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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爱的挽歌

    2015年6月7日,星期日,德国慕尼黑。

    陆文珊在游人如织的玛利亚广场向着市政厅木偶钟楼的方向,等待中午12点的钟乐鸣响。19世纪的工匠们制作了灵动巧妙的木偶人日复一日载歌载舞地重现巴伐利亚公爵威廉五世大婚时的盛况。

    有个男人走到她面前打招呼:“请问你是陆文珊吗?”

    “对,我是。您是郑先生?”陆文珊约了那个给她寄国际快递的人。

    “是的,我是郑祥。我们去那边咖啡厅谈。”

    郑祥领陆文珊去了广场外围的咖啡厅,避开了嘈杂的人流。

    “陆小姐,你昨天的演奏很成功,祝贺你。”

    “谢谢您,郑先生。若不是您的帮助,我也没有机会来这里。”

    “不,我应该向你们道歉才是。”男人推了推眼镜,“其实李岩早在2010年12月底就已寄了曲谱、作品录音和你们的资料给我,请我翻译成德文提交给大赛组委会。但当年因为极端的暴风雪天气,邮件的派送被延误了。当我收到时,已过了大赛的截稿日期。”

    陆文珊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后来我有打过很多次电话给他,但都未能接通。当年我有负同学所托,我深感抱歉。到今年,四年一届的比赛再次举办时,我赶紧报名提交了资料,希望能弥补到你们。”郑祥很诚恳地道歉,虽然那次错过比赛并不是他的过错。

    “郑先生,这不能怪您。我还是要感谢您为我争取了这次机会。”陆文珊强忍泪水微笑着。

    郑祥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份曲谱递给陆文珊,解释道:“李岩寄给我的是两首曲子,因为当年那届比赛对每位曲作者的参赛作品数量没有做限定。我想,他定是做了两手打算,要么陪你上台一起演奏,要么在台下观看你演奏,这倒是很符合他作为职业投资人的行事风格。”

    过了片刻,郑祥又说:“今年,比赛规定曲作者只能一人提交一首作品,所以,我自作主张地提交了由你独奏的那首。很幸运,入围了决赛。之前,李岩有跟我讲,若是入围了,决赛邀请函的收件人一定要写你的名字,但他没有留你的电话给我,所以我也只能是用你的名字他的电话来给你们寄快递,幸好,你及时收到了。”

    “对不起,郑先生,我去一下洗手间。”郑祥的话让陆文珊再也抑制不住眼里的泪水,思念、悲伤、孤独、无望的情绪在这一刻喷薄而出。

    陆文珊从洗手间出来时,郑祥换了杯热咖啡给她。

    “郑先生,你们这些老同学也不知道李岩去哪儿了吗?”陆文珊虽然绝望,但还是一次又一次地向与李岩有过交集的人打探消息。

    “我也向其他同学打听过,但是大家确实不知道李岩去了哪里。抱歉啊,陆小姐。”

    陆文珊抿着薄唇露出勉强的礼貌性微笑,说:“没关系,郑先生。”

    郑祥问陆文珊是否要在慕尼黑游玩,自己可以给她做向导。陆文珊谢绝了,因为一个又一个的难题正等着她去面对。

    这个周日,趁刘宇航的母亲去香港购物,刘博文父子三人很难得地聚在一起吃晚餐。

    刘博文问:“刘铮,你与戴总的女儿谈得怎么样了?”

    “我俩不合适,昨天我与她已经说清楚了。”这一次,刘铮没有拖泥带水。

    刘博文见刘铮反应冷淡,说:“哦,那没事,有合适的女生我再给你介绍。”

    “爸爸,不要再介绍了,我有交往的对象。”

    刘博文放下筷子,看着刘铮问道:“谁?”

