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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房的灯光昏昏沉沉,不稳定的电压激得光线明暗闪烁。

    病床上泛黄的床单里裹着一位病入膏肓的妇人。

    心脏排异衰竭,引发多器官衰竭,时日无多了。

    那干瘦的躯干被仪器包裹的不能动弹,只剩一双浑浊的眼珠子露在外面跳动着。

    证明她还活着。

    西装笔挺的中年男人跪倒在她的床边,他紧握着她的手,满脸悲容的对着她痛哭流涕。

    窗外的医生无不在惋惜,感慨着他的一片孝子之情。

    如果此时有人能走近。

    就能听清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老不死的,终于等到了这一天,谢谢你替我顾家打下偌大的商业帝国,你放心的走吧,以后我们顾家人会替你好好享受的!”

    病床上的老妇人瞪大了眼,眼中尽是震撼。

    “呵,你是想问晓雪怎么没来吧?哈哈,那就让你死个明白!晓雪她……

    根本不是你的亲生骨肉,她身上是流着我爸的血没错,但她,可不是你生的,你当年生下来的只是一名死婴!”

    “别这样看着我,这都是你应得的报应!”

    “这都是你欠我们的!”

    “要不是因为你,我爸妈就不会离婚,我妈也不会死,容你活了这么多年,不过是因为你还有利用价值!”

    “可惜啊……”

    中年男人语气顿了顿,颇为遗憾的说:“可惜纪家那位死了,不然你还能多活几年……”

    随着他的话落音,心率检测仪响起刺耳的警告声。

    老妇人的眼中也迸发出回光返照的光彩。

    她喉咙滚动着,发不出任何声音,仿佛下一刻就要断气。

    中年男人站起身,垂头轻笑:

    “哦,对了,差点忘了告诉你……你这颗心脏啊,呵,根本不是什么国外配型库里找到的,而是……”

    “你前夫捐的……”

    滴……滴……滴……检测仪发出最后的警报。

    心跳结束,老妇人瞪大着双眼,死不瞑目。

    …………

    1977年,华国南方,小溪村。

    “啊,痒,好痒……”

    “怎么,这里弄得不舒服吗?”

    深夜的红帐内,沈思清朦胧着眼,就着帐外那盏散发微光的煤油灯,眼眸深深的瞧着,身下那忙碌着的精壮男人。

    他叫纪柏舟,是她的前夫。

    不……

    现在她重生回了1977年,他便不再是前夫了。

    而是她沈思清堂堂正正的丈夫。

    虽然不明白她死后为什么没进入轮回,而是人生重启。

    但,能再见到这个在上辈子,被她隐瞒了一辈子没提起,却暗中护了她一辈子的男人,她的心中只有欢喜。

    她错的太多了,错把珍珠当鱼目。

    人生重来,她自当珍惜。

    珍惜命运,珍惜纪柏舟。

    沈思清的目光太过直白,专心致志帮她捏着脚丫子的纪柏舟抬起头,俊朗的脸上带着小心:

    “是不是不舒服了?那我,换个位置帮你揉揉。”

    沈思清扶住正要跪下去的纪柏舟,泛红的眼中温柔缱绻。

    “柏舟……谢谢你……”

    纪柏舟浑身一僵,耳根发软。

    他不是在做梦吧,清清叫了他的名字。

    她叫了柏舟。

    她的眼神……怎么这么温柔?

    纪柏舟被沈思清这突如其来的温柔,弄得措手不及,一时间愣在那里。

    要知道,在平常,沈思清从不叫他的名字,只会用“哎”和“喂”来称呼他,甚至不允许他上床睡觉。

    只有在沈思清需要捏脚的时候,才被允许上床。

    捏完脚后,她就会一脚把他踢下床,哪会这样温柔的和他道谢。

    纪柏舟只觉得此刻的沈思清又迷人了几分。

    自从去年发生那件事后,纪柏舟的整颗心都被沈思清占据。

    能娶到她,纪柏舟只觉得是自己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对沈思清是有求必应,只要他能做得到。

    沈思清活了一辈子,到生命的尽头,才知道这世上唯一对她全心全意的人,只有纪柏舟。

    她深深的望着纪柏舟,眼神既庆幸又懊悔。

    “柏舟,以后……你不用再给我捏脚了。”

    纪柏舟喜悦的脸上,渐渐淡却了笑意。

    眼中是掩饰不住的失落:“……我知道了,我这就下床去。”

    沈思清握住他强劲的手臂:“别下去,今晚和我一起睡。”

    纪柏舟的身躯一震:“你,你是说,让我和你一起睡?”

    她娇艳的脸上,扬起一个犹如三月艳阳的甜笑,重重点头:“对,你就睡这……”

    沈思清轻轻把他推到,娇美的脸蛋上染着醉人的绯色。

    明明她身娇体弱,没用几分力气,人高马大的纪柏舟却被硬生生的推倒在了床榻上。

    纪柏舟俊朗的脸上飞来红云,眼神炽烈又躲闪。

    沈思清瞧他那拘谨的纯情少男模样,不觉笑出声来。

    还是不逗他了,来日方长。

    这一世她和他的感情有的是时间慢慢培养。

    沈思清跟着躺下,依偎在纪柏舟的手臂旁。

    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青草香气,安心睡去。

    醒来已是晨光熹微。

    也不知多久没睡过这么安心的觉,从生病以来,她每天就睡不足五小时。

    屋外公鸡啼鸣,隐约传来阵阵米香。

    沈思清走出门,纪柏舟就迎了上来。

    “清清,你醒了,我给你打好了洗脸水。”

    纪柏舟手里端着冒热气的水盆,深情的眼中闪着细碎的光。

    沈思清伸手进去泡了泡,一双白皙的素手,泛起淡淡的粉红。

    自从来到小溪村,她这双手啊,几乎没沾过一点活,队里给她分配的那些任务啊,大都被纪柏舟抢着干完了。

    上辈子她清楚的知道纪柏舟的付出,其实内心也曾有过动摇。

    却因为心里早就有了顾胜景,她假装看不到纪柏舟的付出。

    顾胜景是沈思清青梅竹马的邻居哥哥。

    便是因为三年前顾胜景被下放西南边陲,沈思清才执意替了姐姐沈思慧的下放名额。

    谁知阴差阳错之下,沈思清被派来了距离自家省城不远的小溪村,坐班车也就两个小时。

    初到农村,娇滴滴的沈思清被折磨的不成人形,还时不时的被村里各种汉子骚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