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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三木道馆

    树枝划拉在地上,发出令人抓狂的声音。猗窝座画得十分认真,仔仔细细画好后,站起来看向我,等待着我给予什么高度的评价。

    我侧头看过去——嗬,这不还是菊花吗?

    但我再这样,他恐怕脸又要变得臭了。于是我咧开嘴角,配合地鼓起掌来:“好棒好棒,原来这就是彼岸花啊,我完全明白了。”

    但和我设想的不一样,他脸上半点笑意都没有,脸色比锅底还黑:“你眼神有问题吧。”

    我:“……”

    罢了罢了,谁让我脾气好呢?不和这个爱生气的家伙计较了。

    虽然他画得十分抽象,对我寻找彼岸花没有丝毫帮助,但我还是认认真真寻找了一晚。我只觉得我的两只眼睛都快要埋到植物的根茎里去了,随即又拔了一根开放着蓝色花朵的不知道什么花,丢给猗窝座,累哈哈地说道:“你随便拿一个花交差吧。”

    猗窝座青筋暴起:“你往哪儿扔?”

    “对不起对不起,我怕你看不见嘛。”

    这花也不知怎么的,被风一吹,居然到了猗窝座的脸上。

    好在猗窝座并未对这件事过分纠缠,他抬头望了望天色,蹙着眉对我说道:“太阳快要出来了,我们要快躲到太阳照不到的背阴处。”

    我点点头,跟着他一起去躲避“自然灾害”了。

    这附近能躲的地方,毫无疑问,是最近的一个小山。猗窝座扎了个马步,一拳下去“隔空打牛”,便在山脚处打出了一个大山洞,我们一起坐了进去。

    跟着猗窝座真的一天好日子都没得过,天天风餐露宿,不像和童磨在一起的时候,好歹还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我一个人住的时候,高低也有一个小房子可以呆里面呢。

    不过虽然艰苦又朴素,我却并不讨厌,相反,感觉还蛮好玩的。

    这就很奇怪了。难不成是因为他阴晴不定的,所以我觉得有种抽奖的感觉?猜不到下一秒他会是什么情绪。

    我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猗窝座又提醒我:“这座山我们最好扫荡一遍。”

    我知道他是指找花朵的事,但我还是忍不住提议:“我们找个住户住下吧。”

    “不行,我们是鬼。”他一口否决。

    “把自己外貌隐藏起来不就行了?堕姬就一直伪装成普通人,还在吉原游郭那边工作呢。她是上弦·陆,你是上弦·叁,她能办到,你一定也能。”

    “我拒绝。”猗窝座的表情充满嫌弃,“让我像老鼠一样伪装躲藏?”

    我抱紧我的膝盖蜷缩着坐在地上:“可我觉得,我们现在也和老鼠没什么区别了……”

    猗窝座:“……”

    他不接我的话了。

    我们又是干坐到晚上,终于又可以出去到处乱跑了。

    说实话,我对找到青色彼岸花根本不抱什么希望。都已经寻找了几百年了还毫无头绪,我看八成是无惨的那个医师乱写的,要不就是真的没有那种花了,灭绝了。

    或者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就像我可以凭空变出冰雪来,搞不好未来会诞生一个血鬼术可以变花的鬼,然后青色彼岸花就诞生于那个鬼的手上……

    天哪!我不禁为我的聪明才智而喝彩。

    我和猗窝座仔仔细细地搜寻着,不放过任何一寸角落。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腰渐渐有些酸了,我觉得可能这地方根本就没有。但是万一有呢?那我就可以行走在阳光下,这样一来,说不定被我遗忘的重要记忆也可以想起来了。

    我揉了揉发酸的腰,看着猗窝座粉粉嫩嫩鲜艳颜色的后脑勺,问道:“你想不想克服阳光?”

