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尘道：“你受伤了。”
姜九挣脱开来，将手背到身后：“无……事……”
少女颤抖的嗓音，带着些许委屈。
沈清尘心头一软，是不是他多想了。
若她真有恶意，没有必要将他救回。
“神仙哥哥，婆婆说最近村外不太平。”
“为了安全，你还是待在这里疗伤吧。”
“我会治好你的眼睛。”
“若是你嫌弃小九脏，不愿意和小九睡一处，小九像昨晚一样，睡厅房就行。”
少女小心翼翼的说着，渴望与他靠近，却又害怕。
像村中黏人的小土狗，摇着尾巴，就要与人亲近。
被一脚踹开后，便会耷拉着土黄色的耳朵，窝在草里，委屈地嘤嘤叫。
沈清尘想到此，嘴角微勾，平生第一次，对轻白剑产生了怀疑。
小土狗呲着牙想要亲近，却被佩剑误会，以为是攻击状态。
小姑娘行事是乖张且离谱了些，却不像是有坏心思。
沈清尘心中不确定，却依旧到：“姑娘唤我拂衣便可。”
少女声音染上了几分欢喜：“那拂衣哥哥可以留在这里吗？”
沈清尘拱手：“打扰了。”
且走一步看一步。
如今他的灵力尚未恢复，出去情况会更糟，不如待在村里，静观其变。
这个小姑娘若真是有坏心思，也毒不过外面的阴损门派。
如果让阴损门派听到沈清尘内心所想，只怕要大呼冤枉。
毕竟姜九这个魔女，他们这些阴损门派都避如蛇蝎。
“如此小九便放心了。”
少女扑入少年的怀中。
沈清尘淡漠疏离，退后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可是耳根却悄悄红了。
小姑娘很软，像棉花一样。
月上树梢，夜色静谧。
姜九蹲在桂花树下，洗手。
手腕上，新增了一道鲜红的刀口。
密密麻麻的血泡长在刀口上，覆盖了细长的刀痕。
他还以为主上真有什么解药，原来又是用自己的血。
寒陵眼中满是心痛。
主上即便要遮盖手腕上取血的口子，也不必用这种法子。
一沾上七毒金蟾的黏液，便是万痒穿心。
中毒者恨不得刮骨去肉，抑制痒意，可是主上却像是一个没事人。
姜九冷冷道：“毒煞门的人都处理了？”
“是，村落周边的势力，属下都清扫了。”
姜九点点头。
一对红溜溜的眼睛，从黑暗中蹦蹦跳跳而来。
姜九伸出手，小人跳入了她的手心。
一串血红的字在手心浮现。
心扉开，琉璃现。琉璃心，心动之时，可取。
掏颗心，竟也这么麻烦。
姜九叹了一口气。
桂花村传疯了，九丫头捡了一个夫君。
只是可惜，是个瞎子。傻子配瞎子，绝配。
不过那个瞎子，真好看呀。
仲春令月，时和气清。一群女子聚在栅栏外面，往小九家里看去。
院子里，那个好看的少年乖乖坐在木墩上，他怀里一个木篮子，篮子里装着几颗豆苗。
少年一身粗布衣裳，墨发如瀑布一般垂落，唇红齿白，气质出尘。
阳光散落，他发尾染了一层淡淡的金光，宛如仙人，而蒙在眼睛上的白绸，愈发给他增添了一股神秘的色彩。
栅栏外，秋娘大声喊道：“小九，你夫君真好看！”
姜九嘿嘿一笑。
秋娘问：“小九，你和你夫君亲嘴了没有？”
沈清尘眉头一皱。
姜九摇摇头，下意识地看向少年的唇。
薄薄的，宛若早春娇嫩的花瓣，应该挺好亲。
“小九，你要早些亲你夫君，这样就能早点抱个胖娃娃。”
“你夫君长得这么好看，你又水灵，生出来的娃娃肯定好看，若是个女娃，就和我家胖虎订个娃娃亲。”
少年耳根微红，他从未听过这种粗俗之语，还是害臊的。
不过这几日，他已经麻木了。
他曾试图解释，可是这些村民根本就不听，只能任由她们去了。
姜九手指微蜷，按捺住要上前捏一捏的欲望。