    “陆文珊。”刘铮答得很干脆。

    刘宇航一听到“陆文珊”三个字,未等刘博文开口,他先起劲了:“陆文珊动作挺迅速啊,我刚告诉她说我有个从美国回来的哥哥,她就这么快地把我哥从戴雨诗那里撬走了。”

    见父亲和哥哥盯着自己,刘宇航低头扒了口饭,回想了一下那晚的事情,这才恍然大悟:“呀,不对,你俩早就已经在交往了。我说那晚怎么会在你家附近遇到她呢。”

    “你遇到她了?”换作平时,刘铮才懒得与刘宇航搭话。

    “对呀,一个人待在路边,还是我送她回的家。”

    “你用你那破车送她回家?”刘铮很介意。

    “什么破车,我那叫跑车,P,ao,Pao,跑车!”刘宇航哪里会知道陆文珊一家的乘车习惯。

    “文珊不错,就是太聪明了,交往看看吧。”刘博文没有反对。

    “是挺聪明的。”刘宇航咬着筷子直点头,“那晚她竟然没让我发现他俩在交往。我还说了你让我哥去相亲,她居然毫无反应。”

    这些话让刘博文和刘铮都很意外,刘宇航突然看向刘铮,又问:“你确定你俩在交往?”

    “当然确定。”对于陆文珊是否愿意与自己继续交往,刘铮其实早已没有了信心。

    “他是你女朋友,你让她大半夜一个人回家?你家那块儿有多荒凉,你不是不知道吧?”刘宇航似乎终于找到了教训自己哥哥的机会,“我还故意溅了她一身泥。”

    “Shit!”

    怕刘宇航激怒刘铮,刘博文赶紧打圆场:“等哪天文珊有空,一起回家来吃饭。”

    “好。”刘铮点头。

    刘家父子聚餐总是不欢而散,虽然刘宇航看起来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并无恶意,但刘铮却厌恶他到骨子里。父母离异的二十多年,他似乎是自己在一夜间长大,没有父亲的陪伴教诲,只有母亲无尽的埋怨和哭诉。也是因为这样,当面对同样来自单亲家庭的Martha时,他始终无法自洽。

    晚上,刘铮回到背山面海的大房子里,满心都是那日陆文珊将纤纤素手扣进他手掌时的甜蜜。

    转念,他又变得愤怒、嫉妒。

    他想,我一次次地靠近你,你却那么用力地将我推开。转身,你对另外一个男人说,你很孤独。我曾以为你懵懂青涩,如今看来,是我错得离谱。你有那么多的爱意,却始终不肯将它分一些给我!我不是不需要感情的动物,既然你有爱一个人的能力,那我就要占有你。

    他很生气地给陆文珊打去电话,可当电话接通的那一刻,他反而沉默了。

    “刘铮。”陆文珊语气很轻柔,就好像那晚什么都没发生过,“是有什么事情吗?”

    过了许久,终于从他口中蹦出四个字:“你在哪里?”

    “外地。”

    听到这样的答案,刘铮愈发觉得愤懑,她为什么始终不肯对我敞开心扉呢?

    但无论怎样,此刻是他更需要陆文珊的安抚:“能陪我说说话吗?我很想你。”

    “好,我在听。”

    “那天是我不对,我不该让你独自离开。”

    “你无须自责,我这不好好的吗。”这几日,陆文珊并无闲暇去计较关于刘铮的那些事情,听到他道歉,她自然是心平气和地与他说话。

    “我爱你,你不愿同我结婚也没关系。回来,好吗?我只要每天见到你,其它什么都听你的。”刘铮倒是希望陆文珊能对自己发脾气,那样至少表示她在乎。她的平静让刘铮焦躁,于是,将心底的话和盘托出只为挽留她。

    “刘铮,你今天怎么了?”陆文珊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相识以来,我总在向你表达我的诉求,却一直忽视你的喜恶……”是啊,他连陆文珊喜欢什么,擅长什么,想要什么,一概不知。见陆文珊聪慧,便自动视她为愿意接受利益交换的女人。

    “我不怪你。”

    “回来好吗?我已经快要疯掉了。”

    “好,你别这样。”

    陆文珊肯定的答复并没有让刘铮心安,他将用自己的方式去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