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圆台上的摩登女郎退了下去。
主持人拉住木盒的暗扣。
“啵！”
如同机械环扣的一声脆响，木盒弹开。
映入眼帘的是七柄形态各异的刀具。
台下人开始议论纷纷。
只有路明非皱着眉。
他还依稀的记得，当时在三峡水库下面打开那个刀盒的时候。
那是巨龙嘶吼般的利啸声。
但是今天，主持人打开它，就像稀疏平常的打开一个的普通木盒子一样轻松。
就连那声暗扣的脆响，也是毫无这套刀剑的威仪。
想到这里，路明非又看过去。
台上的景象更让路明非目瞪口呆。
只见主持人戴着白色手套，将那套武器一个接一个拔起。
口中一一介绍。
“古剑汉八方，太刀，斩马刀，直刃阔剑，唐刀，亚特坎长刀，以及最小的肋差。
至于刀匣上面的字。
恕我无能为力，我并没有看懂。
当然，也有可能是这个木盒作者的恶趣味涂鸦。”
主持人没看懂，但是路明非清楚的知道。
在三峡水库中，路鸣泽将每一柄刀的名字以及刀盒上的字都讲给了他。
明明是孩子的面容。
却发出肃穆到令人窒息的声音。
他低声唱诵。
“凡王之血，必以剑终。”
二楼贵宾中，有女人的声音传来。
“喂，这些刀看起来好像刚刚出场啊？
这东西拿来拍卖？”
一个梳着背头的男人说。
“收藏这些东西也没用吧。
古兵器仿制而已。”
“咳咳，”
圆台上的主持人轻咳了两声。
台下的议论声这才重归寂静。
“我们并不清楚这些刀的制作者是谁，刀的年代是什么时候。
所以在经过了卖家的允许后。
这些刀具是索斯比拍卖中史无前例的零起拍价格。”
主持人顿了顿。
“所以，客人们的加价可以是一美元。”
全场安静了下来。
就在气氛快要低到谷底的时候。
“1美元”
有人举牌。
紧接着
“2美元”
“3美元”
“我出5美元”
主持人的脸色有些难看。
笑容僵在脸上。
如果能在主持人的脸上加上一个长鼻子的话。
他现在就像个活脱脱的匹诺曹木偶。
“好极了，明非。
这些东西并没有让他们提起兴趣。
趁机跳高拿下。”
昂热的话从耳机中传来。
路明非眼神示意。
夏妍举起号码牌。
“5000美元。”
“ohhh”
人们惊讶于这个忽然跳高价格的家伙居然是那个中国富豪。
“我的天啊，居然有人傻到要用五千美元买一套刀？”
有人笑了出来。
毫不掩饰话中的讽刺之意。
“五万美元！”
二楼有清脆响亮的女声传出。
那洒脱的语气就像是欧洲中世纪的女骑士。
这次并没有人出言讽刺。
就因为那个声音来自二楼。
那是顶级的vip专区。
夏妍回头看过去。
阿拉伯的白色长袍下是一张绝艳的面容。
“夏妍。”
昂热的声音忽然传来。
夏妍抬头看了一眼路明非，路明非依旧在和那个女人抬价，并没有任何反应。
“这里交给路明非。
市政歌剧院的后面，有一条建设中的道路。
那里有事需要你处理一下。”
“好”
对于任务，夏妍很少过问。
只至于在精英如云的执行部中，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年轻的“银翼”执行力有多么夸张。
耳机对面的昂热像是叹了一口气。
“两分钟前，我们的专员来消息。
酒店被入侵。
昏迷中的白韵不见了。”
“……好”
“一千万美元，我出一千万美元。”
所有人的视线都在看向vip包厢。
美艳如妖的女人依旧在跳高报价。
没人察觉到，夏妍离开了座位。
就连路明非也没有。
他将领带扯了扯，西服领口微开。
大口的喘息着。
金钱的湍流即将将他淹没，他有些喘不过气了。
背后，早已汗透。
————
可能是工人罢工的原因，人声鼎沸的歌剧院身后，那条待修的道路十分冷清。
水泥沙浆在机器的带动下缓缓的搅拌着。
因为参加拍卖会的缘故，夏妍并没有随身携带武器。
四周静悄悄的。
像是平静的海面。
夏妍随手抽了一根钢管握在了手里。
“咔。”
细微的声音就像是有人按下了打火机的开关。
但是夏妍听出来了。
那是枪械保险被拉来的声音。
“把武器丢掉，举起手，慢慢回头。”
男人的声音传来。
