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湾城。
商濯在厨房里做晚饭。
张京倚在客卧门口，看着两位专业的家庭佣人帮她铺床。
床上用品的面料光是看也觉得贵得离谱。
心头的疑虑再一次加深。
这已经不是傍上金主这么简单，以今天周莱淡定且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好像她才是背后那个大金主。
两位帮佣铺好床后对张京笑了笑。
“谢谢，麻烦你们了”，张京站姿乖巧，礼貌跟她们道谢。
“应该的，张小姐不用客气”。
她们错开张京，走向厨房，问商濯：“周小姐，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吗？”
“没了，你们回去吧”。
“好的周小姐”。
人走后，张京走进了‘周莱’为自己卧室，手抚过四件套的表面，触感轻柔丝滑。
5g冲浪选手加网文级爱好者的张京实在控制不了脑海里的荒诞想法。
但也不能怪她想得多，是因为她太了解周莱了。
周莱这么爱赚钱不过是为了给自己安全感。
而今天她所做的一切不会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人应有的表现。
她们毕业之后，因为各自繁忙，哪次相聚不是躺在一张床上聊个通宵。
从吸血家人聊到追星。
从小公寓聊到大别墅。
从当下聊到未来。
虽然都是她说的多，但周莱每次都配合到天亮。
更何况这次她们这么久没见呢，一来就给她单独安排个了豪华大房间。
不对劲儿，根本不对劲儿。
商濯做好饭后，两人相对和谐地吃着晚饭。
可能怀疑对方不是周莱的原因，张京的话匣子收敛了不少。
而商濯本就不是一个话多的人。
无论处在什么环境他都觉得正常，没有刻意去捕捉张京的变化，并没有怀疑。
饭间，商濯的手机微信提示音响了几声，商濯三下五除二把碗里的饭吃完。
对张京道：“我有点事需要处理一下，等下你吃完麻烦你把碗放进洗碗机”。
说着就进了书房。
张京慢半拍点点头，寻着她的背影望去，只看到虚掩着的书房门。
不是周周的话那会是谁呢？
张京的眉头深深皱起。
书房内。
梁琛给商濯发来了三十多页的文档，还有几段视频录音。
看完听完，商濯只觉得手脚冰凉。
他一个男性旁观者光是看到一些用文字堆积出来的真相尚觉得难以承受，实在无法想象一个小姑娘在这样的家庭待了十余年。
难怪她身体素质这么差。
商濯突然觉得周莱没疯就已经不错了。
文档是图文的形式。
里面有这些年周家用在周莱身上的钱，周莱十六岁到现在接济周家的钱，以及周家目前在的银行存款金额。
还有周华烨早年在职场被多次指控性骚扰女同事，在地铁上对女乘客动手动脚，多个当事人的控诉笔录，以及因性骚扰被拘留过留下的案底。
有梁琛向邻居求证得到这些年王唯云对周莱言语侮辱的指向性语言和难听词汇。
上面提到周亦航出生后，他们夫妇曾提出要把周莱送回福利院，被邻居好言相劝，这才罢休。
最后是没有送走，但生活彻底变了。
那年她才十岁，就要负责家里的大小事务。
有次零下一二度的晚上，周华烨赶她去买酒，因为冷，回来得晚了，周华烨怒火中烧，把她关屋外一整晚。
王唯云也是由之任之。
第二天一早人差点烧傻，邻居早起发现抱回家灌了很多退烧药才勉强降温，之后还要拖着低烧的身体伺候他们一家子。
诸如此类的事还有很多，都在文档里一一记录着。
梁琛调查得很仔细，再加上周莱手机里通话录音和微信语音记录，已经足够洗清这场冤屈和摆脱这对吸血父母了。
但...周莱的真实身世一点消息都没有吗？
商濯从头翻到尾，都没有看到有关周莱身世的信息。
于是拿起手机给梁琛发信息。
【商濯】：她的身世没有查到一点消息吗？
梁琛几乎秒回。
【梁琛】：暂时没有，目前正在和福利院对接，周小姐极有可能不是江市人，所以进度不太理想，不过我们已经把周小姐的DNA样本送往各省市负责人手上，相信很快就能查到。
【商濯】：嗯，那先这样。
【梁琛】：还有一件事，周小姐养母最近和一些小型商品企业走得特别近，她在各大短视频注册了个id名叫‘周莱苦命养母’的号，估计是想利用这次热度直播带货。
商濯眸底一暗。
【商濯】：让她先闹几天，等她把合同都签下，热度最高的时候，你们再把真相发出来”。
【梁琛】：好的商总。
商濯试着在短视频app里输入梁琛口中的id。
果然。
王唯云已经在养号了。
几天时间视频账号下面就发了十多条视频，已经给她涨一百多万粉。
视频里的居住环境和梁琛文档里的照片天差地别，还有为了火特意降低生活质量去吃的那些残羹冷炙，真是卖了一手好惨。
信息化时代，网友听风就是雨，很容易被表象蒙蔽。
评论区直接惨不忍睹。
【靠，老子看不下去了，这是21世纪吗，吃的是什么住的是什么啊，周莱给老子死！】
【阿姨，你已经建群了，在群里发个收款码吧，我们给你集一点饭钱】
下面是作者回复。
【周莱苦命养母：谢谢你孩子，不过不用了，你们也不容易，留着钱自己买点吃的吧，或者给你们的爸爸妈妈寄一些，他们养你们长大不容易，你们都是好孩子，真为你们父母感到开心】。
【呜呜呜，阿姨还替我们着想，果然善良的人很容易被欺负，周莱看着就坏！那双眼睛扫过来，我看着都心颤，难怪人说面由心生呢】
【你们发现没有，为什么这次周莱出事没一个官方出动啊，大点的公司都没有，只有一个小公司说要资助周家】
【是的，好寒心，果然是良心小企业才会共情我们普通人，有钱的资本都是沆瀣一气，只会我们割韭菜】
【说到割韭菜，我已经把和周莱合作的视频网站续费会员关了，盗版不香吗】
【我也我也，从现在开始不让他们割得了一点，大家一起看到盗版，让他们倒闭！】
网友一向是变卦最快的群体。
体验艺人身份这几个月的商濯对此感受最深，他已经对网友的话免疫了。
内心毫无波动关掉手机。
走到窗边。
看着远处的霓虹灯，眼神一凛。
来吧，闹吧，捧得越高摔得越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