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易容，黑眼镜的身份倒是好办了很多。解雨臣订了头等舱，黑眼镜从抽烟室出来看见解雨臣还窝在沙发上看电脑。他向乘务员点了两杯热两杯牛奶，走到一旁坐下，默默把牛奶放在小桌上。解雨臣头都没抬，拿起杯子就喝，仰头转了转酸痛的脖子。
“看出什么来了吗？”
“解连环没有去过那个土司陵。”解雨臣回答道，“一年前，是解连环直接找到了‘老板’，将二爷带出来的沁血玉交给他。并且带来了一句话——实验室出了问题，以后合作中断。而且解连环那时警告过他，以后不要再与解家人来往。”
“但是‘老板’还是找到了你。”黑眼镜道，“并编造了谎言骗你下去。”
“其实早在两年前，解家和‘老板’的关系就变得很僵硬了，合作关系很难维持，因为后面‘老板’的行动有点脱离他们的合作契约，解连环不止一次的反对他的下地活动，到一五年的时候直接关系破裂。”
“所以，里面到底写了合作是什么没有？”黑眼镜喝着牛奶，身穿着黑色毛衣很是惬意。
解雨臣点头：“有，但是内容很不固定。从九爷开始，他与解家的合作一共进行了十五次。每一次的合作时间都以年来计算，第一次合作时间长达三年，是为了找一枚唐朝的鬼舞钮印——地点在俄罗斯。第二次是找云纹螭龙镜，合作时间两年，地点日本；第三次是找银雁足灯，合作时间两年，地点在德国……”
解雨臣看着上面的文字皱起了眉，从解九爷到解连环，前七次的合作，对应的就是那七个实验室。
但是后面的八次合作都是在西藏和贵州两地往返，就是为了找寻这本青囊书。上面的东西从瓷器，金银到史籍，非常杂乱，解雨臣不知道这和“老板”口中的钥匙有什么联系。
“这个‘老板’很钟爱唐文化嘛。”黑眼镜见解雨臣不说话，自觉地凑过去，发现上面陈列的东西都来自唐朝。
“可以说这件事的因就是杨端和大祭司，从他求死而复生开始，纷争便随之而来。但是果到底是什么……”解雨臣关掉文件，上网查询了一件事。
一九九九年西藏的神秘事件，搜索页面弹出来了西藏冈仁波齐神山的登山队事件。
冈仁波齐山海拔并不是很高，也就六千来米，在西藏是一座很神秘具有神性的山。但是就是这样的一座山，一直无人登顶过。
直到九九年有四个登山运动员去攀登，虽然登顶成功，但是这四个人竟然在两年内迅速衰亡。
当地人的解释是冈仁波齐山是一座不可侵犯的神圣宝地，里面住着一位山神，那四个登山运动员的行为触怒了山神，受到了山神的惩罚。
看完这个信息，解雨臣突然找到了千丝万缕的联系。
两年内瞬间衰老死亡，他们此行似乎也遇到了类似的情况，只是他没有亲眼所见。
“还记得赵覃说过他们在山缝里发现了老金三人的尸体，尸体全部都衰老吗？”解雨臣问黑眼镜，此时黑眼镜正在看外面黑茫茫的风景。
听到解雨臣问他，他凑过来看了几眼电脑，一股淡淡的烟草味轻飘飘钻进鼻子里，解雨臣继续说:“这一切都有关于大祭司的法。当年大祭司的法被破坏后走向反方向指的应该是时间的异变……原来果在这呢。”
“你是说时间在加速流逝？这种情况只有在梦里和幻觉里才能看到。”黑眼镜跟以往一样嬉笑着，发现事情在往离谱的方向发展。解雨臣上下扫了他一眼，意思说“你不就是时间搬不动的磐石吗”。
黑眼镜立马耸肩笑笑:“我这个只能说是活得久，长生是不可能的，还没有什么物种能够长生，哑巴也不例外。”
“说远了。”黑眼镜把玩着手里的杯子，“所以目的呢?你觉得‘老板’是想死而复生还是阻止这个法？”
解雨臣低头沉思，‘老板”只是一个典型，不止他，当年九门的人都有介入，可见这个法是触及到了他们某个利益，做出行动肯定是要及时止损。不过人心难测，有人想阻止大祭司的法，有人恨不得利用这个法来牟利。
“等到了香港就知道了。”解雨臣放下电脑，盯着黑眼镜，“我有两个问题问你。”
黑眼镜坐在他对面舒适的翘着二郎腿:“解老板请说。”
“在下墓之前，你算的卦到底是什么？”解雨臣一本正经地问。明明他插了一句题外话，但是说话的气场总有种要让人正襟危坐的感觉。
黑眼镜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想反问他:“解老板还记着呢，我都快忘了，怎么突然八卦起来了……”
结识解雨臣来，黑眼镜的认知里是这个人不太会闲聊，他的每一句话都有其目的，而且他问出来的话和你所认为的目的往往大相径庭。比如他问某人有没有胡萝卜，别人的反应都是他要吃胡萝卜，但没准解雨臣就是想在上面雕朵花。
所以解老板的心思你别猜。
“就是想知道。”解雨臣虽然很放松了，一张陌生的脸笑也不笑，很难让人相信他有多好奇这事。
“这个保密……”黑眼镜露出标准八瓣牙齿笑，搞怪又叫人猜不透。解雨臣果然没再过多询问，而是问起了第二个问题:“你给‘老板’带出来了什么？”黑眼镜很爽快地回答了:“就一个金质的鬼工球，看着好拿就带出来了。”
解雨臣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里面是一份拍卖会快讯和拍品清单。
半个月后香港金公主游轮将有一场私人藏家举办的拍卖会，规模盛大。
黑眼镜当然不会认为解雨臣要去竞拍，他家的各种藏品拿出来应该能吓死人，唯一吸引他的肯定是和“老板”有关讯息。
“‘老板’受邀参加了这场拍卖，然而邀请方是他的手里人。”
“这怎么有点像员工邀请自家老板参观公司年会的感觉，不是多此一举吗？而且他们到底知不知道自家老板要嗝屁了。”
“外行人不知道他们的关系，这样做戏自然是掩人耳目。‘老板’这个人本身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手里的东西。他死了也是他的这个环节的结束，而不是背后事件的结束。”
“这么说他还真就是个棋子而已——这个拍卖行很有名，他的手伸这么长看来背后人的实力很强大。”黑眼镜看着拍卖行的名字，又从清单上发现了几个熟悉的藏品，这些东西是白暴力和阿刀从土司陵里带出来的。
“没准下一个环节的开始，我们能从这里摸出点东西来。”解雨臣微扬唇角，全新稚嫩的脸庞浮现了以往的狠厉，眼睛里的少年感也消失殆尽。
简直是个可怕的家伙。黑眼镜转头看向椭圆眩窗圈出来的夜空，对解雨臣再次做出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