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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九条裟罗

    九条孝行一向会打着雷电将军的旗号狐假虎威,借着稻妻人对于雷电将军的尊重招摇撞骗,满足自己的一己私欲,明面上口口声声为了将军,为了稻妻,背地里干的全是欺市霸民,蝇营狗苟的勾当。

    但不得不说他表面功夫做的实在是太好了,让雷电将军真的以为他对稻妻忠心耿耿,为国为民,而且居然还有大部分稻妻人认为九条家主是好,对将军忠心耿耿,只是手下人蛮不讲理,他最多是用人不查,对外风评居然很不错。而知道他内幕的“自己人”,都会感叹一番他实在会装。

    就这么一个已经担任九条家家长几十年的老狐狸,要骗一个仅有十几岁的稚子简直易如反掌,九条裟罗就是被他忠心耿耿的表象蒙蔽,被九条孝行哄骗成九条家养女。

    九条裟罗是九条家的养女,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她原本是一只栖息于深林中的天狗,幼时的日子平静而美好,但不知从何时起,邪祟作乱,周遭安宁不再。虽有天狗之力,年幼的她却仍无力单独对抗魔物,更是在一次魔物突如其来的袭击中坠下山崖。她从高处坠落,受伤的翅膀无法张开,眼看就要绝望地摔落地面。

    「不应该是这样的!我本以为,凭我的能力,可以永远守护这片山林...」

    她想着,发出孤注一掷的悲鸣。

    也许是太过悲哀,想活下去的愿望太过强烈,天空突然响起雷鸣,霎时雷光大盛,将紧追不舍的魔物尽数化为灰烬。

    雷光承载起她幼小的身躯,汹涌的雷霆带着毁灭气息,却将她身上的伤口一一抚平,最后化为一颗小小的紫色石头,出现在她的手中,被失去意识的小天狗紧紧握住。

    此刻,涅盘重生。

    翌日清晨,路过山脚的居民发觉一个小女孩昏倒在路边。女孩模样有些狼狈,但周身毫发无损,竟不知为何躺倒在此。众人觉得惊奇,便带着她返回城中,即刻上报给天领奉行。

    九条家主九条孝行一见此女,便察觉到她手中那枚发光的物件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神之眼」。如此年幼就已获得神明的注视,九条孝行认为,这个女孩便是上天赐予天领奉行的「命运」。

    「有了她,九条家定会继续辉煌,永不堕落!」

    他以诱拐的语气将小天狗收养,哄骗为九条家养女,赐名「裟罗」,并让她参军。

    九条孝行认为:若能培育出名将,九条家的地位与民望也将愈发稳固。一切也如他所想,稳步发展着。拥有「神之眼」力量的裟罗迅速崭露头角,年纪轻轻有了大将之姿。

    然而,正因为拥有神之眼,裟罗才比任何人都清楚,她之所以从高山上坠落还能毫发无伤,正是由于神在那一瞬间望见了她。一眼的注视,赐予她一生的力量。 她现在所享有的一切,都可说是将军大人的垂怜。她因将军而生,理应为将军而死。

    九条裟罗,希望有一天能跟随雷电将军左右,任期挥使,成为将军大人座下第一鹰犬。

    九条裟罗,正为此努力着。

    ……

    “所以你想加入我的军队?”白宵嚼嚼口中未咽下的食物,有些含糊不清的问:“你确定?你不是九条家的吗?好好的幕府将领不当,跑来我这当小兵?”

    “我可不会因为你还是小崽子给你放水哦。”

    “嗯!”立于她身旁,如今仅有胸口高的九条裟罗语气坚定:“请让我加入您!”

    “九条家主知道吗?”见她那么坚定,白宵一时不好拒绝,咽下口中的东西,问道。

    九条裟罗沉默片刻,再次语气坚定的开口道:“请让我加入您的军队,拜托了!”

    看来是不知道了。

    “行啊。”白宵毫不犹豫的同意了,再次将手中的食物叉进嘴里,含糊不清道:“记得在截止日期之前去报名,周六那天集合报到。”

    见她居然没继续问下去就直接同意了,九条裟罗眼睛都亮了几分,但听到她后面的话,又很快冷静下来。

    “我去报名的话,家主大人会知道的。”她语气平静,甚至没有任何类似于反感的意思,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家长大人的眼线遍布稻妻,任何人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就像现在,她才刚刚甩开侍卫,找到白宵的这一会,就这几句话的功夫,周围已经围上了不少假装闲逛的人。

    “那我就没办法了。”她眼睛全粘在小吃摊上,全然没注意到九条裟罗失落的小眼神。

    “钱我放这了,我的是大份的!”

    白宵把钱放在摊子上,接过店主递过来的盒子,转身欲走。

    九条裟罗见她要走,抬脚跟上,伸手想叫住她,却在刚迈开步子后又想起什么,默默收回伸出一半的手,落寞的站在原地,望着她离开。

    “嗯……你叫什么名字?”白宵突然折返回来问了句。

    “九条……裟罗。”没想到离开的人去而复返,她怔愣回答。

    “九条裟罗?”白宵思索片刻,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那只小天狗?”

