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此同时,金兵围堵在南城门处。
有一人身披道袍,手拿木剑拂尘,长长的胡须一片雪白。
如果不是左脸颊上有一颗大痣,痣上还有几根毛,当真称得上仙风道骨。
这人在城楼下念念有词,时而喷火,时而撒水,城外的金兵都看得出神,心想这是什么萨满诅咒吗?
城楼上还有一众北宋官员,正在观看这场惊天大戏。
其中就有张叔夜和他的两个儿子,还有这场戏的主导者,给事中,兵部尚书同知枢密院的孙傅孙伯野。
除了孙伯野一手抚须看得津津有味,其余众人都气得面红耳赤,咬牙切齿。
张叔夜看不去了,上前一步,来到孙伯野身旁,做了一个揖,努力压下心中的怒火,开口道,
“孙同知,孙大人,金兵围城,马上就要兵戎相见,何不让我等几人下去整备兵马,一决雌雄?”
“在这看这妖道戏耍岂不是延误军机?”
孙伯野头也不回,不怒反笑。
他双眼微眯,语气略显慵懒,
“陛下已经任命郭仙师为讨军大元帅,尔等有任何想法,也要等仙师施法结束。”
“还是说……你们要抗旨?”
原本还想开口的其他人,都被“抗旨”二字给压了下去。
毕竟现在孙伯野是钦宗眼前的红人,如果顶撞他,难免秋后算账,还是先熬过金兵围城再说吧。
现在东京城内可战之兵,只有张叔夜浴血奋战带进城的1万8千余人。
剩余兵马皆是酒囊饭袋,平时遛狗打鸟还行,要想击退金兵,无疑是痴人说梦。
既然现在张叔夜都不敢再说什么,其他人也只好闭上嘴,但是心里也开始打起了各自的小九九。
孙伯野看大将张叔夜不再言语,其余众人也默不作声,满意地点点头。
毕竟自己是同知枢密使,拿捏一个小小张叔夜还不是易如反掌。
此时郭大仙已结束做法,手拿法器回到孙伯野身边。
他面色苍白,仿佛施法消耗了不少元气。
一旁的孙伯野更是对他的道法深信不疑,赶忙上前相迎,郭大仙吃力地说,
“大人,仙法已经施展。”
“请大人下令,清空城墙上所有兵马,并且打开城门,神兵自会下凡,驱除敌寇。”
这番话让在场除了孙伯野外的其他人震惊不已,脸上瞬间变得惨白。
打开城门,清空城墙?
这和邀请金人进城有什么区别?
众人已经可以想象出金人进城后的画面,纷纷开始漫骂,
“妖道!你这是要亡我大宋啊!”
“太祖皇帝啊~快快显灵吧……妖道要亡我大宋百年基业啊!”
张叔夜极力拉住想要上前打死郭京的两个儿子,同时对着孙伯野说道,
“如此骇人听闻之事,想必同知大人不会同意的吧?”
一众官员的叫嚣不禁让孙伯野怒火中烧。
明明自己才是那个全权负责之人,什么时候轮到尔等做主了?
孙伯野随即一边安抚郭仙师,一边不屑地开口道,
“闭嘴!”
“本官才是此处最高负责人,现在统统按照郭仙师说的做!”
“如若不从,军法处置!”
见此情景,众官员也无可奈何,只能悻悻地走下城墙。
郭仙师见人已经清空,手持拂尘,在空中摇晃几下,口中念念有词。
片刻后,只听他大喊一声,
“开城门!”
守城的士兵面面相觑,一时没了主意,齐齐地看向张叔夜的大儿子张伯奋。
张伯奋此时咬着牙,双拳攥紧,指甲都要陷入肉里了。
他闭着眼,将头扭向一边,装作没有听到。
郭大仙无奈,只好转头看向孙伯野。
孙伯野眉头紧锁,怒吼道,
“没听到吗?打开城门!”
“准备迎接天兵天将!”
“再不开门,尔等都将以军法论处!”
就在守城士兵要打开城门时,忽然传来一声怒吼,
“不准开门!”
“谁敢开门,朕诛他九族!”
岳云骑着天马,带着媚娘飞奔而至。
虽看不清容貌,但二人身上已经落了一层厚厚的雪。
此情此景也算是应了那一句,今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孙伯野还没看清来人,听闻此言,勃然大怒,
“谁敢在此发号施令,莫不是想造反?”
“快快给我打开城门!”
士兵们一时间也有些不知所措,本就不想打开城门,这时更是借机拖延。
天马极速奔驰,快到城门时,人立而起。
马背上,媚娘紧紧抱住岳云,气息急促,胸膛上下起伏。
岳云轻轻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天马逐渐靠近,孙伯野看清来人,瞬间大惊失色。
原来竟是皇帝陛下,还有皇后。
孙伯野赶忙弯腰,走到马匹前,一脸谄媚,
“陛下,皇后,您们怎么来了?”
“雪下得这么大,微臣担心陛下的龙体啊……”
岳云骑在马上,也不言语,只是静静地盯着他。
然后伸出手指勾了一勾,示意孙伯野靠近,然后弯下身子,做一个人肉马镫。
这种有辱斯文之事,对孙伯野来说,却完全没有压力。
他得到指示后,开心地弯下腰,还笑着说道,
“陛下踩着微臣下马,是微臣的荣耀啊!”
“微臣祖上都因此感到荣光!”
岳云也不客气,狠狠踩在孙伯野身上。
接着扶媚娘下了马。
岳云环视一周,看见面色不悦的张叔夜,同样伸出手指对着张叔夜,勾了一勾。
已有先例在前,张叔夜看见皇帝召唤,以为又有什么辱人的举动,心里着实不想上前。
孙伯野见张叔夜居然不听殿下的号令,这不是反了天了,急忙开口道,
“张叔夜,你大胆!”
“居然敢抗旨,是不是要诛灭九族!”
张叔夜听闻此言,不情愿地走到岳云身前,双膝下跪,
“微臣郑州知州张叔夜,叩见皇帝陛下。”
说完张叔夜闭上眼,等待着将要来临的羞辱。
令他没想到的是,皇帝快步到他跟前,双手将他扶起,然后在他耳边说,
“带上你儿子,把城墙上那个神棍,乱棍打死。”
“如若留下一块好肉,朕就剥了你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