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整治贪污受贿,朱元璋开设了风闻言事,在午朝门外设立了登闻鼓。
有理有据的百姓可以击鼓鸣冤,这不今天就来了一位。
此人叫黄杰民,他有个儿子叫黄超,去年10月的一天,黄超在街上碰见了薛强在调戏妇女,这上前阻止未果,反被薛强用刀刺死。
按照大明律,薛强被判了死刑。
可是不久之后啊,就传出了薛强病死在京师大狱,黄杰民就觉得蹊跷,后来有一位朋友告诉他,薛强根本没死,薛家有钱,买通了大狱,做了手脚,让薛强装死,被人捞出了大狱,以上呢就是黄杰明的控诉。
朱元璋听完,如果真烂到京师大狱了,那就是大事了。
朱元璋瞪着一眼,刑部尚书开济。
禀皇上,薛强一案,微臣知晓,薛强病死狱中,是经过鉴狱医验证的,至于来人所言之事,不知源自何处?
这话没毛病,告状得有根据,谁告诉你的,按黄杰明所说,是他生意上的一个伙伴,叫刘桂,刘桂的消息来源于京师大狱中的一位狱卒,姓名呢,他没有透露。
这朱元璋问他,你确定不是在消遣朕是吧?
黄杰明都快哭了,这玩意死罪,草民哪敢呢。
行,朱元璋秉承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的真理,命刑部尚书开济彻查此事,并委派督察院御史韩宜可协办。
这下了朝,开济回到刑部,找来了刑部侍郎王希哲,主事杨叔征,这刑部的大小事务都是他俩处理好,传给自己再拍板,就薛强死而复生这事,给我个合理的解释吧?
俩人面面相视,眼神虽稍有躲闪,但回答还是铿锵有力,薛强病死,千真万确,狱医给的报告,俺俩看了8遍,没有半点问题。
这开济眼露凶光,咱们虽说不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也算是同舟之人,这个案子皇上在后边监督,如果你俩真玩什么猫腻,刑部上下没一个好活,我再问最后一遍,薛强到底死没死?
王希哲当场发誓,薛强病死狱中,千真万确呀,若有半点不实,属下必遭天谴。
突然天上有闪电,而后下雨。
这什么情况,解释一下?
开大人,现在7月半,雨水季,下雨打雷实属正常,这不没劈我身上吗?
属下都这么说了。
开济只能暂且信之。
那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找到黄杰民口中的刘桂。
王希哲一点头,我去办,他这带着黄杰民找了一圈,得,人没了。
老黄苦着脸,不能够啊,前天俺俩还一起喝酒呢,怎么就没了呢。
王希哲冷笑,别说这些没用的,想解释跟开大人和韩大人解释去吧,行不?
面对开济和韩宜可,黄杰民就实话实说呗,刘桂呢,不是本地人,此次来京里做生意,住的是客栈,客栈老板说了,他是包月会员,下月6号才到期,没想到,昨天就急忙忙的走了,不出意外,应该是怕耽事啊。
黄杰民告状要有人证、物证懂吗?
小民懂,小民没想到,刘桂他如此怕事。
是谁,告诉他这个消息,他真的没对你讲?
他答应过那个人,无论如何也不说出那个人的姓名。
那人肯定是京师大狱的狱卒?
没错,如果不是狱卒,小民也不会这么轻易的相信呢。
那么,你还想不想告了?
告,我就是拼了我这条老命,也绝对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
好,既然如此,本官一定帮你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韩大人,你看?
开大人,您说的对,我们不能因为找不到刘桂就停止调查。
这边的两位大人定了调调,背地里的魑魅魍魉慌了,谁呀?
王希哲、杨叔征 ,还有司狱仇衍,狱医储建安。
没错,薛强没死,是他们四人收了薛家的贿赂,谎称病死,把人捞出了大狱。
这既然黄杰民一口咬定是狱卒通的信,那必须先一步把这个人揪出来,
仇衍和储建安想了想,当初办这事的的确有俩狱卒,一个叫马二,一个叫李三,可是俩人都拿了钱,而且还不少,一人一万呢,按理说,不会自曝干这种事啊。
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任何猜测都是浪费脑细胞。
杨叔征让仇衍告诉马二和李三,既然拿了钱,就把嘴闭死了,漏一点风,让他们全家陪葬,另外,抓紧时间把那个知情人揪出来,不除了他,谁也别想睡个安稳觉。
仇衍一抱拳,遵命。
话音刚落,开济和韩宜可突访京师大狱,没别的,查案。
这仇衍瞅眼狱医储建安,储建安把薛强病死的来龙去脉,详详细细的告诉了两位大人,死因和经过也全都有卷宗可查。
俩人一看,这上面没了疑点,那只能查下面,招来了所有狱卒。
开济也没绕弯子,说薛强没死的这个事,是谁传给刘桂的,现在坦白,有轻罚大礼包呦,这等了半天,没人吱声,行,那就别怪,本官手下无情了,都给我捆上,挨个揍。
片刻后,刑房里传出来铺天的哀嚎啊。
老话讲,酷刑之下无勇夫,这一通鞭子下来,还真就一个人也没招,难道都是钢筋铁骨吗?
