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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何?”苏清妍不等太医令见礼,就抬手示意他免礼。

    “臣学艺不精,实在看不出皇上是什么毛病。”

    苏清妍心底一沉。

    罗徽说是高热,能引起高热的病症不少,但若是连太医令都瞧不出来,这就绝对不是小毛病。

    “臣记得,太后娘娘似乎精通医术,不知能否……”

    太医令的话还没说完,苏清妍已经快步走到床边,借着太医令的脉枕,给霍明熙诊脉了。

    搭上脉之后,苏清妍才知道,太医令为何犹豫不决。

    霍明熙的脉象,乍一看,就是普通风寒的脉象。

    加上今日霍明熙带着大臣们去北郊祭祀,要步行上山下山,再加上祭祀过程中的跪拜念檄文,整个过程长达四个时辰。

    天不亮就出发,出宫之前要空着肚子,直到回宫才能用些吃食。

    大人都要受不住了,更别说霍明熙只是个孩子了。

    天寒路远,折腾了一日,但凡太医稍微松懈一点,都会将这病当成风寒医治。

    苏清妍朝着太医令使了个眼色,“确实是风寒,陈院令开方吧。”

    太医令闻言,配合着苏清妍的话点头,“是。”

    太医开了方子,将药方递给宫里的下人,让人去抓药。

    苏清妍坐在床边,将宫人们都挥退了,“今夜哀家在这儿守着,你们都退下吧,陈院令留下。”

    宫人告退之后,鱼贯离开。

    苏清妍这才情陈文和坐下。

    “院令觉得如何?”

    陈文和沉默了一瞬,才面色凝重道:“臣觉得,更像是中毒。”

    苏清妍原本已经有所猜测,但听了陈文和的确定,心情还是更沉重了。

    “可有解毒之法?”

    陈文和并未急着回答,而是凝眉思索。

    此事事关重大,苏清妍没有催促,只坐在那等着陈文和想办法。

    过了许久,陈文和才迟疑道:“办法倒是有,就是要日日施针,一连七日。”

    霍明熙中毒之事,绝不能对外宣扬,否则轻则会引起朝堂动荡,重则会动摇国本。

    问题就出在这里,区区风寒,有陈文和这个太医令亲自出手,三五日怎么也好了,更用不上他日日亲自前来。

    下毒之人既然敢动手,就一定会在暗中盯着霍明熙身边的所有动向,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都会引起下毒之人的注意。

    霍明熙的毒要解,却只能在暗中进行,不能被任何人知晓,包括这殿内的每一个下人。

    “还请陈院令留下针方。”苏清妍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

    朝臣以后宫不得干政为由,限制她见霍明熙。

    她原本也不想节外生枝,尽量压制着自己想要见霍明熙的冲动。

    但现在,她的儿子被人下了毒,下毒之人,很可能就是那些阻止她见霍明熙的朝臣之一。

    她作为母亲,要照料自己生病的儿子,他们还能说出什么话来呢?

    苏清妍会医术之事,外人不知,陈文和还是知道的。

    利落地写下了针方,又写下一副药方,“这药回头臣在宫外抓了做成丸药,给娘娘送过来,娘娘每日早晚给皇上用一次便可。”

    “有劳陈院令。”苏清妍的心情沉重,也没太多心思与陈文和客套。

    留着他在龙御殿内给霍明熙施了一次针,到东方既白时,霍明熙醒过来,苏清妍才让陈文和离开了。

    满朝文武都知道,小皇帝去了一次祭祀,回来就病了,连早朝都罢了好几日。

    陈文和不好日日来,霍明熙病倒之后,次日便将准备好的丸药送过来。

    白日里人多眼杂,即便是已经将下人都赶出去了,苏清妍也不敢明目张胆地给霍明熙施针,只能晚上,宫里的灯熄了大半,才敢在龙御殿内给霍明熙施针。

    彼时,霍明熙已经用了陈文和送进来的药,躺在床上昏睡过去。

    苏清妍替他施针,又拔了针,轻轻擦拭着身上。

    “太后娘娘这伺候人的手法,是在先帝身上练出来的?”

    霍砚尘的声音,自黑暗中传来,吓得没有防备的苏清妍手上一抖,沾着星星点点的血珠的帕子落在霍明熙身上。

    殿内灯火并不甚明亮,苏清妍慌忙将帕子收起来,塞进袖子里。

    霍砚尘才刚瞟了一眼帕子,只瞧见了一叠红梅在眼前闪过,蹙了下眉,“太后何时喜欢红梅了?”

    她从前不是最喜欢各色的茉莉吗?

    为此,他还替苏清妍寻到了一株稀奇的鸳鸯茉莉。

    “人总是会变的。”

    苏清妍收好帕子,背对着霍砚尘替霍明熙拢好了衣服,又将被子扯上来盖上,放下床边的纱幔,这才到桌边,挑了挑灯芯。

    殿内瞬间便明亮了许多。

    “王爷当真是自古以来最贤德的长辈,明日便要成亲了,今日还抽出时间来看望病弱的侄子。”

    在霍砚尘面前,苏清妍素来不会摆君臣的谱。

    她知道自己没那个资格,也没那个能耐。

    霍砚尘提壶给自己倒了杯已经凉掉的茶,手指触碰到杯壁时,冷哼一声,“宫中的下人便是这么伺候皇上的?”

    “是哀家让他们退下的。”苏清妍说。

    她夜里也不会饮茶,犯不上因为这点小事为难下人。

    霍砚尘是个贵重的人,但凡有条件,都不会有丝毫委屈自己。

    这冷茶,若是在战场上也便罢了,但在宫里,他是绝对不可能入口的。

    “哒”地一声,茶盏便被放在了桌上。

    “太后与皇上母子情深,让本王好生羡慕。”霍砚尘说。

    苏清妍的心思,完全不在霍砚尘这番阴阳怪气上,心不在焉地附和了一句:“这世上哪有母亲是不爱自己的孩子的。”

    霍砚尘的脸色当即便阴沉下去,一抬头对上苏清妍那明显神思不属的表情时,微微一怔,似是反应过来什么,轻笑一声。

    “妍儿这是因为我要娶旁人吃醋了?”

    苏清妍的手指颤了一下,她忽然不敢看霍砚尘的眼睛。

    她,吃醋了?

    因为霍砚尘要娶别人?

    不!不会的!

    她现在的身份,凭什么为霍砚尘拈酸吃醋?

    熙儿还在床上躺着,想要害她们母子的人越来越多,活着已经是艰难,她哪里还有多余的时间去拈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