是悲痛。
回应他的只有风声，也只会是风声。
顾臣辉含着泪将罐里的酒饮尽，他现在整个人都是飘着的，他喝多了却是那样的舒服。
他能忘记身边人的死，忘记只剩他一个人的事实。
可是等酒醒了，这样的痛苦会更甚。
所以，顾臣辉一直喝一直喝，他就不会清醒过来，就不会难过痛苦。
可是，真的能不痛苦？
顾臣辉现在已经知道，就算他现在喝得再多，他也会痛苦。
“惜花，是我没保护好你。”顾臣辉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他忘不了悬崖边，忘不了那一袭嫁衣的人在自己面前死去。
父亲、母亲、惜花、葛言晨、柳靖……他保护不了自己身边的人，他们都会因为自己而出事。
或许，自己才是那个祸患。
“弟弟，几日不见怎么这样了？”楚羽炀的声音响起，将飘忽忽的顾臣辉一下就拉了下来。
顾臣辉没想到楚羽炀还会来见自己，他还以为这个人自己这辈子都见不到了。
“你怎么来了？你还愿意见我？”顾臣辉嗤笑着说道，他根本不想正眼看他。
楚羽炀却淡淡道：“不是我想见你，如果可以我一辈子不想见到你。是惜花想你了，弟弟。”
最后一句话，好像一块重石被砸进了深渊，激起顾臣辉心里无穷无尽的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