非也,是仇衍做的手脚,用刑之前,交代行刑的避开要害,受刑的必须挺住,不然的话,哼。
没辙,为了保住饭碗,只能死扛。
另一边,开济犯难了,韩大人,这往死打都不招,您看?
韩宜可想了想,曾经有一位前辈,告诉我一句话,没有什么破不了的案,只有无能的提审官,线索往往藏在下意识里,就看你问的够不够细,这样再传黄杰民咱俩细细问,保不齐大海里捞到针。
开济点头,好,好嘞。
带黄杰民。
是。
请。
小民拜见二位大人。
黄杰民,你也看到了,整个京师大狱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你说的那个人,本官再问你一次,你要说实话,究竟有没有此人?
小人担保,确有此人,刘桂他不会骗我,再说了,他,他,他不会为那几个钱骗我。
哪几个钱?
哦,小民曾托刘桂感谢过那个人。
给了他多少钱?
1000贯。
钱的事,是你主动送的,还是对方主动要的?
应该说是对方主动要的,提出要800贯,我给了他1000贯,小民想着日后,呃,还少不了人家帮忙。
韩宜可笑了,行了,你下去吧,回头告诉开济,我心里有数。
哦,怎么讲?
这么大个案子,那个人只要了800贯,说明他是个贪图小利之辈,自己曾经遇到过一个案子,跟此案很相似,也是个狱卒,为了一点小财,捅了一件大案,按他的供述,是因为别人贪污,他没得到实惠,所以棋行险招,对于此类人呐,只要适当的放出诱饵,他便会轻易上钩。
开济脸上逐渐有了笑容,在下明白了。
隔日,发下公文,薛强一案,若有知情、举报者,将赏金5000贯,并允许私下密报。
果然,猫儿闻着腥味就来了,谁啊?
狱卒胡林,就是他找的刘桂,钱也是他要的,老伙计也想开了,反正事也闹大了,避免将来被人查出来整死,还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可没想,到刚到开府门前,就被马二和李三给逮着了。
这可不是巧合,是早有预谋,开济发了公文,仇衍便开始布局,让夜班巡逻找借口出去喝酒,然后暗中观察,看谁,偷摸往外跑,结果就是他。
被仇衍他们逮着,能有胡林好吗,什么老虎凳、辣椒油、火炭、烙铁、垫砖头,不老实交代,全给你用一遍。
结果,两块砖头就撂了,跟韩宜可猜的一样,就是眼红他们分钱,自己没有,想捞点外快,才出去抖喽。
胡林知道这仇衍这帮人心狠手辣呀,挤着猫尿,求着饶,只要不杀我,让自己干什么都行。
仇衍嘿嘿一笑,压根也没想让他死,他活着可比死了有用的多呀,去向开大人承认,为了骗钱,你小子是无中生有,胡说八道。
我愿意,我愿意,找开大人说去。
你今晚就去。
今晚就去。
如果你敢中途变卦,我要你的命。
不敢。
你不就是想要钱吗,我让他们每个人拿出一些,就够你花的了,给你7000贯够不够?
够了够了。
有了钱的诱惑,还有死的威胁,胡林那是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啊。
按照仇衍的叮嘱,去了开济府上。
两天后,王宫大殿朝会上,开济把调查结果,一五一十的上奏给了朱元璋,自己和韩大人,反复审问胡林两遍,他交代就是为了贪财,张口胡咧咧,经过调查,他与关押薛强的牢房,根本不在一趟杆,薛强死没死,他也根本不知道,他之所以敢捏造事实,是赌黄杰民不敢上告,结果赌输了。
朱元璋点了点头,既然真相水落石出,朕也算给你黄杰民一个交代了,退吧,朕还很忙,就不留你吃饭了。
没想到,黄杰民不干,非要说胡林是在说假话,薛强肯定没死。
那开济问他,你要是有新的证据,本官愿意再查。
只见黄杰民紧锁眉头,苦思冥想。
朱元璋有点不耐烦了,问你话呢,有没有?
陛下,小民现在是没有证据,可否容小民回去,再找些人问一问。
朱元璋一听,这火一下就起来了,朕同时安排刑部和督察院侦查此事,结果给你摆的明明白白,胡林也依法入狱了,见好就收,得了呗,还他妈让我等你两天,你再回去问问人,怎的,朝廷你家开的,龙椅给你做呗?
都像你这么得寸进尺,恬不知耻,大明的司法还如何运转呢,来人,押入大牢,关他半个月。
不,不不,陛下小民有话要说,陛下,小民现在虽无证据,可小民绝非诬告啊,起因有四。
没想到,朱元璋听完这四个疑点,还真就重新立了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