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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两点半,杨家别墅去往松山医院的路上。

    在救护车上,杨苏苏已经意识不清楚了,她感觉自己的胃像是被人狠狠地捏来捏去,她想呕吐,但胃里又没多少东西,只能干呕。

    脸因为身体的极致痛苦而皱成一团,杨闻璟焦急地对开车的司机大声喊,"开快点啊!"

    他只恨自己没能早些注意到杨苏苏这一点。

    他把水从一楼送到二楼杨苏苏卧室的时候,杨苏苏坐在了地上依靠着床尾,正看着打开的药箱发呆,那个时候,杨闻璟以为她只是单纯的发愣,现在想想看,她应该就是那个时候有了寻死的念头。

    "苏苏,你,你能听见我说什么吗?你回我一句啊。"

    旁边的医护人员将杨苏苏的脸庞侧过,使其歪头朝着,防止她因再次呕吐,而发生呕吐物阻塞呼吸道的问题。

    到了医院后,杨苏苏被带入了手术室抢救,杨闻璟在外边一直站着等待着,直到有个护士不解地过来提醒他,可以在旁边坐着等。

    但他好像没听见一样,依旧站在那里,直到杨苏苏被安排进病房。

    在这期间,杨苏苏时不时地会睁开眼睛看来看去,偶尔嘴里嘟囔着一些听不清的字音,杨闻璟不清楚什么情况,每次都会火急火燎地把护士喊来看她什么情况。

    哪怕医生告诉过他这是洗胃之后的正常反应,他也还是会在杨苏苏醒来的每一次去喊医生。

    一直到早上九点多,杨闻璟在旁边守着,一晚上没睡,累得他趴在了床边上睡着了。

    来给杨苏苏换药瓶的护士喊了他几句,他也没反应。

    病床的杨苏苏却醒来了。

    "你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啊?我让医生来检查一下。"

    杨苏苏躺在床上摇摇头,她现在根本不想说话,护士担忧地看了她一眼,杨苏苏仔细地辨别了一下,沙哑的声音满是不确定,"安晴姐?"

    安晴:"你认出我了?"

    杨苏苏点点头,安晴沉默了一会,开口说,"你为什么这样做,我不会问原因,我想,你也肯定不愿意说出来。"

    "我们都知道,这个世界既残酷又冷漠,唯一支撑着人类能够存活下去的,就是那一颗又一颗的真心,哪怕是全世界都抛弃了你,背叛了你,坚定的和你站在同一战线的,还有你自己。你的心只要足够火热勇敢,你就能够打败你所面对的痛苦,重新站立起来。"

    对一个没有求生意志的人说这些,实在是没有意义,杨苏苏根本听不进去,她歪过头,不看向任何人,安晴见她这个样子,知道多说也无妨,就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开,她要关门的时候,听见了杨苏苏的声音。

    "相见的人和我不在一个世界了,我还活着有什么意义吗?"

    生离死别,自古就是难言的话题,这四个字里涵盖了多少的眼泪,无人清楚。

    安晴看着病床上的杨苏苏,想起了两年前同样绝望的自己,脑海中那个人的影像,越来越不清晰了。

    又过了几分钟,杨苏苏的胃里空空的,饥饿感与胃痛同时袭来,让她难受得翻来覆去。

    洗胃的时候,一根巨大的管子戳进了她的胃里,使劲地朝里面灌水,虽然她当时意识不清了,但因为太过于难受而死去活来的感受记忆犹新。

    她想让自己睡过去,却怎么也睡不着,杨闻璟被她的动静终于喊醒了,"你怎么样?我去喊医生!"

    结果没走两步,因为他太着急没看脚下,就被床脚绊了一下摔倒在地,杨闻璟起身第一句话却是问杨苏苏,"没吓到吧?我下次小心,我去喊医生!"

    说罢,杨闻璟匆匆忙忙地就跑出去了。

    他喊来的护士,竟然是安晴。

    安晴再次查看了一下杨苏苏的身体恢复情况,告诉杨闻璟,"病人因为吞入的恶药物量不是很多,所以情况没有那么危急,现在这个点了,病人可以进食了,但进食需要谨慎,所以我建议你去给病人买些流食,稀饭或者粥都可以,最好再买些香蕉,需要补充碘元素。奥对了,"

    安晴顿了顿,特地看向杨闻璟给他强调,"注意不要疲劳驾驶。"

    之后,杨闻璟和安晴两人一同出了病房门,结果两秒钟不到,安晴又进来了,杨苏苏疑惑地看了眼她,安晴耸耸肩,"刚才的先生让我在这里陪护着你。"

    房间内只剩下了她们二人,安晴大咧咧地坐在了陪护床上,双手枕在脑后,腿也盘了个二郎腿在床上,然后感慨了一句,"有钱就是好啊,还能住特级病房,哪怕是房间全满,半夜也能腾出一间房。"

    杨苏苏只是洗了胃,不是洗了脑子,所以安晴说的这些话,杨苏苏一下子就反应过来在说她,她歪头看去旁边的安晴。

    "什么意思?"

    安晴也转头去看她,二人视线相接,安晴得逞地笑了笑,"怎么?愿意搭理我了?"

    杨苏苏不回话,只是看着她,安晴叹了口气,视线又转回到了天花板上。

    她的笑开始凝固住,随后又像杯子摔在地上一样碎掉了,语气冷静又悲伤,像是长白山的冬风。

    "我曾经也和你一样,这么做过傻事,是为了爱情,为了我的,"

    她突然停住了,深吸一口气,才继续接着说,"为了我的女朋友。"

    她开口讲的时候,杨苏苏猜,肯定又是那些大人们常说的无用大论,如果真的有用,那么世界上就不会有那么多想不开而自杀的人了。

    她没想着仔细听安晴说什么,但刚才安晴说的,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忍不住提醒她,"你好像说错了。"

    安晴没有回头看她,她依旧在看着天花板。

    "我没有说错,确实是为了我的女朋友。"

    杨苏苏虽然也是二十一世纪接受过新思想的大学生,但她也只是从网络上,偶尔听说过这种事情,当真发生在她身旁,她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所以就沉默着。

    她长久不说话,安晴的语气有些自嘲,"你也觉得我是怪胎,是有病对不对?这没什么,我家人也是这么说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