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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学乖

    时音读不懂他的神情。

    他似乎在安抚她,好似对于误伤她这件事有了愧疚。时音半信半疑,睡意全无。她坐起身,防备地靠着床头。注视着他走向橱柜,拿了外涂的药膏折返。

    傅聿川在床边坐下。

    他拿住时音的手,动作很轻地撩起她的衣袖。盯着手腕处的红肿数秒钟,将消肿祛瘀的药涂抹上去。

    膏体很凉。

    沾上时音肌肤那刻,她本能缩了一下。傅聿川停了手上的动作,掀开眼帘看她:“弄疼你了?”

    他嗓音温和,眸光温软。

    偌大的卧室只有他们两个人,又是夜里,人的感官会放大,他的言语有种形容不上来的暧昧。

    时音错开他的视线,摇了摇头。

    见她这样说,傅聿川才继续擦药的动作。他细致地涂抹药膏,稍稍弓下身子,对着她受伤的手腕轻呼了呼气。

    相较于手腕上的轻伤,时音更惊讶此刻面前男人的动作。

    她怔愣了。

    身体僵持坐在床头不敢动。

    一直到他帮她擦好药,拿着药瓶放回橱柜,距离病床远了几米,时音才暗中深舒了一口气,小小地捂了捂胸口。

    她偷偷抬眸,见傅聿川把橱窗里的药膏摆放整齐,关了玻璃门。随后走到滤水器前,倒了一杯纯净水,再用加热器将它温热。

    他拿着水杯转身过来。

    时音立马挪开视线,把脑袋偏到另一边,以防他发现她在偷看。听着他脚步声离近,视线里也装入他骨感的手,他喊她:“喝点水。”

    时音粉唇微抿。

    她没抬头看他,伸出双手,将水杯接过来,喝了一小口。

    “晚上你就在床上睡。”

    “那你呢?”

    “沙发。”他说。

    “不行。”时音立马否决,又说:“生病住院的是你,我手上只是一点小伤。”并没严重到需要占用病号的床。

    傅聿川没给她拒绝的机会,他三五步走到沙发旁,预备躺下休息了。时音坐直身体,再次开口:“隔壁病房是林特助开给我的,我回旁边——”

    他侧眸望她。

    对视那刻,时音到嘴边还未说出口的话卡回了喉咙里。在他身边这么久了,她自然可以一个眼神看出他的意思。

    这是他下命令了。

    不容置喙、不许反驳。

    房间里的照明灯熄灭,留着床尾一盏微弱的落地灯。时音侧躺在床上,枕着他枕过的枕头,盖着他盖过的被子,独属于他的味道逐渐蔓延到她肌肤上,进入她的鼻息。

    时音辗转好几次都没睡着。

    这趟她翻过身,刚好面朝沙发这边。背光的光影处,傅聿川已经靠着沙发阖上眼睛休息了。

    他的五官生得很优越,仿若上帝雕刻出来的工艺品。光影落到他侧脸旁,更衬得他轮廓更加立体,顶级的皮相。

    时音静看着他。

    许久许久。

    他大病初醒,醒来后态度三百六十度变化。看她的眼神、说话的语气、做出的事情都有了不同的转变。

    许是东南亚绑架案之后,他们俩之间的隔阂越来越大,大到时音忘了曾经与他相濡以沫的温馨画面,那时的傅聿川也跟现在一样,对她温柔有加。

    这是不是说明——

    只要她乖顺可人,以小猫温驯的模样在他面前表现,他就会拿出几分耐心,纵着她宠着她,不为难她也不故意整她?

    就跟养宠物一个道理。

    猫儿听话,主人心情好的时候会宠溺地揉毛。即便主人心情不好,见她那般乖,也不会有意刁难。

    而且,她这只猫还有着与他白月光相似的背影轮廓。

    更是加分项。

    只要她不生事、不惹他、句句听从,他们俩就能和平相处,他就能拿出傅总私下里温情的那一面。

    应该是这样。

    细想从东南亚回京的这近两个月,无论是她费力帮忙寻找阿梨,亦或是与宋姿合作,除掉最主要的原因,二者都有相同的内核:“她怨他。”

    因爱生恨。

    因爱生怨。

    表面上克制着自己,强行让自己冷静。实则还是不甘心,一颗真心捧出去被他无情摔碎,她不甘就这么沦为她人替身,也不满在危机时刻被他放弃。

    所以,这两个月来她想尽办法离开他,同样也冷待他。

    大错特错了。

    在她羽翼还未丰满,无法以自己的本事逃离他之前,她不能对他冷脸。试想豢养了一只猫,主人是更爱乖巧听话的,还是冷傲爱发脾气的?

    正常人都会选前者。

    时音懂了。

    与傅聿川僵持关系近两个月,期间也经历了蛮多不愉快的波折,今天晚上,此时此刻她终于悟了。

    时音缓缓坐起身。

    她掀开被子,拿了床边的一块毛毯,步伐轻慢地走到沙发前,摊开毯子准备给他盖上。毛绒的流苏触碰到他手背,浅眠的傅聿川睁开了眼睛。

    夜色中,两人近距离对视。

    她跌入他如墨般深邃的眼眸里。

    时音反复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再跟他对着干,小意温柔才是她这只猫该做的。她轻轻地抿唇,嗓音轻软:“冬天夜里冷,虽然开着地暖,但是你还在病中,所以我给你盖一床毛毯——”

    他忽地伸手扣住了她的后颈,将她下压的同时闭眼吻上她的唇。

    时音本能紧攥住手中的毛毯。

    身体僵硬。

    有了隔阂之后,对他的排斥与抗拒便逐渐扎根进入心底。时音平静了好一会儿,才松下心理防线上竖起的警备。

    她任由他握住了她纤细的胳膊,将她拉进怀里,坐在他腿上。圈她入怀,捧上她的脸颊,傅聿川愈发弯腰往深了吻她。

    光打在两人侧边。

    两具交织在一起的人影落在地毯上,亲密缠绵。-

    傅聿川在医院住了三天。

    今天下午出了院。

    陆宴辞在私人会馆订了一个包间,庆祝傅总痊愈。时音与傅聿川一起参加了这个聚餐,进入包厢时陆宴辞正在与林特助商量点菜,裴闻琛也在。

    见他们俩进来,陆宴辞率先开口:“哥,迟到了啊。”

    傅聿川带时音在沙发坐下,倒了杯水递给她,才说:“来的路上去了一趟烘焙坊,在市中心遇上堵车,耽误了二十分钟。”

    “哥,我和林助把菜点好了,你看还有没有需要点的?”陆宴辞将电子菜单递过来。

    傅聿川接了平板,他拿到时音眼前,低头看她,语气温软:“有什么想吃的?”

    陆宴辞已经点了很多菜。

    其中也包含了时音爱吃的几样湘菜。

    她没多发表意见,只在最末尾加了一个小甜点:“就这个吧。”

    两人关系破冰,整个包间的氛围都好了不少。陆宴辞与林特助感受最深切,乐呵地去玩桌上足球了。

    唯有一人态度不是很好。

    时音看出了他的不善,在裴闻琛向她投来目光那刻,她并不畏惧,迎面抬眸与他对视。几秒钟后,裴律师率先挪开视线,起身离开去阳台抽烟了。

    就在这时,时音的手机铃声响了。

    来电显示人:“宋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