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后金第二次破关
事到如今，这场仗一定要打。”
“那是，开弓哪有回头箭。”
“可是流民们已经冲破明军的围堵，已经逐渐发展壮大了。”
“咱们本来也就不是为了纯粹救那帮南蛮子而来。”
“那是，抢钱、抢粮、抢女人，诸申们，干吧！”
此起彼伏的欢叫声震耳欲聋，女真人闻战则喜，尤其是余丁和阿哈，根据后金规制，除了战兵服役期间免除纳粮以外，余丁都是需要纳粮的。大家欢欣鼓舞是因为立功可以转为战兵，甚至可以抬旗，还可以肆无忌惮的掳掠。最为关键的是明军越来越弱，后金士兵中存活率越来越高。
尽管在主力开拔前的那刻，晋商情报系统发来了最新情报，但是后金大军还是按时出动了。
此次的战斗任务的本质是“围魏救赵”，故没有必要出动大量的女真精锐，皇太极也觉得不能让汉兵闲着，所以此次动兵，由皇太极亲自领军，主要就是抽调五千女真精锐，然后全部的汉军和天佑兵、天助兵共两万六千人、蒙古四旗中抽调一万二千人，同时征调部分余丁七千人和七万多阿哈们一同上战场见见血，称之为练兵。
皇太极命令代善和硕托守家，大量的女真精锐更是分驻各地，严格防范皮岛方面和关宁方面可能的进攻。
事后证明，这一点，他是多虑了。
皇太极本人率领这十二万大军，开始了第二次破关之战，选择了远远避开关宁军的耳目，沿途狙杀夜不收，封锁消息，大军悄然无息地来到了大同北，在爱国商人（热爱后金国的大明商人）的配合下，后金大军轻易的攻破了长城防线，然后以大同、宣化一带为主动方向，分兵四路深入山西省中部和宣府、保定等地。
皇太极的命令非常明确，各路的任务也是非常清楚，那就是‘不攻城池，只在各村堡劫掠’，掠夺明朝的财富，消耗明朝的经济和军事力量。
后金大军攻破长城入关后的消息被迅速传递到大明皇宫，刚刚还是沉浸在平定贼寇从而天下太平的美梦中的崇祯皇帝，瞬间就如同被煮之后的鹌鹑，惊呆了。
随后在大臣的纷纷谏言之下，朱由检发布了登基以来最为严格的命令：如果城池被后金攻破，守城官立刻重典处死。
收到朝廷命令后的地方官们，没有被命令吓到，反而纷纷欢呼雀跃，纷纷严守城池，各个怯战，不敢出战，要么紧闭城门，发射大炮，要么号召大家逃入深山，然后自己弃城而逃，大明地方主官顷刻间缺失数十人。
后金十余万大军得以从容的掳掠晋北等地的人力和物资，然后运往口外。同时为了干扰明廷视线，皇太极还命令岳托向南进攻留在晋南和豫北的官军，命令七弟阿巴泰率领大军向京师一带运动。
崇祯皇帝得知前线战报后，顿时乱了方寸，命令卢象升即刻北进，同时命令河南等地的围剿军抽调精锐入京勤王。
这样的命令，立刻就让原本士气高昂的官军，顿时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出于对后金兵的恐惧，一部分官军出现了逃亡。原本密不透风的包围圈变得四分五裂。
皇太极率军在晋北一带如入无人之境，数月间大军几乎人人带血，当然是大明百姓的鲜血，不求攻城，将晋北乡村地带财物和人员掳掠殆尽，晋北多地为之一空。
广袤无垠的察哈尔大草原，一支规模庞大的运输队伍正在缓慢地向东转运着掳掠来的货物和人群，这次后金大军入侵数月，收获了数十万奴隶和数十万金银珠宝，无论是贝勒、贝子等贵族，还是普通的甲士、余丁，都掳掠的盆满钵满。
通过这次入关，也加大了明军对后金军的恐惧，以及后金大兵中汉军对于明军的蔑视。
“喝点吧”陈扬把手里的水壶递给了蔡天文。
蔡天文此时的手还在不停的颤抖，根本接不住水壶。他还不敢回忆自己刚才做了些什么，眼前只是浮现出那十一颗头颅和一家人那惊恐至极的脸庞。
“唉，什么世道”陈扬小声的说道：“不过，蔡秀才，你也算是勇敢，了不起的，要是我，我是不敢下手杀人家满门的。”
蔡天文看向陈扬，发出颤抖的声音“不，不是我，那是塔世达逼我的……他逼我，我不动手，他就会杀了我啊，他真的会杀了我啊……我还不想死，我的妻儿还在等着我，我还不能死啊……呜呜”蔡天文变得情绪激动，但是仍然低声呐喊，不敢大喊大叫，军中喧哗，任何一个甲士都有权过来随时将他斩首示众。
