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的，Omega没有回话。
他任由秦照白拉着双手，脸色在时间的流逝中一点点地变得苍白。
握着他的手，Alpha们对视了一眼，程颂转身拉着完全不在状态里的孟甄就往门外走。
后者皱着眉头，不停地回头看向床边的江诺然，几次想要开口询问，都被秦照白的目光堵了回去。
“江江。”等到关门的声音响起，秦照白才放开少年的手，转而抬起Omega的下巴，半带强迫性质地让他和自己对视：“看着我，你在想什么？”
“我……”张了张嘴，江诺然说不出半个字。
程颂说，最早的那批人已经潜伏了的二十多年，那个地方，在二十多年之前，就已经是EOM的据点之一了。
而自己，今年十八岁，从有记忆开始，就一直在兴水县福利院里。
十八年之前，自己出生不到一个月，就被EOM的人从皇家医院抱走了。
所以，是不是从一开始，自己就是活在EOM的监视里的？
他们把自己带到远离父亲们的冬州，看着自己一点点长大，然后遇到林煌，接着分化成Omega，被家人找到，转学进一中，认识了秦照白，然后……
这所有的一切的背后，是不是都有同一双眼睛，安静地注视着事情的发展，就如同当年他们以保护的名义靠近林煌身边，然后在最关键的时刻，给予致命的一击？
他不怕死。
可是，他怕……
眨了眨眼睛，江诺然放空的双瞳渐渐聚焦在Alpha的脸上。
他怕秦照白出事。
他怕秦照白因为他出事。
“哥哥……”少年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哭腔，被悉数吞进了Alpha的嘴里。
那是两人之间，难得强势的亲吻。
秦照白在这一刻，展现出了他在Omega面前，少见的霸道的一面，不顾少年的挣扎，扣着他的下巴，强势地占领恋人唇舌中的每一丝空隙，在其中留下自己的气息。
过了很久，就在江诺然觉得自己快要晕过去的时候，Alpha才放开禁锢着他下巴的手，慢慢直起身体，拍了拍身边的床，说道：“坐上来，或者我把你抱上来。”
江诺然最终在和恋人的对视中败下阵来，他沉默地站起身，坐到了秦照白的身边。
伸手扣住Omega的腰身，把人禁锢在自己的怀里，秦照白侧头亲了亲他的脸颊，恢复了一贯的温柔。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这个报告我在你醒来之前就看过了。”所以江诺然担心的事情，他早就想到了，“你觉得这一切，都是EOM安排的，就像当年他们利用皇室暗卫的身份靠近我小爸一样，你怕你也在不知不觉之间被他们利用，会伤害到我，或者江叔和晏叔叔。”
Omega依然没有说话，秦照白知道自己说对了。
“或者，极端一点，你会想，这一切，包括当年和我小爸相遇的事情，真的是你认为的那样的吗？会不会这其实只是EOM诱导你产生的记忆，你交给我的那个属于我小爸的戒指，真的是我小爸走之前，留给你的吗？”
随着秦照白的话，这些疑问就如同白纸上的黑色墨迹一样，大剌剌地摊开在那里。
“但是，这不可能。”
片刻之后，Alpha温热的手掌覆上了江诺然的脸颊，连带着那句坚定的话，如同刺入黑暗的阳光，撞进了少年的耳朵里。
“没有人，能够做到完全控制另一个人，你就是你，你是独一无二的，我的宝贝。”
“不是什么被植入了奇怪的记忆和任务的人，是我认定的，唯一的Omega。”
“EOM或许存在着利用你或者监视你的心思，所以把你放在了兴水县的福利院，但是我小爸的行为却不是他们能够掌控的，他们不可能知道我小爸逃亡的路线，所以，你和他的相遇，是完全的意外。”
“程颂让人查了那些炸药埋藏的时间，是近一两年，也就是说，在此之前，他们也不知道你会带我回冬州，他们在此之前，一直觉得那里很安全。”
江诺然听着他的话，依然没有被说服：“但是……”
“最最最重要的是，我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秦照白打断了他的话。
俊美的Alpha直视着少年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很清楚，我是怎么爱上你的。”
“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任何其他的人，能够制造出一个我爱的灵魂。”
只有你，只有江诺然的灵魂，能够被我如此深爱。
江诺然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恋人，这是他第一次，从秦照白口中听到这样深情的告白。
他当然知道，Alpha是爱自己的，在日常的每分每秒，在所有不经意的对视和触碰里，那些藏在细节里爱意和温柔，总在无声地诉说着秦照白对自己的爱。
可是，秦照白很少把这些说出口。
就像他的信息素一样，无声无息地包围着自己，却从来不会彰显他的存在。
“我知道了。”许久，江诺然才低声说道：“我只是……有点害怕。”
在来帝都之前，他是不怕的。
哪怕他知道，那些带走林煌的人，必然有着庞大的背景。
当抱着一个小箱子离开生长了十六年的冬州的时候，他是不怕的。
哪怕他要面对的是两个陌生的至亲和陌生的环境。
在福利院长大的小小少年，一直都是一个人，他也习惯了一人。
所以，当他独自面对的这个世界的时候，他并不害怕。
直到他的身边慢慢出现了别的人。
亲人，朋友，爱人。
这些人的存在，让他的身上慢慢长出了丰盈的血肉，他开始害怕这个世界，怕那些刚刚长出来的血肉被割伤。
“不怕。”轻柔地握住他的手，秦照白笑着说道：“我在的。”
只要我在，你就什么都不用怕。
像是听懂了他没出口的后半句话，江诺然深吸一口气，回握住了Alpha的手。
只要有你在，我就什么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