    猗窝座的身子僵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我问出的问题,随即轻声回我:“想。”

    “为什么?”我又问。

    “也许存在一些强者,晚上不会出来溜达,只有白天才会活动。”

    “那可真是健康的作息啊。”我点头评价。

    猗窝座:“……”

    “你真的很喜欢和人打架吗?”我又问他。

    他看向我,眼神里又是很多不满的情绪:“那是战斗。我想尽可能凭借自己的实力提升我的战斗水平。”

    “哎,那我有个绝妙的提议!”我一下来了精神,“我们找找山上有没有道馆啊,然后伪装成普通人,你就在里面打个够吧!”

    猗窝座听了我聪明绝顶的话语,却露出了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笨蛋吗你。”

    我:“……”

    我和猗窝座找了一晚,又是一无所获。不过我们早就习惯了,毕竟都一无所获好几百年了。在天色逐渐变亮的时候,峰回路转,一座道馆赫然矗立在我们眼前。

    这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说来就来啊!

    眼下也无别处可去,道馆负责人的妻子正好走出了大门,问我们是哪里人。我赶紧把猗窝座转了个面。要是让她看到猗窝座脸上那一道道的,非得吓死。

    我也将我的眼睛变成不会闪夜光的模式,对她道:“我们是从御岳山来这里投奔亲戚的,但……迷路了。”我信口胡诌。

    “是吗,这里荒无人烟的,你们在外面徘徊了一整晚了?”那妇人看起来十分和善。

    “是啊,我……好累……”我作势脚下一软打算装晕,不偏不倚倒在了猗窝座的身上。

    猗窝座马上转身把我接住。他脸上和身上的刺青条纹已经消失了,眼睛也变得不再闪光,里面的“上弦”、“参”的字也没了。整个面部看起来白白净净的,肤色也变成了正常人的肉色。

    那妇人立刻担忧地将我们往里面引:“哎呀年轻人,快带你妹妹进来休息吧。”

    猗窝座冷冷地看着我,好像是在用眼神问我,“你打算装晕多久”?

    我自然不会张口说话,否则那岂不是漏了馅儿?我眼睛微眯一条缝偷瞥着他,继续装晕。

    他将我打横抱起,从牙缝里像拧毛巾一样挤出了只有我才能听得见的声音:“雪,你最好一直装下去……”

    “嗯嗯……”我轻声细语地回应。

    踏步进入内室的功夫,外面的天已经亮起了。猗窝座将我轻轻放在床上,妇人和善的声音又响起:“瞧你妹妹好像身子骨很弱的样子,一定是累坏了。你也要休息吧?”

    “我不累。”猗窝座的声音毫无情绪。

    “对了,你们叫什么名字啊?”妇人又问。

    “我叫猗窝座,她叫雪。”

    “哦……”妇人没觉得哪里不对,“我们这里是一家道馆,外子鄙姓三木。那猗窝座,你们休息吧?”

    猗窝座没有吱声,许是默认了。

    我听到三木夫人脚上的足袋在榻榻米上往门口走去的声音,她正要把推拉门拉上,我马上“诈尸”:“等一下!”

    三木夫人顿了顿,惊愕地看着我。

    我马上装出一副刚睡醒的模样,揉了揉眼睛,“嗯……他其实也是个道馆爱好者,如果您不介意,可以带他去和馆内的人切磋切磋吗?”

    “是吗?”三木夫人的眸光顿时亮了亮,“那很好啊!你哥哥居然会这个。”

    我把猗窝座直往门口推:“快去快去吧!”

    猗窝座的表情还是那么地别扭,像一颗歪歪扭扭的倭瓜。不过他走到三木夫人的旁边时,表情终于像是被熨斗给熨平了,轻轻地对三木夫人说道:“我们不是兄妹。”

    “嗯?”三木夫人的脑袋歪了歪,“那是……?”

    但是猗窝座没有回她,只是寡言地走了出去。

    三木夫人又看向我,我赶紧把手往额头上扶:“哎呀,我头有点晕了,感谢款待……”

    “咚”地一声,我把自己摔进了被褥,“不省人事”了。

    我可说不清我们是什么关系!兄妹多好啊,他否定干什么?用得着那么诚实吗?难不成我要和三木夫人实话实说,我是他上司的合作伙伴?她也难以理解吧!

    算了,不想了,难题丢给猗窝座吧,我先装睡一个白天!

    对,就这样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