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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3章 乱战

    左忠禹眼睛看着渐行渐远的花轿,触景生情,眼泪纵横,口中喃喃的说道“许兄,你看到了吗?您的女儿今天出嫁了,您该放心了吧?您在天上一定要保佑孩子长命百岁,多子多福。”

    眼见着长长的队伍都逐渐走完,齐滨推了推左忠禹:

    “左大哥,咱们该走了吧?”自从两人带人脱离百洞山以后,就不再使用闻香教内的称呼。

    左忠禹擦了擦眼泪说道“走吧。”

    自从得知许嫣喜欢上陈利昭以后,左忠禹是很开心的,毕竟许嫣在那个年代来说,年龄也不算小了,到了成亲的年纪,如今有个归宿,还是她自己内心中意之人,也是一件幸事。

    但是考虑到教主王可就的压力,王可就多次表达对许嫣的爱慕之意,左忠禹是再清楚不过的,该如何向教主交代?他一时间陷入了巨大的矛盾当中。

    直到河南区域副总引周念庵派人送来了教主的旨意,并且表明了他的分析,结合之前一连串的事件,那就是教主已经投靠了建奴,结合鄂多的表现,他们一定就是建奴的人。

    事实确凿无疑。

    左忠禹虽然强烈反对大明,但是他还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对于外族,他打心里就不认同。

    所以他在跟齐滨沟通后,因为许嫣的事情,两人决定脱离百洞山的控制。

    两人经过精心策划,利用中秋节过节期间,带着许若襄从地道中走脱,然后前往北隍城岛,后面跟着许嫣等一同坐船回到了霍丘。

    对于未来,左忠禹还没有完全想好,他不知道未来的方向是什么。尽管如此,那也必须让今天变得完美。

    “咱们的人都安排好了,应该没有问题吧?”左忠禹问道。

    “左大哥,咱们这次不走霍丘城中穿过,野外都是一望无际,咱们还有三十多个好手,应付一般蟊贼应该是够用了。”

    “就怕百洞山那边不死心啊。”

    “这不远千里的,难道就为了一个女人而派人过来?”

    左忠禹瞪了齐滨一眼说道“你作为教主,你为了严肃纪律,杀鸡儆猴,会不会斩尽杀绝?”

    “左大哥,那咱们要不要离开这里吧,免得给许姑娘她们增添麻烦。”

    “过完今天再说吧。”

    左忠禹和齐滨跨上了马,跟上了接亲的队伍。

    霍丘俞林庄南十里

    扫地王张一川、骑兵大将杨承祖和蝎子块拓养坤等已经全部赶到。由于派遣游骑沿途扫除闲杂人等,封锁消息,义军南路统帅张一川坚信霍丘城毫无防备。正准备下令杨承祖带兵全速前进。

    突然夜不收郭可民亲自来报:前方俞林庄埋伏有五十余骑兵,带着黑面罩,没打旗帜标语,身份不明。大白天也没法抓舌头。

    “官军?埋伏?”

    “不是,人人戴着黑面罩,面向北方,可能是劫道的。”郭可民解释道。

    “咱们的人能绕过去吗?派遣人马伪装成乞丐、和尚或者道士。”

    “大队人马恐怕不行,俞林庄是进入霍丘城的必经之路,刚才探马发现,那帮人把俞林庄内的老百姓都给杀了,估计怕是消息泄露。但是小队人马可以从乡间小路绕过去。”

    “有意思,好戏连台啊,郭可民你亲自带队绕路混进城去,但是咱们的目标是霍丘县城,承祖准备好,瞅准时机,立刻带领骑兵试着冲进县城。蝎子块负责监视俞林庄之敌并做好收尾工作。”

    三人齐声道“诺。”

    “甘将军,人出来了。”

    甘源被手下推了一下惊醒,然后看到了敲锣打鼓、欢天喜地的接亲队伍,已经陆续走出了夹洲寨。

    甘源缓缓的抽出宝刀,手下士兵手中的弩箭已经插好箭支、鸟枪已经上好火药和铅弹,药捻已经点着,就看甘源的一声令下。

    甘源突然看到了好几个老熟人的身影,淡淡的笑了一下,又看向了夹洲寨墙,觉得立刻动手不便。

    想了想后说道“先等他们的接亲队伍全部出来以后再说,人越多,咱们的骑兵一冲会更混乱,待会趁着全都出来,咱们再直奔花轿而去,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