她道：“我知道，秋姨，你就不要操心了。”
秋娘鼓动：“那你亲一个给秋姨看。”
姜九弯腰，轻轻贴了一下少年的唇，立马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如蜻蜓点水。
少年睫羽颤动，又羞又怒。
他从未想过，少女竟然真的敢亲，不知羞耻！
“秋姨一看，就知道你不会，今晚我给你送个小册子来。秋姨保证，你一看，就会亲了。”
沈清尘起身，拉着姜九，摸索着往屋内走去。
“呦呦呦——小郎君害羞了！”
姜九甩开沈清尘的手：“拂衣哥哥，你拉我进来干嘛，我豆苗还没有种完。”
沈清尘冷声道：“别人要你亲，你就亲吗？”
姜九摇摇头，凑近。
沈清尘感受到少女近在咫尺的呼吸，微微后退一步。
“不是。”
少女的手指按在沈清尘的胸口：“小九只亲拂衣哥哥。”
琉璃心，在鼓动，想挖。
姜九眼睛一亮。
“不知羞耻！”
沈清尘拂袖，走入内室。
这几日他便是看透了，那小姑娘就是个花痴。
她无非就是瞧他好看，便想靠近，不讲究男女大防。
即便那个人不是他，只要是个好看的，她也会扑上去。
少年生气，一日都未她说话，
姜九叹气。昆仑山的冰，要捂很久，才能化。
不过，她姜九就喜欢吃冰块。
碎冰冰！嘎嘎炫！
“小九——”秋姨提着灯笼，站在院外。
“诶——秋姨，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秋姨给你送册子来了。”
姜九出门，接过黄册子，道了声谢。
接着小姑娘扭扭捏捏，凑到秋姨耳边，小声道：“秋姨，你明日可以教我做药膳吗？我明天要去山上，采补药。”
秋姨惊讶。
“那小伙子看着身子挺硬朗啊！”
“就是正常的药膳，补气血的。”
“秋姨懂。”
秋姨捂嘴一笑，离去了。
透过桂枝，屋内昏黄油灯晃动着影子。
少年竖着耳朵，正在偷听。
姜九觉得有些好笑。
她捧着册子，往屋里走去。
只翻开了一页，一只修长的手便伸了过来，拿走册子。
“拂衣哥哥，你想看吗？”
“不想看，你不能看。”
姜九气鼓鼓说道：“就两个人抱在一起，有什么不能看的。”
“总之，不行！”
沈清尘将册子塞到床脚。
姜九问：“拂衣哥哥你以前看过吗？”
少年脸微红：“没有！如今夜已深，你明日还要早起采药。”
这种小册子，姜九看过不下百本，不过只是想要逗一逗这个小冰块，如今逗也逗完了，她便出了内室。
“外面太冷了。”
少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那我可以和拂衣哥哥一起睡吗？”
沈清尘摇摇头:“你睡床榻，我打地铺。”
姜九撇嘴：“那还是我打地铺吧，你身上还有伤。”
话落，少女抱着被子走了进来。
不过这几日相处，也算有点进步了，至少她从睡厅房，变成了睡内室。
今天，是想炫昆仑牌碎冰冰的一天。
***
这是春日的第一场暴雨。
昨日姜九种在地里的豆苗，被打的七零八落。
沈清尘站在门口，薄唇紧抿。
天空仿佛破了一个大洞，雨滴倾盆而下，地面积起的水，已经到脚踝了。
几个村民穿着蓑衣，带着兜帽，往山里赶去。
“发生了何事？”
沈清尘拄着一根木棍，摸索着走到院外，拦住一人。
“你就是小九的夫君。”
沈清尘点点头。
“不得了喽，这雨太大了，老三先一步回来了，小九却困在了山里，我们正要去找。”
“老二快点，再晚一步，那女娃子只怕要被埋在山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