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咽了咽口水。
这不像是要买衣服，像是要杀人。
“客……人，要买……买什么？”
寒陵道：“镇店之宝。”
“客……人，我们镇店之宝需要一百颗上品灵石……”
寒陵扔出一枚须弥戒。
掌柜双手颤抖，接过须弥戒。
神识探入，他的呼吸一窒。
“够吗？”
“够！够！够！”
掌柜连连点头。
“买下小人这个店铺都是够的。”
“大人，这须弥戒中的灵石太多了，我可能需要花一些时间，分装在储物袋里，您……可以稍等一会吗？”
寒陵点头。
掌柜连忙走入后堂。
过了一会，他手脚发软的出来了，双手奉上戒指。
“大人，这须弥戒里装了我这个小店里面的所有衣服，镇店之宝也在里面。”
寒陵接过戒指，走了出去。
掌柜腿脚发软，往地上跌去。
“师傅……”
小伙计连忙上前扶住掌柜。
“您怎么把衣服都给那人了，可是他威胁您？”
掌柜没有回答小伙计，缓了一会，开始收拾行李。
“小李啊，这店以后靠你了。”
“啊？”
小李愣住了。
这泼天的富贵，也要砸到他身上了？
本来想打打零工，却成了掌柜？
“师傅，是因为招惹了那人吗？”
小李心里有些发怵。
刚刚那个黑衣男子，看起来就不是善茬。
掌柜摇摇头，望着天空。
“不是，是因为世界太大，我想去看看。”
他没有想到，搬到这小小的清泉镇。
竟然可以遇到贵人。
一百颗上品灵石。
够他潇洒一辈子。
这破班谁爱上谁上，他要去享受生活了。
瞎子把王富贵的店扫空了！
谣言不知从何而起，传遍了清泉镇。
姜九敏锐地发现，街道上，小贩多了很多。
买烧饼的、买糖葫芦的、买首饰的。
这些都还好。
最离谱的是，她看到一个戴着头巾的厨师走了出来。
他端着锅翻炒，身边一人手中冒着火星。
两人一边朝她走来，一边炒菜。
“姑娘买一个吧~姑娘买一个吧~买一个吧~很便宜的~买一个好不好~”
卖胭脂水粉的妇人，直接将脂粉盒塞入姜九的手中。
然后少女旁边的少年，便给了一颗灵石。
这一举动，让其他小贩眼睛亮了。
少年贵气逼人，他们不敢靠近。
那小姑娘却像一只小耗子，省吃俭用，看起来很好说话。
一众商贩疯了，纷纷往少女手里塞东西。
那端着锅的庖厨，眼睛发亮，扑了过来，嗓音厚重有力。
“姑娘吃一个吧~姑娘吃一个吧~吃一个吧~很便宜的~吃一个好不好~”
那锅就要戳到她的脸上。
“……”
姜九忍无可忍，手指微蜷，杀招就要喷涌而出。
下一秒，小手却被人圈入掌心。
少年拉着她奔跑，将汹涌的人流甩在身后。
他的墨发轻轻扬起，拂过少女的小指。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姜九想，风太大了，才会如此。
两人跑入一处僻静的柳林。
“拂衣！你钱是不是太多了？！”
姜九甩开了沈清尘的手，神色冷然。
沈清尘一愣。
少女第一次如此干脆利落的，唤他的字。
这种感觉，很不一样。
“你可知道，财不外露的道理？”
沈清尘乖乖点头。
“可是，这是我身上，最便宜的物什了。”
这些灵石，在昆仑，不过是垫脚的玩意。
姜九沉默了。
少年低落。
“你不开心吗？”
关旭给她带了一些小玩意回来，她十分珍视，锁入了床头的小盒子里。
他给她买了更多。
他以为她会开心。
“没有，就是……人太多了。”
姜九拉了拉沈清尘的袖子，十分庆幸。
还好……
若是她当时使出杀招，必定会暴露。
到那时，少年就不会如此心平气和，与她讲话了。
柳垂枝扶，清风阵阵。
朦胧绿云中，一角红瓦晕染而出。
少女牵上少年的手。
“拂衣哥哥，那里竟然一座姻缘庙，我们去看一看吧。”
不容少年拒绝。
姜九牵着他，往姻缘庙而去。
破败的庙门隐于蒙蒙柳烟中，上有一匾，刻有“法喜寺”三字。
“吱呀——”
庙门上的红漆已然褪色，只有一两块木板上，还残留着单薄的漆色。
姜九轻轻一推，烟尘四处飞散，呛了满口。
进入寺庙，是一座半人高的香鼎。
香鼎里只有些陈年旧灰。
再往前，只有一殿。
殿中心，一座佛像栩栩如生，手中捏着一翠绿的柳枝。
这是一座野庙。
姜九有些新奇。
她从未见过佛庙。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昔年佛教曾逢盛世，万民归心。
一朝败落，西洲九千座寺庙，化为一捧飞灰。
再无一人信佛。
沈清尘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此地不宜久留。”
姜九有些疑惑。
不过只消一会，就明白了。
道佛不容。
沈清尘来自昆仑，自然不喜欢寺庙这种地方。
“那拂衣哥哥，我们走吧。”
姜九乖顺地点点头。
柳枝浮动。
少年踏出破败的门槛，消失在绿雾之中。
“拂衣哥哥！”
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姜九紧跟其后，伸手欲拉住他的袖摆。
小手却穿过他的衣袍，抓了个空。
她回到了庙前。
“法喜寺”三字，依然高高挂着。
可是少年却不见了身影。
身后是一堵柳墙，枝条相互勾结，宛若一道绿帘。
姜九冷笑，敢从本尊手中抢人。
很好。
少女右手微抬，薄如蝉翼的丝线喷涌而去，将绿帘搅碎。
柳枝蓬勃伸展，可是却不及丝线斩断的速度。
姜九的耐心一向不多，正当她想将柳树根部搅碎之时。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姐姐~”
少年斜斜地依靠在庙门上，轻唤。
姜九转身：“拂衣？”
“是我。”
少年缓步上前，牵住姜九的手。
“姐姐不是想求姻缘吗？我随姐姐去。”
姜九颇为兴味地上下扫视了一眼少年。
“好呀~”
两人一起来到了那具佛像面前。
此时的佛殿富丽堂皇，香火旺盛。
贡台干净整洁，摆满了贡品。
“姐姐若是有什么心仪的男子，都可以求一求，他会完成你所有心愿。”
少年凑到姜九耳边，轻轻说道。
姜九将贡台上的瓜果拂开，轻轻一跳，坐了上去，拉开了与少年的距离。
她叹了一口气，摆手，耸肩。
“可是，我没有诶。”
少年欺身而上，一把抓住姜九的手，抵在自己的心口。
他嘴角微勾，染上丝丝魅惑。
“姐姐，你——不想要我的心吗？”
“嘭——嘭——嘭——”
手掌下，琉璃心在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