    问题是整个队伍太长了,陈家的大喜之日,整个家族的人都赶回来了,张家和城北的王家也全力帮衬,迎亲队伍长达一里多,人数达到数百人之多。

    陈新云、陈新天和女眷们留守陈家埠,陈新义和陈新薄作为族中长辈都在迎亲队伍前开道和掌控全局。

    直到迎亲队伍全部走出,甘源看到了许久未见的左忠禹和齐滨出来,他的额头渗起汗珠。

    “甘将军,打不打?”

    “再等等……再等等,先把马都牵出来吧,现在距离夹洲太近了,咱们先骑马慢慢地跟上去。”甘源的眼睛紧紧盯着前方,心中对于左忠禹的惧怕,令他摇摆不定,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霍丘城东桃林

    “庄主,来了?”

    “他娘的,怎么这么多人,之前哪个龟孙子说只有一百多人的?”蔡庆国非常不高兴。

    没有人敢于应口。

    “大哥,要不咱们撤吧,这样去抢无异于以卵击石。”蔡庆国的二弟蔡庆泰说道。

    “你还知道有卵子啊?你大哥我第一次对女人这么动心,你做兄弟的,难道不应该拼命成全吗?”蔡庆国觉得自己还挺有理。

    “那就干吧,听大哥的,你直接吩咐吧”蔡庆泰无奈道。

    “所有人听着,咱们等到花轿来了,立刻把抬花轿的和前后的人给杀了,老二你负责带三十人把花轿给抬回家,剩下的人跟我留下殿后,边战边走,都明白吗?”

    “明白了。”

    眼看着花轿临近,蔡家庄这边用着自制弓箭的弓箭手三十名,已经搭弓上箭,蔡庆国把右手压下,三十支箭就如同飞蝗一般射向花轿的前后。

    接送亲队伍中,八台大娇稳稳而行,右侧前方是骑着高头大马的陈利昭,左侧后方则是沿途护卫的李大勇。张鹿安跟在花轿的右后方,陈利昭和陈利旺兄弟俩的后面。

    一路上陈利旺絮絮叨叨的说着话,张鹿安一概不理。

    张鹿安试着跟站在右侧的许紫衣说话,但是许紫衣面若冰霜,置之不理。

    忽然一阵北风袭来,张鹿安不禁夹紧了衣领。但是伴随北风而来的不仅仅是寒风,更是有数不清的箭支。

    左侧的李大勇最先反应过来,一边大叫道“敌袭”,一边拔刀拼命的拨箭。

    陈利昭身后的张鹿安吓了一大跳,连忙下马躲避,然后顺势一把将许紫衣拽到轿子后面蹲下。

    但是更多的普通人根本反应不过来,顿时把轿子左边的一个媒婆、四名轿夫和十来名随行人员射倒,花轿立刻停下。

    李大勇立刻大喊道“大家跟我来”,边喊边拔出大刀骑马向桃林方向而去。陈利昭也想驱马前往,但是被张鹿安叫住。

    张可道从后面赶来,命令普通人趴在地上躲避箭只,安慰陈利昭今天大喜,不要轻举妄动,有老一辈护佑,不要着急。同时派人守卫在花轿附近。

    说罢,张可道带领张财和张家族丁驱马奔向桃林,前方的陈新义和陈新薄也带领镖师绕过一圈,从后包抄劫匪。

    双方顿时陷入混战。

    齐滨骑着马走到左忠禹问道“咱们也上吧。”

