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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体好沉……

    快喘不过气来了。

    由远及近由深到浅,解雨臣听到了急切的喘息声,他整个人像被丢入了滚筒洗衣机里颠来倒去,天昏地暗。

    闷热,呼吸困难,思维混乱,解雨臣感觉周围都是水。

    他被扔进了水里,深沉无尽的深水里,这里还是黑暗朦胧。身体静静地往下沉坠,身心透露着无力感。

    他闭着眼,却能看见水里往上快速上浮的气泡。所有的意识涌入大脑,外界的交流飘入耳内,时间仿佛被按了两倍速倒放,飞快的回溯,他的身体猛的浮上水面。

    直至压在身体上的珠线在出水那刻断裂为水滴再次入水。

    解雨臣犹如大赦,空气争先恐后钻入口鼻,被堵的那口气豁然畅通。

    “咳……”凌乱的呼吸方式致使他咳嗽起来,耳鸣嗡嗡,他还是无法睁眼。七哥和赵覃略为亢奋的声音像是隔了几里地传过来。

    寒冷,死寂,不复存在,身体好像轻飘飘的,躺在软绵绵的物体上。

    疲惫感霸占了他的意识,他想好好睡一觉,就算这一觉之后没有醒来的可能性。

    无知无觉良久,熟悉的声音再次传来,清晰又近在咫尺。

    “当家的还没醒……”

    “放心,不会有事的,我去找点野味。”

    眼前一片橘黄,身体在微微发热,解雨臣猛的睁眼,刺眼的光线却叫他不得不重新闭上眼睛。

    他缓了好一会儿,体感逐渐恢复,身体酸软发痛,这种令人讨厌的感觉在这一刻让他感到很踏实。

    再次睁眼,才看清了眼前的环境,他躺在一顶白色的帐篷里,身上裹着睡袋,让他感觉身体暖烘烘的。

    他平躺着,望着帐篷开始回忆。

    生死关头,脑袋里一直被忽略的东西终于冒芽,他和黑眼镜死在了阵法里。然而他们一直忘记了阵法的事,所以有人在救他们,他却以为这人在攻击他。

    依稀记得那只鬼手紧拽着自己往牌坊后面拖去的疼痛感,那几秒他感觉自己要被撕裂了。他被人带着跑,被周围如刀片的风刮得晕头转向。

    眼睛半睁半闭间看到了通道里细微的红点,有股好闻的香味让即将昏过去的他瞬时清醒,让他即将透明的手变回原样。

    直到他被狠狠甩到一个乌漆墨黑的空间里再次睡过去,浓烈的烟味弥漫着这个空间。他知道自己和黑眼镜算是回来了,从“鬼门关”回来了。

    他拉开睡袋坐起来,晃了晃迷茫的脑袋,腿上的纱布重新换过了,还找了一块板来固定,他拉开帐篷走了出去。

    抬头眯眼,阳光明亮而透彻,万物为之而喜。

    “当家的!”赵覃见他出来立马丢下手里做饭的活儿跑过来扶着他。

    “小覃……”解雨臣任由他扶着自己到生好的火堆边坐下。

    赵覃激动得眼泪就要掉下来了,解雨臣微笑着问他怎么了,他也只是摇头:“没事……”