“唉，也是，我当时都没有看懂，人家都被俘虏了，也愿意跟咱们一块走，杀两个老不死的就行了，干嘛把一家人都杀光了，岂不是浪费？”
“陈扬，你是山西人吗？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蔡天文不可思议。
“什么世道，我刚才说的也是站在主子的立场上讲的……”
突然旁边过来一人，一脚把陈扬给踹了狗啃泥，陈扬爬起来刚想开骂，一看是塔世达的亲兵希福，赶紧爬下磕头。
“呵，忒……该死的蛮狗，滚一边去。”希福说道。
陈扬连忙爬起来连滚带爬跑走了。
希福一向看不惯马屁精陈扬，他转头看向蔡天文。
蔡天文连忙下跪行礼。
希福满满的蹲下说道“刚才主子那是抬举你，让你见见血，以后敢杀人，就能多立军功，抬旗都有可能。抬了旗，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娶苏勒贺格格了。哈哈……”
蔡天文不知怎么的，感受到了浓浓的恶意。
“苏勒贺强壮的如同一头牛，你这个小白脸，能够满足她么？哈哈”
蔡天文还是一声不敢吭。
“不过你那小娘子倒是白白净净的，我很喜欢，这次回去干脆让给我好不好？”
蔡天文大惊“请希福主子饶命啊，我娘子还在哺乳期，还得奶孩子……”
希福狞笑道“别给脸不要脸，老子不是请求你，而是告诉你一声，哈哈”说完，大踏步的离去。
蔡天文趴在地上，痛苦的不能自已。
陈扬小心的凑过来，拉起蔡天文道“起来吧。”
蔡天文抬起满脸泪痕的面庞询问道“陈扬，你来后金多年了，你说，如果我能立功多久能够抬旗？抬旗后真的能够保护好自己的妻儿不受欺辱吗？”
“多久我也不清楚，但是抬旗后就是旗人，就是主子，一般情况下，没有人敢欺辱旗人的。但是抬旗太难了，除非有特别大的功劳，或者积累前程……”陈扬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蔡天文已经听不下去了，他只记住了一点，那就是得立有大量军功后，才能抬旗，才能保护好他的妻儿。
机会很快来了。
五天后的深夜，阳和某地的明军实在看不过大量关内明军不敢出战，大量的百姓被掳，这股偷袭的明军约有上千人，在深夜劫营，希望可以拯救一些大明百姓。
但是后金大军早有准备，偷袭的明军刚靠近大军，大量被俘的老百姓也以为朝廷大军来救，个别还存有一丝血性的男丁也开始奋起反抗，但是不远处埋伏好的后金铁骑迅速加入，战斗时间持续到第二天清晨，后金军把偷袭的明军全数歼灭，还趁机杀死了意图逃走的百姓数千人。
战后，蔡天文满脸是血的坐在小溪边，从怀里掏出手帕，湿了水，先把脸上的血水清洗干净，再把大刀上的血迹清洗干净，然后掏出水壶狠狠地喝了好几口水。然后茫然的看向东方那初起的朝阳。
“哈哈，你小子刚才表现不赖。”塔世达路过表扬了一下。
军中崇尚强者，敢于杀人的就是勇士，受人尊重，胆小不敢杀人的，都在那边清理战场。
陈扬气喘吁吁的走了过来，一屁股靠着蔡天文坐下，说道“唉什么世道哦，几千人啊，一夜间就全没了。”
蔡天文不予理会，眼睛只是望着草原上，到处都是被剥的赤条条尸体，有数千具之多，后金物资奇缺，所有身外之物都会被带走。
远方的狼群早已经显得急不可耐。
陈扬忍不住又问道“蔡秀才，你刚才怎么那么英勇？我看到你接连砍了两颗头颅，还斩杀了好几个逃跑的壮丁。连主子都夸你呢，我就不敢，只能去扒死人衣物。”
陈扬边说边从蔡天文的手中抢过水壶，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蔡天文心里清楚，他斩杀的两个明军都是受了箭伤的，行动不便；另外几个男丁压根没有武器，看到蔡天文跑近，竟然愣住动也不动，蔡天文得以肆无忌惮的砍杀。这些他不能说出来，只是淡淡地说道“你不懂，我要用自己的英勇，来为妻子赚取生存空间。”
“可是来得及吗？你家娘子……”
“娘子她被侮辱了？对吗？你看到了？”
“……抱歉，我无力阻止……”
“田氏早在登州时就已经失节了……”
陈扬颇为震惊，但是瞬间明白，于是小声嘀咕道：这该死的万恶的世道！
“只要儿子是我的血脉，其他的真的已经不重要。陈扬，你知道吗？我曾经多次梦想过明国可以打到黄龙府，解救像我们这样的被掳掠的平民百姓，可是你看看这明国精锐边军的战斗力，还有可能吗？”