    “先等会,看看再说,万一有后招,咱们得顶上去。”左忠禹眯着双眼看着前方战况,脸色冷峻,敌人在这个特殊的日子发动突袭,让他的杀意从心底迅速升起。

    果然,从后方传来了轰轰的马蹄声。

    原来甘源看到前方混乱,不管是哪路人马“帮忙”,他利用对方混乱的时机,立刻命令全队出击。

    齐滨暗自佩服左忠禹的远见,左忠禹冷哼道“果然还有后手,看来教主是下了死命令了,那就拼吧。”左忠禹迅速地拔出了自己的大刀拿在手中。

    作为副手的齐滨立刻大喝起来,闻香教的情报人员还算训练有素,迅速整理好队伍,带着前队二十余人迎着后方过来的骑兵奔了过去。

    甘源带来的部下多为与流民军作战中迅速成长起来的老兵,战斗素质较高,还未碰面,弩箭和枪铳齐发,齐滨左右从人多中箭中弹坠马而死。

    刚一个照面,齐滨奋力劈下,被甘源侧身歪头躲过,但是脸上戴着的黑色面罩也随风飞走。

    齐滨大惊道“甘源?甘会头?”。

    甘源刚愣了一下,昔日之情让他顿了一下,但是也就是在那一瞬间,他反手一劈,角度刁钻,刀尖顺着齐滨的脖子处划过。

    齐滨瞪大双眼,手里的大刀也掉在地上,只见他两手捂着脖颈处,鲜血还是堵不住的汹涌而出,终于还是掉落马下而死。

    左忠禹看到后大怒,拍马率领后队骑士迅速杀来,口中大叫“甘源,你今天必须得偿命!”

    甘源硬着头皮迎面而上,两面大刀相交,甘源的大刀直接被砍断了一半,两匹马交替而过,甘源将断刀反手一颠,反身掷向左忠禹,左忠禹歪头闪过,然后风风火火的调转马头,就向着甘源杀了过来,说是迟那时快,甘源手下的亲兵拥上左右夹攻,将左忠禹拦在了半路。

    左忠禹接连砍杀三人,但是甘源手下很有经验,借助人员优势,迅速的聚集十余人在左忠禹的周围进行围攻。

    左忠禹即使再骁勇,但是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只能拼命的招架,并且试图拉开距离,方便冲杀,但是甘源手下亲兵跟狗皮膏药似得紧贴着不放。随着时间的继续,左忠禹逐渐感到了力怯。

    甘源见到左忠禹被围住后,连忙指挥剩下的二十余名骑兵快速的向花轿处攻来。

    二十余骑带来了巨大的扬尘,气势十足。张捡拔出了手中的短刀,站在了张鹿安的前方,但是张鹿安可以明显感到他在瑟瑟发抖,同样如此的还有旁边的许紫衣。

    张鹿安紧张极了,拉着许紫衣的手心已经出汗很多,寒冬腊月天,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脑袋往下流。大家都大意了,队伍中的精锐一窝蜂的去进攻桃林,留下的老弱如何抵挡这些骑兵。

    张鹿安正在万分紧张之际,陈利旺趴在地上爬了过来,口中大叫“姐夫,我怕”爬来的路上,有一条明显的湿痕。

    而原本跟着的接亲人员多是手无寸铁的上前搏斗,很快便被杀死,更多的人则是惊慌失措的四散而逃。

    关键时刻,突然看到来骑后方一乱,接着就看着领头的甘源一个呼哨,他的部下将马头分别向左和向右打个转圈,然后左右包抄向后方杀去。

    准是有什么人在后方使力攻击,但是甘源手下骑兵的战术动作还是令张鹿安震惊不已。

    都是精兵啊。

    但是接下来就让他认识到了真正的精兵。

    只见高大的张华和另一个张鹿安觉得面生的人,分别带着一队骑兵杀到,瞬间将甘源的手下骑兵阵杀穿,接着调转马头又返身杀入。

    另一边,随着攻入桃林的陈家镖师们越来越多,蔡氏兄弟根本抵挡不住,别说去劫夺花轿了,就是连桃园都冲不出去,蔡庆国虽然力气大,但是看着自己的兄弟蔡庆泰胳膊被砍中受伤,身边的庄丁们几乎损失殆尽,于是不停的大喊撤退。

    但是陈新薄等憎恨他们破坏这大喜之日,始终不给他逃跑的机会,一直紧贴着围杀。

    突然后方奔来一骑大叫道“后方有骑兵杀到,赶紧回援。”