    解雨臣环视四周,他不止一次的感受到南方冬天的温和,山不是光秃秃的,是连绵的和长青的,山林里时不时有鸟鸣轻扬。

    身后帐篷的不远处还有几顶帐篷,阿刀此时拉开帘子看到他很平静的走了过来。另外一旁的两顶帐篷紧闭着,应该是白暴力和黑眼镜睡的地方。

    天还是一片灰白,十分苍茫。

    柔暖的阳光透过繁复的树枝,斑驳地洒在解雨臣身上,也将周边的景色在阳光中弥漫,幻化成一幅静美的画卷,他就徜徉在这美丽优雅的画卷里,沐浴着冬日的暖阳…

    赵覃一边用水壶煮野菜,一边关切的看着解雨臣。

    解雨臣能看得出,自己是真的死里逃生了,赵覃的眼神透露出劫后余生的后怕与兴奋。

    “小覃,老七呢?”解雨臣问。

    “回当家的,七哥去打野味去了。”赵覃端给他一杯热水,解雨臣接过捧在手里暖手心。

    阿刀走到火堆边坐下来,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压缩饼干,看上去也很疲累。

    相对无言,解雨臣也不觉得尴尬,而是尽情享受这难得的安宁。他不想去思考后来发生了什么,只想等回到城里,躺在病床上好好治疗。

    这里的一切,都会在过完这个年后整理好。

    解雨臣吃了点东西就朝着背后的土坡漫步过去,在此之前赵覃提议扶着他,他给拒绝了。然后赵覃给他找了一根木棍子当拐杖,解雨臣拄着拐走到了土坡顶上。

    翻过去是斜坡,斜坡往下走是枯草地,还有一片藏在另一座山底的水潭。

    水潭很清澈,泛着微微的蓝,贴着山根的地方是半个很大的方口。方口由白棉石砌成,上面长满了青苔。

    解雨臣静静地看着,直到日斜山头,阳光不再刺眼,他才回到扎营地。

    七哥也正好抓了几只野兔,看情况应该是从洞里掏出来的。

    黑幕降临,解雨臣烤着火,看着跳跃的暖黄火焰,听着冬夜的虫鸣,解雨臣感觉之前的一切都如梦一般。

    阿刀扶着白暴力走过来,解雨臣看他的时候感觉他苍老了几十岁,似乎经历了一场恶战。看着那只有些颤抖和枯槁的手,解雨臣莫名想到了那只鬼手。

    白暴力在旁边坐下来,从烟盒里拿出最后一根烟,放到火上点燃,叼在嘴里猛抽了起来。风把他的烟雾吹到好远好远,解雨臣在他身上感受到了戾气与淡然的交杂感。

    “谢谢。”解雨臣道。

    白暴力只是吐着烟道:“这是我欠老黑的。”

    解雨臣不知道他和黑眼镜的猫腻,也没兴趣问。

    这个人很不爱说话,你不问他也不答,感觉与人交流是一件很累的事。

    “黑爷还没醒吗?”解雨臣问身边的赵覃,他俩昏迷的时候都是赵覃在细心的照料。

    “黑爷的情况比较严重,估计明天就能醒过来了。”赵覃道。

    话音刚落,白暴力向解雨臣扔了个东西,解雨臣抓住一看是沁血玉,这个平凡得没什么作用的东西差点被他遗忘掉。

    看着沁血玉,心里不是滋味,一条解连环的线索把他扯入了另一个迷局中。在这个迷局中他已经丧失了半条命。

    “这东西在保你。”白暴力简单的说明了一下。

    解雨臣不知道这东西怎么到他身上的,不过太多的事情已经多到没空间去思考这个为什么了。

    吃了点野兔肉,解雨臣去看过黑眼镜,黑眼镜趴在睡袋里沉睡不醒。

    帮他拉好帐篷拉链,他走到土坡上坐下来,弦月的光洋洋洒洒的穿过树枝,撒下银白,显得此处尤为清列。

    赵覃过来又了他几个暖宝宝贴,解雨臣还以为这小子跟黑眼镜学的。带旁人意想不到的东西也就罢了,还带多份的,跟搞批发似的。

    解雨臣示意他坐下来,最后实在无话,解雨臣问了他关于白暴力的事。

    对于这里的事他大概有了个底,细节还得回去查询琢磨,但是白暴力这部分是个空白,这个断环很影响整个事件的过程。

    赵覃知道他想听什么,同时为了他的身心着想就说得简单了些。

    很快,他就陷入回忆,不过脸色并不是很好看,似乎不忍回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