听起来像是个年轻的人。
狮子纵然凶猛，但是无奈，被人家拿枪指着头。
夏妍只好丢掉钢管，举起双手，缓缓的转过身去。
“你……你……你，别乱动。”
拿着手枪的居然是个不大的孩子。
看起来像是第一次拿枪。
手一直在抖。
“好，我没动。”
夏妍换成温柔的语气说。
脚步，却在缓缓的靠近那个男孩。
“我……我真的会开枪，你，别再往前了。”
“好，我不动。”
依旧是温柔大姐姐的语气。
话语间，夏妍能感觉到男孩的恐惧，和时不时向身后废旧棚户区瞟去的眼神……
————
“抱歉先生，您的银行押金有限。
请务必来后台一趟，为我们展示一下您的其他户头。”
歌剧院
路明非在经过激烈的要价以后，被拍卖会总经理怀疑并没有支付能力而带到了后台。
在路明非拿出诺玛为他划到户头的200万美元以后。
拍卖会的经理以鄙夷的眼神看向路明非。
其实不只是经理，就连其他助力，都像路明非投来了鄙夷的目光。
“这，这只是我的流动资金。
我还有很多钱。”
路明非依旧在抗辩。
但是语气已经出卖了他。
那是心虚的语气。
五千万美金，路明非一生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钱。
但是他已经走到了这里。
走到了路口，所有人都在看着他，或者说等着他继续向前。
路明非当然可以承认自己没钱，是个托。
然后灰溜溜的离去。
这当然是最轻松的办法。
至于脸面。
笑死，他路明非什么时候是个要脸的人呢？
可是回想起来，那些一次又一次将他从泥泞中捞出的人会怎么想。
不惜自己洁白的衬衫，捞出的泥猴子居然这么没有担当。
遇到点困难就跑了。
这样想想的话，那些人该有多失望啊。
不知不觉的。
路明非居然想到了诺诺。
那个红发女孩开着法拉利来接他。
在电影院的大门轰然洞开的那一刻。
光照进来。
即使他这只泥猴子也想要发了疯的冲向光明吧。
哪怕他变不成齐天大圣。
“我真讨厌你们的眼神啊。就像高中时代的班主任当着全班人的面，说我是拉低全班平均分的秤砣。”
路明非抬起头。
“以前我就是个蔫坏的小子，在学校被欺负了也从来不说。
只是逮到机会想报复回去。
日子过得普普通通。
我以为这一辈子都要庸庸碌碌的过去了。
但是后来有了古德里安老头来中国邀请我加入卡塞尔学院，然后我的人生忽然改变了，有了叶胜亚纪，有了师姐。”
路明非说到这里顿了顿。
拍卖会经理和其他助理都看着他在这里说话。
“我说先生，如果您的银行账户拿不出钱……”
肥胖秃顶的经理并没有那个耐心听他说完。
“够了！没听到我在说话吗？”
不止是经理和工作人员，就连路明非自己都被自己吓到了。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简直像是某位被触怒了的君王。
那对银色的四叶草耳坠似乎就在眼前跳动着。
如果在电影放映厅的那天，如果没有她的话，自己的腰会不会一辈子都站不直了。
“师姐收我当小弟罩我，师兄拿我当兄弟罩我。今天在拍卖会上，面对众人的非议时，师妹也要来罩我。
我也许就是这样的废柴，
废柴可以继续苟在那些人的后面。
但是废柴绝对不可以在关键时刻，让那些人失望。
如果让那些人都失望了，自己和眼前这个肥胖的中年秃顶大叔有什么分别呢！”
“明非，我相信你。”
昂热校长的话仿佛还在耳边。
仔细想想，其实校长对自己也蛮好的。
“把那台电脑给我。”
路明非说。
“可是你的账户上……”
秃顶经理已经不在用敬语称呼了。
但是路明非毫不在意。
他一把夺过电脑。
“Show me the money"
小魔鬼路鸣泽说这条言灵能带给他一万美元的巨款。
这对曾经的他确实是不敢想的钱财。
但是现在，他已经被卷入到了金钱的洪流中。
一万美元只不过是杯水车薪，冰山一角。
路明非将Show me the money的后面又补了一行进去。
X10000。
将一万美元乘以一万倍。
他要借一个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