    陈新薄和张可道担心迎亲队伍的安全,果断放弃拼杀,迅速带人回援,蔡氏兄弟才躲过一劫。

    蔡庆国扶着蔡庆泰,然后命令剩余的十来人把身上的一切掩饰物都给脱去了,直接向霍丘城关跑去。

    惶惶如丧家之犬。

    随着张可道和陈新薄的杀入,甘源再也抵挡不住,大吼“风紧扯呼”,带领剩下的十数个骑兵疯狂向北逃窜。

    众人救出重围中的左忠禹,他已经双臂受伤,被抬到接亲队伍旁时,还是血流不止,许嫣得知后再也无法坐在轿子中了,自己把红盖头布一掀,然后敛起衣裙,就到左忠禹身边进行救治。

    陈新薄等人来回奔走连忙指挥大家集合和救人,接连打跑两拨人后,大家情绪上稍微有些放松。

    张鹿安也是刚刚站起来,就听到南方不远处传来了“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的进攻鼓声。

    接着就见到南方的高坡之上有数百匹战马如同洪水一般倾泄而来,数百匹战马的奔驰效果是惊人的,大地仿佛都在震颤。

    为首之人身披黑衣重甲,周围护卫也是披甲之人,然后紧跟着就见到一面“杨”字大旗高高飘扬。

    众人都被吓呆了,但是眼下为了保护妇孺,迟滞敌人的进攻,只能硬拼了。张华等人虽然人数极少,但是还是迅速整队准备拼杀;邻近的陈新义也再次跨上马匹,指挥附近的十几个镖师一起,和张华组成了一个单薄的骑阵。

    杨承祖率领骑兵看着前方列阵的骑兵长阵,嘴角不禁浮现一丝狞笑,大叫道“传令,不得恋战,冲破之后快速向城关进攻。此去南门,数十息可到。”

    手下人纷纷应是。

    接着两边人马都开始加速,再加速,杨承祖这边的骑兵手中的长矛开始放平。张鹿安不忍直视,这么打,张华他们肯定凶多吉少。

    果然,就在那一刹那时间,两部交叉而过之后,张华这边只有寥寥数人还在马上,但是人人带伤、地上的伤者发出大声的惨叫声,还有十数匹无人马停留路旁溜达。

    张华深知如果对方再回头冲一次,他们肯定无人幸免。但是令人意外的是这波骑兵没有继续反身冲杀,而是冲过之后直奔霍丘城而去。

    这一幕令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报告副统领,南方发现大量步兵而来。”

    “报告副统领,刚才受伤落单的俘虏口中说了,他们是流贼杨承祖部……”

    张华点点头,然后驱马来找张可道说明了情况。

    “坏了,流贼来了。”

    张可道赶紧和陈新薄商量了一下,决定全队先返回防备条件较好的夹洲寨。

    “我大哥呢?”陈新薄没有看到陈新义,因而问道。

    旁边的一位幸存的镖师指向一边,那里赫然躺着的正是陈新义。陈新薄痛彻心扉,抱着陈新义的尸首大哭起来。

    张可道也很伤心,这个接送亲队伍损失巨大,包括齐滨、许嫣的四姑许若云、陈利昭大伯父陈新义等很多人都在刚才的混战中死亡。

    “来不及管死的了,所有活着的赶紧回夹洲,跑步回去,是个爷们的,跟着我堵在这里,掩护妇孺回寨。”张可道看着渐渐逼近的流民大军步兵,焦急地大叫着。

    “陈利昭、张鹿安,快,带着老弱妇孺赶紧赶紧进寨。”张可道明确下令道。

    陈利昭和张鹿安于是吆喝着大家扶老携幼,把伤员抬着开始往夹洲方向走去。

    “咱们只要坚持一炷香的时间,大家都能进寨了。张全派人多搬一些障碍物过来,张华准备出击。”

    ……

    张可道安排的井井有条。

    “张全是谁?”张鹿安问张捡。

    “少爷,张大统领你都忘记了?他以前一直跟着老爷的,后来梅山遭寇,他被调到南边去了,这会估计梅山那边没事了,这就回来了。”张捡回复道。

    “唉,这都叫什么个事啊,到底是谁打我们啊?没有头绪。也不知道霍丘城能不能守得住。”张鹿安烦恼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