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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芸芸众生(六)

    对于卖字画的读书人,蓝天让F2号仔细调查,帮助是一回事,前提是绝不能给姐儿惹丝毫麻烦。小帅哥发现那人有一位孪生兄长,幼时得过病,留下后遗症——跛足。小帅哥还知晓那些书画是哥俩共同完成,读书人擅书,其兄擅画。兄弟感情不错,就算是他人误以为书画是同一人所作,兄长也不生气,作品有人欣赏就好,有钱吃饭就行。

    F2号扮作落魄寻亲小伙儿,与兄弟俩搭讪,有意无意提及“翁归”,兄弟俩知晓,“翁归”和厉害姐有关,一些观念根深蒂固,言语中对姐儿不齿,小帅哥腾地火冒三丈,又想着不必为旁人气着自己,既然眼前的是陌生人,何必生气呢。话不投机半句多,小帅哥告辞。“榆木疙瘩”、“浆糊脑袋”是他对兄弟俩的总结。他跟上司说明此事,蓝天气得咬牙切齿。小弟连忙开解,既然是爷们,何必跟不相干的置气。蓝爷大人有大量,只是哼了一声,不再动怒。他们在“翁归”处寻了一位老夫子,人虽有些古板,教小孩子绰绰有余。老头儿有钱赚,何乐而不为。至于卖字画的读书人,小帅哥的回复是“那人习惯一成不变”。文化人有自己坚持,一姐没有多想,此事就此翻篇。

    二姐没闲着,她在府里又画了一些充满童趣的画,那件木雕作品尚未完工,还需姑娘努力。毅王和德叔有时也会光临竹苑,关心她的生活起居和身体状况。起初,德叔对鬼神之说非常忌讳,姐儿讲过几次,因为诙谐,他反而感兴趣了,可惜丫头有事做,闲聊时间并不多,更别提现编鬼怪故事。这段时间,他们听的多是姐儿风采,幺幺零和幺贰零说得很详细。在晟国,姐儿为帮少年郎说出对联,侍卫听得清楚,尽管她是小声说的,因为对姐儿时时关注,哥们处处用心。震撼……此对子绝对经典,毅王和德叔不再把王妃当作普通村姑来看,她或许有什么奇遇。姐儿白天耗费精力,晚上睡得很熟,并不知道王爷进过她的卧房,亲过她的额头,握过她的小手,看过她的画作。

    经过大家坚持不懈的努力,部分画册进入书斋。关于孩子看的图,封面有故事名儿,其内容是四幅图组成一个故事,画的要求没那么高,体现的是趣;对于风景画来说,封面文字是四季之其一,画要求细致,字要求美观,总之是精,姐们工作一丝不苟,对作品尽心尽力,店里的小姐妹看着心喜。三人行必有我师,姐们知道人外有人,或是内行挑刺大家虚心接受;至于“新人贺礼”,封面画着“心心相印”,“心中”是新人小像。因为是画册,这些画都是有折痕的,图中关注重点很巧妙地避开折痕。孩子的画册单价十两,四季画作单价十五两,价格是小摊上画作的数倍。这些画册都是独一份,胜在新颖,物以稀为贵,一个月只出十五册。掌柜担心册子不好卖,他的担心是多余的,姜豪和肖辉将一半拿出京城,没过多长时间就被抢完。京城也是一样,姐们有朋友,朋友有人脉,那些画作与以往的不同,图文并茂,大家满心欢喜。至于后来者,只能空手而归,无其他办法,他们选择预订,先付一半,期待下一批。慢慢地,关于画册的谈论也多了,因为画中诗句只有半阕,有人试着创作,使诗句完整。是否创作出佳句,姐儿不知,她们整日消耗脑力和精力,无暇顾及其他。

    既然姐们的朋友后台够硬,那么用“新婚贺礼”赌一把,反正有的人不差钱。图册进行拍卖,每月只有三册。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拍卖画册时有托儿,也不算是托儿,他们只是揭秘内情:晟国的“新婚贺礼”是春宫图,只是用金丝楠木装着,价格一千两。安希的“新婚贺礼”是温馨、是高雅,哪一点比晟国的差?这几人虽是窃窃私语,不少人都听了一耳朵。有的人不理解,一千两啊,盒子里直接装银票该多好。

    画册算不上稀有,它是第一份拍品。姐儿的要求不高,价格若是五六百两,足矣。

    图册一百两起价,价格一直往上升。托儿也动了心思,想着自己买下来送人,他们与别的买家较上劲了。最后,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竟然以两千两拍下,惊呆全场人。托儿已经注意到此人,后面几次价格飙升,就是该男子的功劳,看得出他对画册势在必行。托儿遗憾厉害姐不在现场,不然姐俩该有多震惊。

