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你这样说，那苏老鬼他就没有一点意见？”
张之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回忆起那个透着潦草二字的老酒鬼，反问道。
“对元洲这小子，那家伙可宝贝的紧！”
“嗯，我私下问过……”
“他说既以为人师，那又有何理由，可以去反对徒弟自身在这条修行路摸索前行……”
听完，老天师眼中微微亮了几许，他泰然而处，“这样说来，苏老鬼和元洲，都想要了，你也有传授的意思？”
“不，当时我过不去自己的那一关……”
陆老头的眸光黯然几分，声音也越来越沉，越来越闷。
就好似在懊悔着，自己曾经经历过的某些事情。
张之维抬眸，看向身前这个老友，望着他那一脸憋屈的模样，淡淡开口。
“一百多岁的人了，还是这么娘们唧唧的。”
老天师这句话一出，瞬间，挑起了陆瑾心里的战火。
他心头的伤感，消散四去，不服的怒火腾腾就往头顶上冒。
“张之维，你他娘的！！信不信老子和你拼了！！”
陆瑾一米八几的身躯站起来，盯着卧榻上的一脸平静的老头子，愤声连连。
“夜深了小点声，你这两声吼，要是把人招来，到时候丢脸的可不是我……”
“你大爷的，”陆瑾又骂了一句娘，他像是回忆了什么不好的画面，气鼓鼓坐下。
“那你为什么突然又想给了？”
陆瑾叹了口气，"我怕时间不够，来不及找，也来不及教了……"
老天师又侧目，瞥了他一眼，“那当初陈元洲要的时候，你就直接给他不就成了，哪里还来这么多破事。”
“你这个老匹夫啊，气死我得了！”
“我就是认识了你，才总觉得自己时间要不够了！”
陆瑾没好气起身，独身向外头走去。
聊了半天，白聊。
张之维盯着离去的身影，心中腹诽道。
人啊总是这样，既要面子又想要里子……
年轻是这一副执拗样，到老了还是这副鸟样！
要我说，你陆瑾就是找抽。
……………………………………………………
流星透疏木，走月逆行云。
转眼，在厢房里歇了一夜的陈元洲，早早起来。
在昨夜晚吃斋饭的时候，他就找山上的弟子打听过了。
公司的十佬，前几日才在龙虎山上露过面。
陈元洲听着隔壁间传来的鼾声，换上背包里带来的衣服，走出门。
青年步入天师殿内，规规矩矩上了一炷香。
他的居士证，虽然是在洪门里，托二师叔去办的。
但无论是真是假，对于先辈的敬畏之心是要有的。
青年恭敬上完香，迈步出大殿。
他在小道上，寻了一个阴凉地方，静静等起来。
天师大殿是整座龙虎山的中心，也是天师府的核心。
可以说整个天师府的宫殿群落，都是围绕着，他面前这座天师殿筑成的。
这样一来，天师殿门前的道路，也就成了其他地区的必经之路。
十佬无论是上山，还是下山，或者在山，只要出门都要经过此处。
“啪啪……”
青年手上轻轻拍了下石上的尘土，随即盘腿落下，目视前方四方皆通的大殿门口。
今日龙虎山还未封闭，清晨时，依然香火鼎盛。
来往男女老少，大都对这个角落里俊逸飘逸的长发青年，扫上一眼，做上一礼。
陈元洲淡然回之，闭口不言，双眸流转于人群之中。
人观我，我亦观人。
人面相似，而人心不同。
武者与厨者，亦相通。
除开力与技需要磨练，心与眼也是极其重要的一环。
这同样也是，修行的一环。
日头跑得飞快……
一眨眼功夫，金辉洒满了人间四处。
感知内，好似阳气重了许多。
他将体内运转不断的炁，贴上双眸，抬头看去。
有一道霞光，自天穹上降落，汇聚于龙虎山的后院。
陈元洲目光泛起银光，跟着它，一同落入了老天师所在的静室住所小院里。
老天师，他这算是……五气朝元吗？
青年愣在原地，有些茫然。
没想到，真的能见识到书中描述的画面。
以前来的时候，隐约倒是有感受，但没想到老天师的修为，居然真的如此‘变态！’
陈元洲发觉了这一点之后，他也不含糊。
青年将目光挪开，顺着天师小院，绕着周边看了一圈。
透过炁的感受，这座天师府周边，除开五气朝元的老天师，还有个别几处有所神异。
陆老爷子所住的小院里，云白色的炁团，飘然若仙，遥遥追逐着日光，就要汇于天上。
而在东侧的两间屋子里，一道蓝芒刺穿了铺盖下的金光，似乎要过云端。
另一道漆黑如墨，更是直接吞噬掉了穹顶坠下的日精所在。
陆老爷子的炁，虚无缥缈，如梦似幻。
老天师的炁，神妙莫测，恍若天仙。
蓝芒，锋利无比，强势至极。
墨团，给他的感觉，则有些诡谲怪诞，捉风捕影。
再往后，陈元洲就看不太清了。
东边，这相连的两间里头，住着谁？
陈元洲眯起眼眸，又细瞧了片刻。
蓝色与黑色的炁？
排除了心中几个不可能的人物后，他盘算道，黑色的是风会长吗?
黑色的气息，给他的感觉有些相似。
不多时，一位粉色长发的少女，身后跟着几个青年男女，从天师殿旁的小道，走来。
陆玲珑揉着眼眶，一脸困倦，“元洲哥，你待在这里干啥……”
陈元洲望了一眼，她眼白里残留的血丝，“没睡好？”
“嗯，认床，天亮了才差不多睡着，”少女揉了揉还昏沉的脑子，望着精气神十足的青年，回应道。
“那事情要不换别人去做，你再补一觉？”陈元洲看着她疲劳的样子，开口问道。
陆玲珑拍了拍脸蛋，给自己鼓了鼓劲，“不用，我带着小花去就行了，保证顺利完成任务。”
“所以，你到底在干啥，”她眨巴了两下还黏糊的眼眸，瞪大眼睛上下扫视青年那毫无瑕疵的脸。
陈元洲脑袋往后挪了一点，开口对着面前流露出好奇表情的几人，简短回应，“观察。”
“观察？”
闻言，数人都皱起了眉头，琢磨陈元洲的个中真意。
张楚岚凝着眉头，上下打量青石上端坐的陈元洲，不可思议道。
“观察？陈哥，你让我一早起来就来找你，就为了这个？”
“嗯，你陪我一起，”青年点了点头，身位侧面挪动了一点，给他让出一个位置。
张楚岚左右看看，发现这里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啊。
“为什么，我也要在这里待着，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有，这里人流大，你加上我饵料足，容易上鱼，”陈元洲没有欺瞒的意思，只是变化了一下话语。
“啊？钓鱼？在这里？”
“陈哥，你钓天师府的鱼啊？”
“谁会上钩，师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