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不该对她下手！”
棕色的藤蔓上都是翠绿的叶子，在这个环境下，和光秃秃的枯树一比，显得无比生机勃勃。
沼泽中又长出许多藤蔓，和粗壮的主枝缠绕在一起，看上去比枯树还要遮天蔽日。
“黎玥！”
周围升起剧烈火焰，沼泽上面也滚动着火球，黯淡的天色被血雾笼罩。
黑雾像是感受到黎玥身上的威胁，声音喑哑：“怪不得你第一次进来的时候神魂不全，原来是在她身上，她就是你识海中的那个人——”
“是！”
黎玥身上青色的长衫瞬间变成了黑色长袍，上面的金色龙纹呼之欲出，巨大繁复的圆形阵法从他脚底向远处无限延伸。
黑雾见状态度也不像是刚才那般强硬：“我不过就是试探，你确定要为一个女人与我撕破脸？”
怕气势上落了下风，天上的血雾散开，转而出现了一个黑色漩涡。
黎玥慢条斯理：“试探？”
他右手抬起掌心中出现一缕血色怨气，是从那幅山水油画中剥离出来的，黎玥反问道：“血令有什么作用，域主难道不清楚？”
黑雾阴恻恻道：“你发现了？”
血令是血域之主以自身鲜血为媒介，进入到修者体内，从而达到控制修者的作用，若有不从便会遭受万虫噬心百蚁钻骨之痛。
“域主真是舍得，修为连人形都维持不了，竟然还敢浪费。”黎玥像是逗弄着小宠物，任由那一缕血色在他的指尖缠绕。
“洛川的主人，本座自然要拿出来最好的东西招待。”
黎玥嗤笑一声，摇头道：“她不是洛川的主人。”
“你骗我！”
黑雾猝然翻腾起来，天边的漩涡吸力增加，无数枯木被吸了进去。
“你的躯体已经被我毁了，就算以后你的修为回到巅峰之时，也只能重塑一个或者是夺舍。”
黎玥右手下翻，掌心的那抹血色直接消失，几根藤蔓从他身后缠绕成一个宽敞的座椅，黎玥慢悠悠坐下。
“你自己很清楚，被黎家永世镇压在这里，自己的修为无时无刻不在流失，终有一天你会彻底消亡。”
“所以你放出留言，让隐世中每一个及冠的孩子都要进秘境一次，美名其曰试炼，其实就是想挑选合适的器皿。”
“那些被好好放出来，甚至修为还见长的，不过是你放出的障眼法，真正根骨好的那些怕是早就让你杀了。”
“你想找到洛川的主人，不过就是想借洛河之便，渡化你的修为。”
黎玥脚下的阵法正在运转，身上的龙纹熠熠生辉，在黑雾看不见的地方，一小撮墨绿色的藤丝隐入夜色，窜到枯树的根部。
“哈哈哈哈哈！”黑雾狂笑，然后从树洞里出来，在枯树的树冠上穿梭：“你说得没错，当初你为了护住溟司，亲手杀了洛川女神！”
“可怜那洛川女神，至死都以为你深爱着她，甚至还拿出自己的伴生空间来为她护法，到头来却是一颗痴心错付情郎，真是可悲！”
说罢，黑雾突然窜到黎玥面前：“怎么？察觉到自己爱上了她，就不敢承认当初自己做下的事了？！”
黎玥掀起眼帘，语气中毫不在意：“域主这般义愤填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洛琼有情。”
“少主不愧是玄天神尊，事到如今还能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模样。”
黑雾渐渐围住黎玥，嘶哑的声音十分刺耳。
见黑雾避而不答，只是一味指责自己，妄图通过言语来引导自己，黎玥一点都没放在心上，他放松地靠在藤椅上，要不是时间不对他甚至能直接睡一觉。
黎玥这副样子，让黑雾觉得自己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他不得不重复道：“白洛卿就是洛水女神，你就算不想承认这也是事实，要是让她知道你曾经杀过她，她还会爱你吗？”
