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呢？”解雨臣看了看四周，除了他俩确实没别人了，手臂疼得他微微皱眉。他尝试动一下，结果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坐着看黑眼镜。
“都死了。”黑眼镜漫不经心的，坐到火堆边用一根不知道哪里来的棍子插着鱼烤着。鱼八成是从河里抓的，地下河是活水，要么是外界的鱼趁着暗河流进来，要么就是这地下的鱼了。
听到这话解雨臣也没什么感受，他现在已经腾不出心情来去关心其他的人了。“不过嘛……”黑眼镜回头看着他笑起来，解雨臣见状沉下脸来：“别笑。”
黑眼镜不解，随后又问：“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没事，你继续说。”解雨臣摇头。
黑眼镜对于他的幻境也没那么好奇，反正解雨臣要说自然会说，于是正经道：“不过呢，我在救下你的那个墓室并没有发现那个女的和那个男的身影。”解雨臣知道他说的是谁，队伍里能让人注意的估计就是阿刀和白暴力了。
“但是也不排除有多间‘处决室’的可能。”
解雨臣点点头，没说话，就像听着经理跟自己汇报公司财务一样平平淡淡。
其实他在梳理整件事，盯着明晃晃火焰的样子看上去像在发呆。他有很多事要问，但暂时还不想开口，而且他还不能百分百确定现在自己是不是在幻境里。
“鱼糊了。”一股焦糊味飘了过来，解雨臣回神发现鱼一直没有被翻面，看了黑眼镜一眼在干嘛。黑眼镜放下手中的枪和帕子，刚才他擦枪去了，没注意到。
“下次带点孜然更好。”黑眼镜略显遗憾地说，把鱼翻了个面后，用一把小刀割下熟的部分递到了解雨臣嘴前。
解雨臣嫌弃地往后仰脖：“我恢复知觉了会自己吃。”
黑眼镜失笑：“那你可得饿一天——放心吧，我早把鱼刺挑了，看这肉，胶原蛋白满满。”刚说完这句话解雨臣的肚子就很不争气地叫了，在这空旷的地下溶洞显得异常响亮。
他利落地咬下鱼肉，可能是太饿了，觉着这鱼除了没味道其实也还行。他又转头看着四周，火把这一圈范围以外的东西都看不见，这里空间应该很大。
“你哪来的柴火？”解雨臣这时注意到了火堆边一堆木柴有点奇怪，和普通的木头不一样，虽然大小不一，但都是一片片的。他感觉这不是黑眼镜劈的。
黑眼镜推了推眼镜，往某个角落努努嘴笑道：“我把那边的棺材给扒了。”
“你拆人家棺材板烧火？”解雨臣有些哭笑不得，随即又表情古怪起来，阴晴不定——这地下溶洞居然有棺材!
兜兜转转那么久，总算是有点突破性进展了，不知道棺材上面有没有什么信息，死者是谁。看着眼前的那笼旺盛的火，和那大堆不要钱的棺材板，眉头一跳——看样子这个黑眼镜是把整个棺材卸了拿来烧了，恐怕没剩什么东西了，果然是古墓破坏者。
看着解雨臣怨念的表情，黑眼镜干咳两声望向别处——这不赖我。
“哟，鱼糊了……”他赶紧伸手去扇滋滋冒烟的烤鱼，把鱼拿了下来，之后打开他出门必备的青椒肉丝炒饭，把鱼切小了放进去。
额……
解雨臣隐隐觉得喉头不妙，他吃的是用棺材生的火烤出来的鱼。
“乖乖吃饭，一会儿告诉你个秘密。”黑眼镜神秘地笑着。
解雨臣挑眉，多大了还玩这出。
黑眼镜喂他吃了半盒青椒肉丝炒饭，途中还想唱歌来着，被解雨臣给制止了。
“说吧。”黑眼镜给他擦着嘴角，服务周到得没话说，然而解雨臣只关心这里的情况，“顺便交换一下信息。”
黑眼镜坐在他旁边吃着剩下的炒饭，边吃边问：“你知道‘老板’那两个手下什么来历吗？”解雨臣迷惑地看着他，他还以为黑眼镜不了解他们呢，所以才“那个女的”“那个男的”这么称呼，敢情他是知道的。黑眼镜接着说：“你猜他们为什么来中国？”
解雨臣瞪着他，再卖关子就不听了。
黑眼镜投降：“我想你大概只知道他们是俄罗斯的雇佣兵。至于他们为什么会来到这跟着‘老板’你应该是没查到。”解雨臣点头，他们的信息像被人隐藏了一样。
“据说这两人在一次行动中杀了他们的长官，然后逃逸到了内蒙古被一个人秘密接见了。其实，事实并不是他们所说的那样，这两个人在俄罗斯的一个小镇上，发现了一个伯爵墓，拿走了里面的一个东西。这个东西就像个香饽饽，所有人都想争抢，他们把这东西带到了中国。”
“那是个什么东西？”解雨臣问。
“恐怕只有‘老板’知道了。”
这个“老板”果然不简单。解雨臣心想。
