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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熠坐上轿撵,前往紫宸宫。

    杨喜安带了秦熠从后殿悄悄进去,躲在屏风后面偷听元泓和襄城王说话。

    襄城王声如洪钟:“外面的事基本都办好了,就只剩下每日里哭灵的事,还有太皇太后的陪葬用品,按照哪个等级来执行?”

    元泓说:“统统按照最高级别。殉葬的物品要精致、漂亮,否则配不上太皇太后。”

    旁边一个声音响起,是福王的:“昨日臣派人前往皇觉寺,已说好了待七日后圆慧大师将带着徒弟亲自来为太皇太后超度。”

    秦熠一顿:皇觉寺?

    下面是一阵低低的商量声,秦熠转转眼珠,从后殿出去了。

    襄城王跟福王一起出来,看到前面甬道上站着秦熠,两人一起走过去,对皇后拱手施礼,皇后还礼:“襄城王叔祖,福王叔。”叫的是皇族内部的称呼,二人对视一眼,福王道:“臣还有事,先告退了。”

    留了地方给襄城王。

    襄城王这会儿则打量秦熠,她与那人容貌极其肖似,只是不同于那人娇柔,秦熠眉宇间带了三分硬朗,整个人显得英气勃勃,不如那人霞姿仙逸,却是傲然屹立,带着股兰心豪气任风云的从容大气。

    襄城王愣了一会儿,想起那人风姿无双,心中暗自嗟叹,问秦熠:“皇后怎么这会儿来找老王?可是有什么事情?”

    秦熠点点头,“姑母当年曾一再说,襄城王叔祖对她帮助甚大,要熠儿待王叔祖如待自家祖父一般。”

    襄城王听闻这话,又想起那上巳节桃花宴上,那仅有的一次,那人肌肤容貌,如仙子般摄人,终是深深叹了口气:“可是太皇太后的葬礼有什么问题?”

    秦熠点点头:“盛国一统天下,合并南北,姑母自小出身洛阳,多年来思念故土,所以想来请示王叔祖,可否让姑母葬回洛阳?”

    襄城王一愣,下意识摇头:“只怕不行。……当年先帝还活着时,就曾一再说过百年后要让秦贵妃躺在自己身侧,死生不分离这样的话。”

    先帝就是个狗杂种!

    秦熠心中恶狠狠地骂,脸上却是哀戚依旧,轻声细语问道:“要按道理是这样,只是……我姑母毕竟是大周和亲公主,要按理,叶落归根也是常理,要不,先单独在通州为她起一座陵墓?”

    “这……”襄城王有些为难,从十几年前他初见那人,便对其抱有别样心思,后来如愿,却也是如露水因缘,匆匆而过,如果能让其单独葬,倒是也不错。

    襄城王点头:“我去跟陛下说,只是如此以来,太皇太后的灵柩……”

    秦熠忙说:“先停灵就是了。”

    襄城王看看秦熠:“皇后……没把这件事先跟陛下商量?”

    秦熠露出一抹苦笑:“陛下一心想着要送姑母去与先帝合葬,根本就不愿听妾身说。”

    襄城王叹到:“陛下孝心天日可表,只是太皇太后毕竟关系重大,还是得要好好筹谋才是。”

    秦熠点头:“还是王叔祖运筹帷幄,筹谋深远。”

    两人议定,襄城王告辞而去。

    秦熠带了桃花朝崇安殿走去。

    太皇太后崩后,灵柩就停在这里。

    桃花问:“小姐,襄城王的话顶用吗?”

    秦熠叹口气:“不好说。所以为今之计,就只有先拖。”

    桃花也叹口气:“只这一桩便已如此艰难,想到您将来还要操持太后的陵墓,我就浑身发冷。小姐,您当初为什么要帮太后在扶风郡起陵啊?太后到底顶不顶用啊?”

    秦熠说:“太后顶不顶用都不要紧,要紧的是,这件事不能瞒着太后,否则的话,她就可能从中作梗。更何况……”

    她没接着说下去。

    更何况太后的事并不难,因为只要口子开一次,就能开第二次。

    前朝同为保姆出身的高太后拒绝在孝陵起陵,而是由着自己的心意在家乡幽州起陵。

    说到底,保太后不是先帝妃嫔,本人只要够强势,就能在喜欢的地方为自己挣块陵墓。

    欧碧不知前朝历史,又参与害死元泓生母,心中始终有一份惊惧,所以不敢开口,却正好被她拿来利用。

    回到崇安殿,里面已是哭声一片。

    哭声中夹杂着尖锐的骂声。

    秦熠惊讶地进去,发现太后欧碧正指着一人痛骂,那人是乌洛含珠。

    原来给太皇太后跪灵不能吃东西,结果中午时在偏殿休息,却无意间看到乌洛含珠裙子上藏着的糕点。

    太后登时大怒,指着乌洛含珠的鼻子就是一通臭骂,骂完后直接给乌洛含珠降了一级位份,本来降完之后是修容,可修容位份上是宇文迦蓉占着,太后就直接一撸到底将乌洛含珠降成了世妇。

    乌洛含珠跪在偏殿哭得不能自已,她早上起晚原本就没怎么吃东西,偷偷在偏殿吃一点却被太后逮着,心中不忿便高叫到:“太后容禀,偷吃糕点的实非嫔妾一人,宇文和乙弗也都偷吃了的!”

    “什么?”太后大怒,“把宇文和乙弗带过来!”

    二人带来,却是对偷吃一事矢口否认,乙弗更是哭得一脸泪水,连连说自己没吃。

    乌洛含珠却是一口咬定:“你偷吃了。就在昨日日中末,你的丫鬟偷偷把一块芙蓉糕塞到你手里,你装着跪倒在地,其实偷偷把糕点塞嘴里了!还有宇文,昨日回宫后你的宫人端来一盘子糕点,你全部塞到自己肚子里了!”

    “你胡说八道!”乙弗和宇文同时吼道,乙弗跳起来:“你分明就是嫉妒我年纪小却位份比你高所以才胡乱攀扯我!你这个……”乙弗说着忽然觉得只用嘴说不过瘾,索性扑上前去掐住乌洛的脖子骑在乌洛身上对其左右开弓打耳光:“我叫你胡说八道!叫你胡说八道!”

    宇文则站在一旁急的团团转,却不肯上前拉架:“别打了……别打了……太后娘娘,我们真的没有偷吃糕点啊……太后明鉴啊……”

    太后气的额头突突直跳,秦熠皱着眉头看了一阵,终于忍不住进了屋:“你的意思,是太后在污蔑你了?”

    宇文身体一僵,看到秦熠走进来,对着太后施礼,婆媳二人站到一起,秦熠不等宇文开口就再次发话:“你要知道,说你偷吃的是乌洛,可不是太后,你可别找错了对象!”

    一句话便把问题重新抛回给宇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