“本尊没有这么自恋，会爱上自己。”
飘逸的黑雾停滞一瞬：“你说什么？”
“域主难道忘记了？”黎玥托着自己的下巴道：“当初不是域主亲口吩咐，让属下假扮成洛水女神，拿走玄天令吗？”
“你是萧郄！！”
黎玥点点头，然后笑眯眯叫了一声域主。
黑雾恨不得将他直接掐死，但是黎玥身边的藤蔓看上去没什么攻击力，实际上将他护得死死的，一丝缝隙都没有。
“你将萧郄杀了！”
黎玥好脾气的摇摇头，然后不慌不忙道：“从始至终，都是我。”
萧郄是血域之主的护法，在血域的地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止一次在他闭关之时，将血域交给萧郄代为打理。
没想到从始至终，萧郄都是神界的人！
而他身为血域之主，竟然从未发现自己手下最得力的护法，真身竟然是玄天神尊，这个神界的守护神！
黑雾中掺杂着许多血色，然后猛地朝黎玥扑了过去，却被藤蔓给直接挡开。
黎玥起身，右手凌空一握，一把冰蓝色的长剑出现在他的手中，剑身上还冒着丝丝寒气，他朝着黑雾一步步走过去。
被弹开的黑雾慢慢聚出一个人形，只是没有清晰的眉眼，只能大致看出一个形状。
黎玥眼中闪过一丝意外，抬起玄天剑从原地消失，然后闪身来到了黑雾前将玄天剑刺了出去。
黑雾看着他脚下的阵法还有后面巨大的藤蔓，知道自己和黎玥的实力相差甚远。
当初黎玥不过刚得到传承，神魂还是撕裂状态，就能将修养了几千年的他重伤。
现在才过去短短几年，他的修为不仅没有增长，反而还倒退了许多。
他根本不是黎玥的对手。
认清楚这个事实，黑雾躲开玄天剑，想要飞到空中的漩涡里面。
黎玥早就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提着剑追了过去，天边的藤蔓也知道主人的心思，根根枝条挡住黑雾的去路。
“你跑不掉！”
见已经被追上，黑雾索性停下：“你追上我又能怎么样，你根本杀不了我！”
“不试试怎么知道？”
黎玥抬起玄天剑，直直对着下面的枯树。
黑雾人形消失，转而缩成一团，主动朝黎玥飞过去，在他身边旋转：“你果然什么都知道！”
“本座是天地诞生之初的第一缕魔息，这天下都应该是本座的，当初黎穹晔为了镇压本座，只能给本座找一个载体，没想到却成为了本座永生的保护伞！”
黑雾狂笑几声：“即便是被抽干灵力死了又怎样，只要这棵树在这，本座就不会消失，谁来都没用！”
黎玥评价道：“天真。”
“什么？”黑雾以为是自己听错了，顺着玄天剑指的方像看过去，然后猛然愣住。
巨大的枯树下面生出一抹绿色，虽然及其浅淡，但他看得清清楚楚。
而且那绿色沿着树木外皮蜿蜒的纹路，一点一点向上延伸。
黑雾吼道：“这不可能！”
绿色的光点越爬越快，到后面几乎是一瞬间就占据的树冠，腐朽的枯树像是重新焕发生机。
就连树根出的土壤也生出几株杂草，低低伏在地上不敢冒头。
“这是什么东西！”
树干中间的那个孔洞也被光点添上，根本看不出这里原来是什么样子的。
黑雾也不围着黎玥转圈了，想要重新回到枯树中，却发现自己根本回不去了。
见黎玥也跟着下来，他凝出身体，只是修为没有恢复，他露出来的皮肤上满是被灼烧过的痕迹。
“你干了什么！”
看他这副样子，黎玥收起手中的玄天剑，问了一个毫无征兆的问题：
“你知道苍穹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