“后来他们两个就跟着‘老板’干，‘老板’就叫他们阿刀和白暴力。就在三年前的一次倒斗活动中，阿刀耳朵聋了，所以一直戴着助听器，这次如果她警戒点摘掉了的话估计还活着，至于白暴力嘛，这个人不简单。”黑眼镜说到这就打住了。
解雨臣这一听有些地方就通了，怪不得之前觉得阿刀行为有些古怪，原来是这个缘故，而他没看见她戴助听器可能是因为她的头发挡住了。可是没有听力在古墓里是相当危险的，就如失去视力一样，对于周围的警觉度都会减弱。但为什么“老板”宁愿她戴着助听器下来也不换人呢？难道是因为那东西吗？可那东西和中国这些古墓有什么关系呢？至于白暴力，为什么黑眼镜说到这就不说了。
“他们为什么会死心塌地地跟着‘老板’？”解雨臣问的和想的还是不太一样。
“除了保命以外，恐怕和他们拿出来的那件东西有关，这里这么多有权有势的，比‘老板’有能力的人太多太多，比如你，但是他们只选择了‘老板’你猜为什么？”
“也许‘老板’不是人生赢家，但却是研究那东西的行家。”解雨臣道。
黑眼镜点头：“不过呢，那又将是一件与我们无关的神秘事件咯，于我们无益，倒也不用管。”
可能是吃了东西又说了话，解雨臣精神很好，身体也渐渐可以动了。
“你都知道什么信息？”解雨臣问。
“这座土司墓应该是宋朝之前，是一个很大的墓群，埋葬的都是杨氏家族的人。上头的那个诡异的墓室和甬道就是个疑冢，没什么伤害性，除了那群致幻的蜂。这个土司墓深埋地底，不论从你的那边还是我的那边进入，都只能进入上面的疑冢。在外面打盗洞完全不可能——整个墓群顶空都铺着天宝龙火琉璃顶。覆盖面积几乎是整个山头，更别说这么大一个墓群可能都不止一个山头。墓群还在我们脚下百米深的地方，我们这差不多属于一个缓冲地带，进入了这里就可以有路进入墓群。”
杨氏一族在这盘踞了几百年，肯定积累了不少财富，这么大手笔也是自然。恐怕这土司墓的规模会比他想象得要大得多，只会是更加凶险。
“既然疑冢没有路通往下面，那我们这是怎么下来的？”
“盗洞——跟着盗洞走。‘老板’的人不是第一批下到这里的，更早的一批大概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时候，那时候有一波人进入了这里。他们打了很多盗洞，全部通往这个疑冢下面。”
“全部通往疑冢下面？”解雨臣皱眉，“你的意思是他们是反打的盗洞？”
黑眼镜点头，痞痞地笑着：“这条河的尽头是个两百米高的瀑布，瀑布连接着地宫的护城河。他们不惜费力从下面的瀑布爬到这上面来打盗洞出去，只能说下面很凶，来的路回不去，出去的路找不到或者没有。”
“可这也说明他们有路进去。”解雨臣说道，之后又问，“你去看过了？”
“一会儿我们得从那里下去。”黑眼镜语气很平淡，没了笑容，解雨臣感觉他有些为难的样子。
“你知道那批人吗？”解雨臣最终问。
“等你能动了带你去看干尸。”黑眼镜摆弄着棍子上剩下的鱼，等不烫手了递给解雨臣，解雨臣抬了抬手动不了，就摇头说不吃。“这个棺材是什么情况？”解雨臣还是希望黑眼镜能从上面知道点什么，而不是只把它当柴火烧。黑眼镜看着他，边吃鱼边笑道：“一会儿去看你就知道了，说的不如看的有冲击力。”解雨臣不解，黑眼镜不是把整个棺材拆了吗，不过听他的意思感觉棺材不止一个的样子，问：“还有？”“知道八棺镇尸吗？”黑眼镜反问。解雨臣皱起了眉，那确实不简单了。也不再追问，只得身体可以动弹了亲眼去看看才行。没想到这个毒蜂的幻觉副作用那么大，他都休息了那么久身体还是相当疲累。
“下头有信号吗？”他问。
“没有。”黑眼镜笑着，“不过还好磁场稳定，拍个照还是可以的。来。”他伸手往上衣兜掏出一个手机，然后打开摄像举过头顶对着镜头比耶，“花儿，看镜头。”
解雨臣无语到家，刚才还在说信号，现在就拍起照来，心真够大的。
“321，耶。”黑眼镜放下手机查看照片，也拿到解雨臣跟前和他一起看，“这地方不常来，当然要打卡留恋一下。”
“你怎么不和粽子来一张？”解雨臣促狭道。
“诶，你这提醒我了，一会儿要是能遇到咱们就拍一张，发给吴邪他们看看。”
黑眼镜的一个大头占据了三分之一的屏幕，身后是不得不配合他小花，手上打着绷带，一脸无奈的样子，暖黄的火光打在侧脸，整个人看上去很温柔。黑眼镜倒是笑得很开心，不过好像他一直都是这样，分不清是真笑还是假笑，但比耶的样子有些憨傻，逗得解雨臣也笑起来。
头还是好晕，分不清到底是幻觉还是现实，可是现在他没有感受到什么危机，笑着笑着就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