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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雨臣耐心等待他开口,他道:“这些尸骨底下,都缠着黑色的细丝,而这些丝都具有生命力。这些尸骨算不上自然分解的结果,看上去更像是被细丝寄生,汲取了养分,所以分解快于一般尸体。我们之前猜测这些尸骨要去往那个法阵,这就是他们的交通方式,蚂蚁搬家,一点一点地走。”

    “会不会是菌丝?”解雨臣问,还没得到答案,他的心里已经推测出七七八八一些事。这些细丝运作原理有点像真菌,通过孢子发芽形成细长丝状物,然后吸取养分而生长。这些菌丝和孢子会造成感染,引起头痛发热皮肤病的病痛症状。这里环境特殊,没准菌丝变异,这才造成了当年的惨状。那个时代医疗和科技都不发达,遇到难以解释的东西都以鬼神论来替代。

    也许当年的红家土司墓惨案,是因为这种奇怪的真菌感染。可是如果真是菌丝,那这些菌丝吸干了尸体营养,舍弃便是,或者缠裹起来,为何又大费周折搬运这东西?如果真是菌丝,那菌丝的源头是阵法吗?阵法就是那个“大孢子”?

    黑眼镜不置可否,他没像解雨臣去联想那么多,过去的事他不关心不在乎,他只是好奇这些类似菌丝的东西到底要把这些骨头送去阵法干什么。

    望着眼前尸骨的密集程度,估计他们离阵法不远了,俩人边吃着巧克力边看着这蜗牛爬的白骨。

    他们发现这些细丝只喜欢死物,对于解雨臣和黑眼镜这样鲜嫩多汁的下午茶没一点兴趣。

    解雨臣见刚才翻开的白骨保持着被翻开的姿态缓缓向前,完全没发出半点声音。

    也是,蚂蚁搬家也难以听见它们的挪动声 。

    “这就是阵法的‘进食’方式吗?”解雨臣问黑眼镜。“你看这里这么多‘粮食’补充,我们倒也省去了作为能量灌注的那一步。”他看着解雨臣,以一种唬人的神情继续说,“而是直接成为敌人。”

    解雨臣显然是不会被唬住的,只不过内心的不安又躁动起来。

    敌人?这个阵法是怎么对付外来者的呢?是一如既往生怪病还是有新招式……

    原以为时隔多年,阵法已经破掉或者大不如前,但它却像蚁巢里的蚁后一般,坐享其成,等着菌丝工蚁给它找吃的。特别是民国红家的行动,可是给它囤了不少好货,阵法一直源源不断“进食”到现在。

    如此,这个阵法还能如刚设下的一样运转。

    两人掏出防毒面具戴上,就为了防止日记里提到的那奇怪的香味。

    走了好一会儿,俩人都顿住了脚步,前面被堵了。

    俩人看着前面垒起来半人高的白骨陷入沉思。

    如果前面的是地毯的话,那现在就到了大门槛了。

    白骨爬到这个地方就停止活动了,全部不规则的堆在这里,就像不露天的垃圾厂,每天都会有新成员加入。

    黑眼镜和解雨臣对视一眼,不确定是不是到了那段奇怪的通道,也不知道这里的香味还存不存在。

    解雨臣瞥到了墙壁的异样,走近观看只见洞壁上伸出来了一只手骨。

    他反复确认了不是这里白骨众多导致看走眼的失误,毕竟这些岩石很坚硬,就算张起灵来了把禁婆踢上去,顶多就是贴在上面一会儿就掉下来了。但是这尸骨是抠都抠不下来啊,这切切实实就是洞壁上伸出了一只手。

    但仔细观察说像是尸骨被镶嵌进去的更贴切,除了那只手,剩余墙面也有半隐半漏的身体骨架,已经发黑,活像是人体化石。

    “打生桩?”黑眼镜脱口而出。

    在以前,修建大型工程没法进行下去时,便把活人拌入灰浆里祭祀,是民间的一种邪恶鲁班秘术。

    改革开放以前,不论是高架桥,高楼大厦还是隧道,多少都沾点人血,屡见不鲜。只不过现在国家打击封建迷信,这些行为受到了法律的制裁,基本不存在了。

    解雨臣则是摇摇头:“起码得是活人,这些都是死后来到了这里。而且这岩石和泥浆可不能比。”他用探照灯照着洞壁上发黑的身体骨架,继续说道:“这是更久远的,甚至可以追溯到几百年前。”

    “看上去,应该是修建皇陵的奴隶,等待皇陵建成,便卸磨杀驴。”黑眼镜声音闷闷的。

    解雨臣转头看他,发现他又戴着防毒面具又戴墨镜的,完全看不清楚他。

    不过他俩都明白了一点,这里是修建皇陵的所有奴隶的积尸地,同时也是一个阵。

    “这个布阵的人,真是残酷。”解雨臣冷冷道。

    一阵嫌恶之后他又想到个不太合理的地方——这些尸骨是怎么镶嵌到墙上去的?

    退一万步讲,真的是有人按上去的,那等到尸体白骨化也是一年后的事,难不成布阵者在这待了一年,然后把白骨化的尸体镶到岩石上去?似乎没这个必要。

    “你不觉得是墙在吃人吗?”黑眼镜弯下腰来,想凑上去看,却忽略了背上的伤口,一阵龇牙咧嘴立马直起腰来。

    解雨臣挑眉,尽管戴着防毒面具,但这是他听到不可思议的事情后下意识的表现。

    解雨臣思考片刻,说道:“皇陵规模之大,耗费的人力不计其数,就算全部杀了陪葬在送葬通道里,即使塞满了都不够装。那么,这段道路扮演的更像是清道夫的角色,这里就像个巨大的胃,百年来都在消化这里数不胜数的尸骨架子。”所以黑眼镜才说是墙在吃人,尽管听着离谱,但是这么多年离谱事件不少,自动消化一下还是能接受。

    “你看,积食了吧。”黑眼镜把探照灯指向前方的白骨尸堆。

    他们到这里快一个小时了,竟然意外的没有发生意外。这不禁让他们有点错愕,难道他们只是溜达到了山体胃部这么简单?那当年是怎么回事?阵法不灵了吗?

    最后,他们两个不想停留在这里研究墙怎么吃人,而是在想着如何趟过这片尸海。

    距离不是很长,大概五十米的样子,要是这是一层厚厚的积雪,他们还可以欢欣鼓舞,但是这是一片嘎嘣脆的骷髅架子。虽然密度看上去很紧实,但过起来尤为艰难,冷不防就卡到谁的肋巴骨里去了。

    解雨臣抬头看向顶空,只有七倒八歪的青铜架子,可以从上方通过。

    不过他的整个右手动不了,右腿也被绷带束缚住,使不了力。

    黑眼镜的背也缝了针,背他过去恐怕有点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