    男子高价买下拍品,并非作为新婚贺礼,这是他自己没料到的。他原本打算到一书斋买春宫图送给自己的侄儿——少年新郎,在途中听到有人谈论拍卖“新婚贺礼”,心里难免好奇,在未见到拍品之前,他已决定参与竞拍。

    画作慢慢打开,刚开始他只是看着,欣赏画,欣赏诗。他承认创作者用心了,作为送给新人的贺礼,真是不错。

    他看着看着,感觉有点儿不对劲……他有病,不举,这是让男人抬不起头的羞辱。 他对美人没有欲望,或许是美人的韵味不足。他曾经服用过无数的药,也看过好些春宫图,钱不知花了多少,小家伙始垂头丧气,他早已不抱任何希望。因为画作是为新人准备的,他看得比较认真。随着时间流逝,他感觉小家伙似乎醒了,有抬头的趋势,他欣喜若狂。谁能想到呢,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盯着画看了好一会儿,确定自己的感觉没错。绝对物有所值,不,是物超所值,他如获至宝,两千两,觉得钱好像付少了。他询问拍卖者是否还会这样拍品,对方说了逢五的日子,也就是说每月只有三次机会。

    对于男子为何关注此类拍品,有人理解是钱多不在乎,送有价值的礼物比俗气红包更有意义。

    二位姑娘得知这一天价,想到的是“款爷”和“善举”。无论怎样,这是开门红,要庆祝一番。给兄弟姐妹发奖金,也慰劳自己。

    一姐想到重要的事,她和胡仁谈的条件是一份画册五十两。她估价是五百两,支付百分之十。这工钱要调整吗?若是他的画无人买,工钱又该如何算?一月支付一百五十两,待遇已经很好了。她想到这个问题,胡仁也想到了,主动要求约定不变。是口头约定,他信一姐,姐儿也信对方。胡仁相信她,因为是姐儿让他获得新生,能光明正大融入大家庭,姐儿的恩情他永远铭记。姐儿想着既然店员有奖金,仁也兄不能少,那就奖励他十两,大家齐欢乐。

    众人欢聚一起,华姐和环姐带头以茶代酒感谢二位姑娘。青楼女子不以色侍人,能得到一些人的尊重,还可以展示才华,生命变得有意义。大家自立自强,这是他们把姐儿说过的话听进去了,也是被姐儿潜移默化影响了。仲雨萱等人感慨万千,她们的酬劳是一成,算起来这也是高收入。虽然画作卖得不错,厉害姐的收入并不高,大家心里明白,姑娘这么做的目的是帮助需要帮助的人。

    好些人为二姐惋惜,遗憾不是嫁门当户对的夫婿,遗憾她年纪轻轻得怪病(糖尿病),她们并不知是因为中毒之故。她们庆幸姐儿坚强、自信,姐妹们也不知不觉慢慢改变。

    F4号看着胡仁,笑着说:“下次拍卖,不知是否还会有高价。仁兄,这手千万别抖,差一点就是天壤之别。”

    胡仁想了一下,回答说:“若是每次都是如此高价,应该不是‘贺礼’的缘故,或许是画册有什么吸引人,难道是那些文字?”

    一姐笑道:“应该不是,诗并不完整,‘对话’也不是很特别,或许有人晓得姐缺钱,变相送钱来的。”

    小帅哥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卖高价,一定要卖高价,小哥缺钱。”

    “小哥的工钱一姐不负责,找你们晟国要。”姐妹们笑道。

    小帅哥认真地说:“反正要卖高价,让我沾喜气。”

    一姐总结概括,“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大家欢喜,谢天谢地。也有人愤怒,怨天怨地。她就是在香苑养病,愁眉不展的金贞儿。

    深夜,云雨之后,她撒着娇,那柔软的小手在身边男人胸膛抚摸着,撒着娇说:“主子,奴在王府过得很不好。自从那贱人来了,奴就不好了,经常被气得心口疼。主子,能不能给奴一点毒药,不是立刻毙命,是让贱人身体慢慢烂掉,比鬼还可怕。好不好……”

    男子沉默不语,用行动传递自己的爱意,女子身心再次如花绽放。

    半个时辰后,女子已经熟睡,男子悄悄离开,脚步匆匆。

    香主从暗处走出来,压低声音悠悠地说:“做好自己的事,不要动旁的心思。那姑娘若是掉一根头发,你和你的女人生不如死。不,就算死了,尸身也没好下场。别忘了,你还有家人。”

    男子打了一寒战,小声答道:“小的遵命。”

    男子是香苑的药奴,与香主有八分形似,被屋里的那位误认成主子。他对金贞儿一见钟情,死心塌地。他知道自己不孕,远在晟国的小弟是自己唯一的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