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凯的自我安慰，在景帝打开盒子，取出里面的东西时，荡然无存。
他瞳孔紧缩，背后瞬间冒出冷汗。
怎么会？！
景帝首先取出的是木头摆件。
他翻来倒去的打量着这个形状古怪，做工粗糙，连打磨都没有做的木雕。
“这是什么东西？”
苏凉锦道：“皇上打开账本对照一下，就明白了。”
景帝于是将账本也取出来。
翻开一看，里面内容狗屁不通，但是用细笔圈出了一些单独的字。
连起来看，就成了完整的意思。
景帝皱眉翻了几页，又看了看旁边的木雕，很快反应过来其中关窍。
他将木雕的孔洞对准账册，果然每一页都对得上。
再将账本从头翻到尾，景帝脸色越来越阴沉。
“世子妃，这果真是从杨府发现的？”
苏凉锦道：“千真万确。这木雕也是仿照杨将军书桌上的摆件做的仿制品。”
“可惜杨将军让人烧了书房，毁灭了证据，否则就能把那件真品拿来作证了。”
砰！
景帝将木雕和账本同时砸在杨凯面前，龙颜大怒。
“杨凯，这你如何解释？！”
杨凯心脏几乎跳出喉咙，脸上却表现的震惊又茫然。
他假装疑惑的捡起账本看了看，随后就
高呼道：
“皇上，微臣冤枉！这个账本绝不是微臣的！”
“这种样式的木雕，微臣的确有一个。但那是犬子亲手雕刻的礼物，并没有特别的。”
杨凯没敢否认这一点，因为木雕就摆在他的书桌上。
有些人都是见过的。
还有人好奇的询问过，他都是这么回答的。
“皇上若是不信，可以询问微臣府里的下人，还有几个去过微臣家里的同僚。”
“这个木雕一直摆在那里，微臣没想到它会被人利用，做出这样一个所谓的账本。”
“这是有预谋的陷害，求皇上查明真相，还微臣一个清白！”
杨凯的表情无懈可击，看起来一点也不心虚。
仿佛真是一个被冤枉陷害的忠臣。
苏凉锦冷笑一声，道：
“杨将军，你是不是以为书房烧了，其他证据湮没了，就真的没法治你的罪了？”
“凡是做过的事，必会留下痕迹。更何况那么多次的交易，按图索骥，还怕查不到吗？”
“就算北疆都是你的人，都替你瞒着。但北镜国呢？那边可未必会帮你费心隐瞒。”
“大不了让绣衣卫去北镜国转一圈，是真是假，很快就会真相大白。”
杨凯后背冷汗冒的更多了。
他知道苏凉锦说的对。
拿着账本，有目的的去查，和漫无目的的大海捞针可不一样。
以绣衣卫的手眼通天，绝对无处遁形。
但他此时只能咬死了不承认。
他一脸正直的道：
“我没做过的事，不惧被查！”
祝星楼道：“你这老匹夫，嘴巴还真硬！”
“皇舅，不如把杨明兴那个傻子抓过来审问吧。他的嘴巴肯定没这么严。”
景帝道：“来人，传杨明兴！”
杨凯一颗心沉了下去。
他的儿子他知道，定力不够，城府也不够，未必能守住秘密。
等一会只能见机行事，给明兴一点暗示了。
先把今天这一关过了，然后再秘密派人回北疆，清除一切痕迹。
杨凯正暗自盘算着，忽然感觉头上落下一片阴影。
他反射性的往旁边一躲。
脖颈上却挨了重重一击，脑袋开始发沉。
他挣扎着往旁边看了一眼，看到祝星楼可恶的笑脸，随后就失去了意识。
祝星楼笑嘻嘻道：
“皇舅，你看我只是吓唬他一下，他却自己往我手上撞，晕了可怪不得我。”
景帝只是瞪了他一眼。
“就你鬼主意多！”
杨凯晕了也好，省得父子串通。
“多谢皇舅夸奖。”祝星楼厚脸皮的道，“我还有一个主意
，皇舅一并采纳了吧。”
不久，杨明兴被带了过来。
他一进门，就看到自己父亲趴在地板上，背上血淋淋一片，后脑勺朝着他，生死不知。
杨明兴瞬间就吓白了脸。
他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暴露了。
那个冷面少年从书房找到了要命的东西，呈给了皇上。
皇上对父亲严刑逼供，把父亲打的半死……
想到这，杨明兴脸色更白了。
他勉强维持镇定，敬畏的跪下行礼：
“臣……草民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景帝盯着杨明兴，目光审视。
杨明兴感觉到头顶充满压迫性的视线，脑袋都不敢抬。
祝星楼把木雕和账本丢到他面前。
“杨明兴，你爹招了，边境走私之事，他一无所知，都是你背着他干的。”
“不过我们都不信，你能瞒着他这个主将，自己一个人干出这事。”
“你是要自己招供，还是先挨一顿打？”
杨明兴脑子里一片混乱，下意识就要喊冤。
祝星楼打断他：
“你好好想清楚，是坦白从宽，还是嘴硬到底。”
“账本在这里，你爹也已经招了，只要派人去北疆取得更多证据，你绝对跑不了。”
“给你机会你不珍惜，到时候可就后
悔莫及了。”
杨明兴额头冒出大滴大滴的汗珠。
他看了看浑身是血的父亲，又看了看威严冷厉的皇上，目光最后固定在面前的账本上。
片刻后，杨明兴终于承受不住，软在了地上。
“我招！事情的确是我一个人干的，父亲一直被我蒙在鼓里，我没敢让他知道。”
他必须一个人把罪名都担了，把父亲摘出去。
父亲才能想办法救他。
否则他们父子二人一起陷进去，就全完了。
祝星楼道：“杨明兴，你可要想清楚，千万别给别人顶罪，这可是杀头大罪。”
杨明兴斩钉截铁道：
“我说的都是实话，就是我瞒着父亲做的！”
为了洗脱杨凯的嫌疑，他主动自爆：
“皇上若是不信，我可以把如何交易的过程交代清楚，一切都是我偷偷做的，父亲丝毫没有参与过。”
这是实话。
杨凯为人谨慎，从来不自己出面，必要的时候，都是杨明兴代表他去。
就是为了以备万一，留条后路。
景帝终于开口，怒意沉沉：“给他笔，让他写出来。”
宝禾将纸笔送到杨明兴面前。
杨明兴趴在地上，将交易过程原原本本写了出来。
景帝看完他的招供，怒喝道：
“把杨凯弄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