“这个大明不知道怎么地，怎么乱成了这个样子？”
“我记得你还是山西本地人，你就没有想过逃回老家？”
“蔡秀才你说笑了，哪里有机会逃走，正经的仗几乎都没打过，到处都是战兵的和余丁监守着，哪里敢有动歪心思的机会。”
“是啊，吾观大汗领兵有古名将之风。想通了，不走了，也许这以后的天下，很快将不再姓朱。”
“蔡秀才，我感觉你才有大将之风，身为秀才本该弱不禁风，可是你竟然能够拿着刀连杀好几人，更为奇怪的是那些人竟然没有一个人敢跑或者敢于反抗的。如果大明的战士和百姓都是那样的话，下次我也敢杀。”
“陈扬，你知道吗？我又看到了孔有德、耿仲明甚至还有尚可喜，他们曾经都是仇深似海，但是却都是捐弃前嫌而投靠大金，我看到他们都是鲜衣怒马，好不风光，原来不管到哪里，只要自己有实力，就会一样可以有出息。我想大概做到了他们那个份上，才能够真正保护好自己的家人！大金特别重视军功，所以我才拼命杀敌报效，希望有朝一日可以立功抬旗，让家人能够过上人上人的生活……”
“话虽如此，我还是对于你敢杀人佩服不已，像我就害怕的要命，根本下不去手。”
“其实我当初在旅顺就有斩将之功，可是……”
“可是明廷官军没有重用你？他们一向如此，任人唯亲，哪里像咱们大金，一切以军功为凭，立功若能获得半个前程，就相当于一步登天了。只是明军不堪一击，苦无首登之功，想获得半个前程实在是太难了。”
“世间事很多都是太难了。即使再难，还是得一步步去做。”蔡天文小声的说道。
…………
苏勒贺在塔世达一行人走了之后，就带着糕点来到后院看望了田氏，好在孩子气色开始逐渐好转，田氏虽然以泪洗面，但是看在孩子的份上，还是咬牙坚持着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孩子。
田氏对于苏勒贺的到来仅仅是作了一个福，并没有过多表示。
苏勒贺不予计较，这位林中能够纵横跳跃的女子打猎手，并不是特别擅长表达，看着头发散乱，浑身脏兮兮的田氏，再看看小脸冻得发红的小婴儿，出于女性的一种天然母性，苏勒贺轻轻叹了一口气，或许是看到太多这种情况了，把东西放下后，就直接回屋了。临走撂下一句话：
“你今天不用起来做饭了，就带着孩子吧。我出去看看能否打到野鸡，不管如何，回头做好了饭会再给你送过来。”
田氏微微欠欠身致谢，苏勒贺昂首跨步而出。
“八月初，建奴骑兵二十余，在山西淳县掠获妇女儿童千余人，经过代州城下，望见城上自己正在戍守城墙的亲人，互相悲啼，城上官军三千人，却不敢发一矢，任由建奴从容过去……”内侍太监念道。
周延儒因为前次失去圣心眷顾，被贬谪回乡反省，现任内阁首辅为温体仁，正在一边伺候着。
“什么？山西的地方官都是干什么吃的？”崇祯皇帝朱由检气的直跺脚。
“陛下息怒，此次建奴也充分说明了宣府、大同一线边军实不堪战，臣斗胆启用能臣干吏，恢复宣大战力……”
“长卿所言极是。不知心中可有人选？”
“而今天下论雄才大略者，莫过于卢建斗也。”
“卢象升虽然颇有能耐，但是剿寇同样重要，不得马虎，此事还得看看再说。毕竟建奴乃是芥藓之疾，贼寇方为心腹之患。攘外必先安内，一定要牢记。不知道现如今贼寇剿的怎么样了？”朱由检询问道。
“回禀陛下，大股的贼寇在去年突破黄河天险后，如今作鸟兽散，整个山西、陕西、河南、湖广等地都有贼情报告，我大明官军正在全力征剿中，相信不久以后前线就会传来佳音。”
“嗯，那是必然！只是贼寇有无可能丧心病狂进攻南直隶？”朱由检还是有点担心，毕竟南直隶可是钱粮要地。
“南直隶防备一向森严，张国维是员干吏，执掌江南应是无碍。唯有漕运总督杨一鹏处，前日被调集大量精锐来北方增援，恐怕防守力量欠缺，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应该待建奴退却以后，将漕运兵力迅速南调，把守要津之地，同时命令凤阳府守将整军备战，以防万一。”
“温卿真乃老成谋国之人也，就如你所言。”
“陛下圣明，英明果决，吾辈不及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