    “嗯。我是天狗。”不明白她为什么态度突然转变那么大,九条裟罗点头道。

    “走吧,小天狗。”

    把刚刚买的小吃塞到九条裟罗手里,白宵示意她跟上,“愣着干嘛?走啦。”

    九条裟罗小心翼翼捧着手里满满当当的团子一样的东西,紧紧跟在白宵身后,步子迈的又快又急。白宵完全没有身为大人要等着点小孩的自觉,自顾自的到处逛到处买,买完的东西往自己的手上挂点,又往九条裟罗手上挂点。

    “这是当兵的第一要务:帮将军提东西。”她振振有词道。

    九条裟罗没有反驳,一路任劳任怨的帮她提东西,无论白宵递过来多少东西都接下,甚至帮突然钱花光的白宵把钱付了。

    “这是借!借!会还的!发工资就还你!”

    可是看这“借”出去的数目,估计要等上好几年才能还清……还是在白宵不吃不喝不消费的情况下。

    还好她是九条家的养女。九条裟罗第一次感慨道。九条孝行虽然管的多,但是零花钱给的是真不少,不然今天下来,白宵能直接把她抵在店铺还债。

    这个魔神……好像不太靠谱?

    她开始有些幻灭。

    果然,魔神中也有不靠谱的存在。唉,不是所有魔神都像将军这样,强大威严。看着将军大人背影的画像,都能有满满的安全感。

    和这个在祭典上当众吓人玩的魔神完全是两个极端。

    九条裟罗悟了。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么多魔神里出个不靠谱的不是很正常吗?短短一会,九条裟罗已经看透了她的本质。

    更不靠谱的事情来了。

    白宵刚刚喜气洋洋的接过“卡尔贝特”雕像,再指挥店主搬下「御建鸣神主尊大御所像」又从一堆狐狸里选了个粉色的,再要求店家画上樱花钿。

    然后拢着三座雕像跑了。

    跑了。

    像一个刚得到玩具的人类幼崽,想要去和小伙伴炫耀一样一样跑走了。

    留下抱着一堆东西的九条裟罗含泪付钱。

    这些年在九条家攒下的,几乎一点没动的零花钱,全进去了。

    付了钱,走出店门望着四周来来往往的人群,九条裟罗再一次怀疑自己似乎被骗了。

    没办法,问了周围的几个路人,勉强得到个方位后,九条裟罗向着白宵离开的方向走去。

    ……

    刚给影和神子扣上面具的白宵嘻嘻哈哈跑了几步,突然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

    嗯……好像,应该,大概,是一只小天狗?

    靠着魔神出色的感知力,她轻松在人山人海中锁定艰难缓慢行走的九条裟罗,然后突然出现在她身边拍拍她肩膀。

    骤然被拍的九条裟罗下意识的想摆出架势反击,却被一只大手牢牢固定在原地,一动不能动。

    “动作小点,东西要掉了。”白宵接住最上面不小心滚下来的东西塞到袖子里,又帮她把剩下的东西扶好。

    “行啦,别看了,走吧。”

    说着拍拍九条裟罗的背示意她继续往前走,半点没有帮她分担点的意思。

    不知道为什么影和神子突然停在路边说话,也不往前走了,白宵只好远远朝她们招招手示意她们过来这边,然后带着一看就累的不行的小天狗找了个摊子坐下。

    把东西放在桌上后,没了东西遮挡的小天狗的脸终于露了出来。

    刚刚没仔细看,这会一看,不愧是天狗,长得精致中带着英气,面无表情的脸看着有些严肃,虽然现在还有些稚嫩,但不难看出她以后威严,颇有大将之姿,黑发金瞳,天狗标配。

    等等……金瞳?

    白宵仔细看过去,果然发现眼睛有点红。

    哭,哭了?

    白宵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会想一番自己的所作所为,好像确实有些过分,这会小姑娘会委屈也不是不能理解。

    “别哭了。”她有些干巴巴道:“我带你进军队,不用报名,周六直接报到,不用从小兵做起,直接当将领。”

    别哭了小祖宗!

    理解归理解,她不能接受!

    她,卡尔贝特,魔神,很厉害的那种,这辈子和上辈子都最怕女人哭。即使现在面前的只是个小女孩。

    “没有!”九条裟罗哽咽一下,凶巴巴的瞪了她一眼,“天狗才不会哭!”

    只是眼睛有点红!只是有点委屈!才不会掉眼泪!

    “嗯。”见她果然很快把眼眶中莹出的泪水收走,语气也逐渐平静后,白宵松了口气。

    掏出一个红色的面具挂在九条裟罗头上,白宵道:“刚刚看到的,你们天狗不是都会带面具吗?就你没有多可怜,送你了。”

    “就当是入伍礼物吧,庆祝你越过幕府军,直接担任我的大将,鼓掌!”

    说着,真的“啪啪啪”鼓起掌来。

    “哼。”九条裟罗冷喝一声。

    这绝对是用她的钱买的!这会又送回来!这都不是借花献佛了,属于用功德箱里的钱给佛祖捐款啊!

    但是她还是小心的扶好天狗面具,让它能牢牢挂在自己头上。

    “我没有哭。”九条裟罗强调道。

    “啊啊,嗯。”白宵敷衍着她,抬头看向前面,伸手招呼:“影!神子!这里!”

    刚刚抱的东西太多,没有关注白宵喊的内容,这会切身听到,让九条裟罗一下僵在原地。

    影?神子?不会是将军大人和宫司大人吧?

    不知所措的抬起头,却只看到白宵眼神亮晶晶的盯着前方,转头顺着看过去,果然看到逆光处走来的两人。

    正是雷电影和八重神子!

    突然见到偶像的九条裟罗“蹭”的站起,手脚有些不知所措的摆着,头都不敢抬,想着等会怎么面对心心念念的将军大人。

    却听白宵突然问道:“你们怎么牵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