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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龚正的老宅子

    本来想着到了淮恩,先去见见我那帮法学院的哥们儿,虽然不是一个系,在一个宿舍也仅处了不到一年的时间,但跟他们也算是臭味相投。不过因为来时发生的变故,我怕夜长梦多没敢耽搁,给龚正老师打了个电话说明来意后就直奔他而去。

    见面的地点并没有在学校,我收到他发的地址后打了个车,车子直接出了市区,七拐八拐后居然在怀恩山脚下的一栋陈旧的民宅前停了下来。我打量着这个地方,民宅背靠怀恩山,面前不远处是一湾水库,水库的名字好像叫聚灵潭,溪水自怀恩山上沿着民房西侧的溪流汇入这聚灵潭,而我则身处民房东侧的大路上,路也不见得宽,仅仅能容一个车身吧。

    “怎么样,看出什么了?“我一个激灵转身,只见龚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我的身后。

    “龚老师你吓死我了,不带这么玩的!”我有点故作生气的说道。

    龚正居然咧嘴笑道:“哎呦,天不怕地不怕,校长不怕女老师不怕的伍成龙同学居然怕了我一句话?”

    我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老师,您别开玩笑了,那都我年轻时候的事儿。”

    “那说吧,找我这龚老头什么事儿。”龚正接过我的话,我这才回味过来,这刚刚说自己不年轻的话又惹了一身的霉头。

    “好了,跟你开玩笑,先给你介绍一下这吧。”龚正转了转话题。“这地儿你刚才大致看了一下,北面怀恩山,背山利于聚气,也利于找贵人。”龚正冲我笑了笑,“南面聚灵潭,面水利于纳气,提升运势。山水环抱,气聚有情,古人云:山管人丁水管财,不外乎如此。怎么样,好地方吧?”

    风水之说我不甚了解,但看龚正得意洋洋的表情,倘若这半会儿若说个不字,我怕是今天就交代在这里了,遂当即附和道:“确实好地方,我这一下车就顿觉神清气爽心旷神怡,要是长时间住在这,准能活个一百八十岁。”

    龚正呵呵的笑了几声说道:“这马屁响,不过我喜欢。屋里说!”龚正拍了拍我的肩膀,先行一步走入民房。这龚正皮起来也真够直接的,作为一名伟大的人民教师你好歹稍微装上那么一装啊,我边想边跟在他的屁股后面进入民房。

    走进民房,我才发现什么叫别有洞天,门外看着陈旧,门内却相当考究。院内青砖铺地,有假山、有木厦、有过廊。西南角是一片绿竹,枝头在微风的轻抚下摇曳生姿;再向前便是木厦,木厦下面是一副石制棋盘,棋盘下同是四只石制矮凳,想来这龚教授平日里也是附庸风雅;木厦连接过廊延至假山跟前,潺潺流水在假山身上孕出绿柔柔的青苔,还有几尾红鲤在小池里摇头摆尾;院子东侧是几株桃树,树下整齐的摆放着修枝剪、刮皮刀、消毒剂等农用器械及用品,看来这龚正还真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跨过一道石门才进入内院,内院倒是很朴素,除了几盆兰花和盆景外只有一口老式水井,井上还架着木轱辘用以提水。

    “门开芳杜径,室距桃花源!”这龚公子在怀恩山麓觅得这种地方,还真是“仙人紫气”。

    “这边。”龚正把我请入内堂。

    抬眼一看,正前上方牌匾上“庸人堂”三个大字苍劲有力,你说这龚正讲究起来是真讲究,自贬起来似乎也没什么对手。牌匾靠下,左右两幅对联工整相对,只是这联上的字舞的太过飘洒随意,看了半天没认出一个字。为避免尴尬我的视线继续游移,下方朱红色的八仙桌居中而置,桌上靠后摆放着两个青釉兰花瓷,左右各一把同色的太师椅,也不知是什么材质,瞧那模样应该不便宜吧。

    这时龚正已经坐到了东边的太师椅上,有人端来两杯热茶,随后他一个请的手势,我就老老实实一屁股歪坐在西边那椅子上,然后随手拿起其中一个兰花瓷把玩起来。

    龚正看着我的坐姿笑了笑,然后平淡的说道:“你手里的东西目前价值六十万左右,下手稍微留点情面。”

    “多少?”我一听大呼一声,然后哆哆嗦嗦小心翼翼的把那宝贝瓶子放到了原处,然后身子向边上一靠离着远远的。

    “你屁股底下的太师椅值桌上的两个瓶子。”龚正抿了口茶不紧不慢的又冒出了一句。

    我内心瞬间几万头神兽出笼,长这么大,这才体会到什么叫如坐针毡,是起也不是坐也不是。真想不到,龚正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教授哪来的那么多银子,莫非,借着考古的幌子偷偷摸摸的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他似乎看透了我的想法,但并没有去解释,只是冲着我笑了笑,然后又低头抿了一口茶,茶杯刚放下,就有人接着过来把茶水续上。这架势,估计和我一个还是曾经的学生没必要解释了,有钱人的生活,只能梦里面享受享受了。

