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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逆生三重直入二重,陆瑾往事,风正豪至。

    “唉……虽说三一门已经……”

    陆瑾面起回忆之色,转过身来,顿时他嘴巴张得能吞下几个鸡蛋大小。

    那只历经沧桑的眸子瞪大,几乎都要掉到了地上。

    "……不复存在了……"

    陆瑾宕机的脑子,傻傻将后半句话补全,反应过来后,禁不住大呼起来。

    “我!!”

    旋即,他双手死死压住自己张开的嘴巴,不让声音发出来。

    去,陈元洲你小子这是什么情况!

    可惜还是漏了一声,白色炁茧里的青年,许是猜到了外头陆瑾的心里话。

    “陆爷,我突破了,入二重了……”

    云淡风轻的嗓音,清朗若月,从白雾里传出,入陆瑾之耳。

    陆瑾强压住心神上的震动,手动把嘴合上,奋力抓了抓一头半白的长发。

    陆瑾脑海里忍不住想起,昨夜对老天师说的话语,“天才?”

    “这他娘的,是妖孽啊……”

    “陆爷,规矩我都知晓了,您还有什么要嘱托的?”

    陈元洲睁开双眼,白色的炁状茧团,被他挥手打破。

    从里头,走出来的青年,身如琉璃,体似玉树,眉若远山,眼作星辰。

    他一身白色唐装,腰携青玉酒壶,就仿佛天上太白仙,降临于此处。

    陈元洲乌黑的长发,已然全白,随意散乱在外,他眸光带着笑,望着面前惊住了的老者。

    “陆爷,您还好吗?”

    “还好,我好个什么好,几轮大周天,你就越一重入二重了?”

    “老子修了一辈子,也不过才二重境界啊!!”

    “呀,你大爷的,”陆瑾实在没忍住,恶狠狠对着面前空气,挥出一拳,直骂娘道。

    “混蛋小子,你若早生百年,那该有多好啊!”

    陆瑾心中惊讶发泄完毕,他侧过脑袋,抿着唇,唏嘘不已。

    面前青年,体魄泛起莹光,眼眸蕴含星辰,让他想起了自己的恩师。

    若是当年左师有缘遇上眼前人,而不是自己这个庸庸之辈。

    那三一门如今,将会有多么鼎盛啊!

    思着,想着,念着……

    忽然,陆瑾蹲下身来,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左师,我恨啊……”

    “恨自己当年外出,没有留在门派,没有死在门派……”

    “恨自己那年修为不足,战不过张之维……”

    “更恨自己,当时即使留在门派内,也无力挽天之倾啊……”

    再坚强的人,一旦触碰到心中的开关,他也会变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刚步入二重之境,明心见性的陈元洲,愣在当场。

    他眼神看着地上缩在一团低声哭诉的陆老爷子,不知该如何开口。

    沉思了小许,伫立在山野里的青年,没有开口。

    决定陆游,好好地哭一回,放松一回。

    或许是几十年来,他才能哭出来这么一次。

    耳边声声低泣里,是陆爷历经沧桑后堆叠起来的人生厚度,亦是他的情感回响。

    陈元洲摘下腰间的青玉葫芦,轻轻放在陆瑾面前。

    旋即,他背过身去。

    陈元洲知道陆老爷子,这人一向好面,不愿人见识他软弱之态。

    念头止,他不做深想,感受起逆生三重带给自己的变化。

    他这次能够直接跨过一重,步入二重之境,原因有很多。

    有靠自己多年来坚定的修行,磨砺出的控制力。

    也有老天师宴会上,那一指头传下来的技巧。

    更有陆老爷子,对于逆生三重多年来的经验、理解,与法门的传授。

    统而言之,他称之为厚积薄发。

    在炁运用这方面,自己好像又步入了新的一个境界。

    背后,酒壶打开的声音,在风中有些明显。

    一个在酒席上没有喝醉的老头,半夜在荒野里,喝醉了……

    陆瑾对着面前的身影,开始缓缓倾述,他这些年历经的事情。

    一本名为陆瑾二字的书籍,徐徐掀开了他厚重的书页,里头每一言每一语,都刻画着他的人生。

    陈元洲没有应声,专注做一个倾听者。

    …………………………………………

    夜晚漫长,黎明前最黑暗,一老一少等来了云层里的金光。

    人愿醉时,酒醉人。

    青年感知到身后的气息,渐渐放缓了之后。

    他站起身来,拍了拍尘土,从陆瑾手中掰走自己的青玉酒壶,挂在腰上。

    “陆爷,过往留下的难过,应该是对于它的尊重,而不是困住自己的枷锁……”

    “要我说,当时无根生与郑道长之间,您本就处于两难之境。”

    “若是解救郑道长,则待师门大仇于不顾,是为守义不忠!”

    “可追杀无根生,即对子布兄多年来的情意,弃之不顾,是为尽忠不义!”

    陈元洲听着这醉醺醺的老头,还能抬杠,不免抽了抽嘴角。

    “陆爷其实您选择什么,都不算错!”

    “您看这些年来,全天下无一人敢以此批判您……”

    “呵……呵,”像是听明白了青年的话语,陆瑾垂着脑袋,喃语道:

    “元洲,虽说自古忠义两难全,但无错即是全错……”

    “我心中有愧啊……”

    已经恢复到平常状态的陈元洲,一挑眉头。

    还来是吧?

    “那陆爷,咱从源头处开始论起吧……”

    “郑道长他为何处于濒死之境,您又为何非要去追缴无根生?”

    “您可否,再细说说……”

    陆瑾低垂的脑袋,没有再张开口。

    不肯言,也不想言……

    陈元洲的看法,他已经知晓了。

    我听与不听,就不在他了。

    陈元洲搀扶起陆老爷子,他昂贵的西服上,浸湿一片,分不清是泪还是酒。

    “陆爷,有些东西,有些回忆,放下就好了……”

    像是听明白了青年的话语,陆瑾垂着脑袋,喃语道:

    “放不下的,也不敢放下……”

    话已至此,陈元洲没有再说其他,劝已经劝过了。

    “陆爷,您要是没醉,就自己走……”

    陆瑾低垂的脑袋,不做应答。

    两人一路默语,无言至小院。

    陈元洲没有带陆瑾去他自己的院子,那头都是十佬居住,他去动静太大,容易吵到人。

    “嘎吱……”

    他搀扶着陆瑾,推开屋门。

    里头的人,看见他和陆瑾,愣了一下。

    他抬头,望见桌前的身影,也愣了一下。

    “风会长,你这是?”

    “元洲,你和陆老,这是喝多了?”

    双方异口同声,问起了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