    “我这怎么样,还凑合吧?”龚正忽然抬头一问。

    “这哪是凑合,这是相当凑合啊!”话一出嘴便觉得有点不对味,又接着道:“龚老师,您这可是过的神仙日子。”

    “那你想不想当这神仙?”龚正又问道。我心下一想,这是又要玩医院那一出?我也没发现自己有什么特别啊,为什么龚正一个劲儿的想招揽我?话说光看这院子和厅堂,这往后的条件绝对可以,再好好表现一下,整个三室两厅三妻四妾的也不无可能,我似乎有点动心。但转念一想吕可爱的俏人的小模样,我还是抵住了诱惑:“龚老师开玩笑了,就我这德性,住这样的房子岂不是糟蹋了。”

    “好吧,说说你今天找我的事儿吧!”龚正似乎明白的意思,话题一转不再纠缠。

    “我这脑子,差点把重要的事儿忘了。”说完从行李包中掏出了那个辣椒酱瓶子放到了八仙桌上,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就在我低头拉起背包拉锁正欲开口的时候,瞥见龚正正神情严肃的盯着玻璃瓶。他没有立马打开,先是绕着八仙桌转了半圈,然后从桌子抽屉当中拿出放大镜,再次隔着玻璃瓶查看起来。

    许久,他缓缓抬起头正色对我说道:“这个东西,你从哪弄的?”还从未见这么正经的龚老师,于是我赶紧将来龙去脉一五一十的告诉他,只是略去了死人的情节。

    “不应该啊!”龚正继续拿着放大镜研究自言自语的说道。我一听有戏,龚正应该知道这个东西,于是我接话道:“龚老师,方才你说什么不应该啊?”

    龚正这才放下放大镜,回身做到太师椅上喝了几口茶,那添茶的人好似就在门口窥望似的,龚正刚一放下茶杯她就端着茶壶走进来。“下去吧。”龚正冲她说道,那女子答应一声便退下了。

    “有钱就是美妙!”我心下想道。但见龚正此时紧闭双眼正襟危坐,许久才睁开眼睛缓缓的对我说:“这件东西我确实知道,既然你跟它见了面就说与你无妨。”听他说这话,我内心充满好奇。

    “它叫青蟒血煞通幽指。”一个不起眼的玉石竟然有这么牛掰的名字?我越发好奇了,“你看到的如同蝉和蝙蝠的青色纹路,描述上实际并不准确,包括那半片莲叶在内,它们其实是一种东西,那就是青蟒的皮肤!”

    “怎么可能,它们的图案看起来就是蝙蝠和蝉啊?“我疑惑道。

    “对,图案没错,那是因为你只知这两样东西而不知青蟒为何物。”龚正继续说道,“传说青蟒是殷商时期的一种巨兽,它的先祖为上古十大凶兽中的钩蛇。青蟒常来往于地府和人间,每每人间有大规模征战和伤亡的时候它就会出现,它不主动伤人,只对濒临死亡的人有兴趣,它不食人肉而转摄精魄,被它吸食过精魄的人身体往往青筋暴起,肌肉干瘪。”

    一听到这,我的手不自觉的抖了起来,大生叔夫妻死时的模样以及在我梦里那怪异的青色线条瞬时充满脑袋,难不成这世上还真有说不明白的鬼怪事件?

    龚正似乎看了我一眼,继续讲到:“后来,执掌地府的判官认为人应死后才能入地府,青蟒的行为乃杀戮苍生,于是禀请天庭带人问罪青蟒。青蟒虽勇但终不敌天庭地府的联合绞杀,最后被剥皮抽筋而死,而它的皮则幻化成青蝉蝙蝠坐地莲,也就是你看到的图纹。因为这几样生物在古代都代表着复活和永生,天庭有所感念,于是让其魂魄继续游移地府和人间,也就有了通幽一说。”

    我有点无法接受如此虚幻的故事和这枚实实在在的戒指联系在一起,我茫然的看着龚正,他没有停下的意思:“按理说这戒指应该是青色的,为什么会变成暗红,而且血煞又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伍成龙没有这个疑问么?”

    “当然有!”我脱口而出。

    “那为什么不问?”他继续追问道。我突然有点害怕龚正,他的双眼正视着我,似要把我看透一般。我支支吾吾半天没有回答上来,不应该啊,这不是我的水平,要平时扯我也能扯到话根上。不知怎的,这时我右臂青痣处瘙痒难耐,我撸起衣袖使劲挠了挠,龚正看了几眼没有说话。

    折腾了一会儿,我才抬头重新对龚正说道:“龚老师,刚才我听故事比较入迷,脑子里正在勾勒那青蟒的形象呢,这还没来得及问。话说,您这怎么什么都知道啊,连远古商周那么远的事情您都晓得。”不知不觉,我又献上一顿彩虹屁。

    “考古就是要不断的研读现有文献,发掘地底文化,才能谈古论今!”龚正清了清嗓子正色道,然后拿起茶杯又呷了一口,只是这次那位添茶的女子没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