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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都是我?

    哐当,苏夏手里的水瓢掉在了地上,手有些抖。

    他僵硬的转过身体,不可置信的看着林锦。

    这么些年,他照看她的衣食起居,像女儿似的,这是第一次听见她说话。

    林锦站在门边,大大方方地任他看,还冲他笑了笑。

    反正她又不可能像之前的她一样,天天不跟人说话交流,每天都只坐在一个地方发呆。

    早改变,晚改变,都没什么区别。

    只是见他红着眼眶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下的像屋檐落下的雨幕似的。

    林锦有些无措的看着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不会安慰人啊,谁来救救她。

    两人这一耽搁,林远那个小家伙已经兴冲冲的从林锦身边跑了。

    一边跑还一边说,要去告诉娘和爹爹他们,他姐回来了。

    “那个,你别哭了,是不是我吓到你了。”

    到底僵持不下去,林锦挪到他面前,手足无措。

    她最见不得人哭了,以前是见不得姥姥和她妈在她面前掉眼泪,现在连一个男人在她面前哭她都受不了。

    苏夏摇头,他从小就知道自己的妻主是傻子,为了这事,他爹不知道哭了多少回,他也以为他这辈子就这样了。

    没有孩子,却有要像照顾孩子一样照顾的人,有妻主却像个鳏夫,连个说贴心话的人都没有。

    没想到今天妻主竟然像正常人一样,能说会笑了,他心里只觉得又酸又涩。

    他倒是没哭了,只是眼睛里包着眼泪直直的看着她,一眨,就像晶莹的珠子一样滚落。

    让林锦看的,一下就想起了早起时,被她慌乱抓着收起来的小珠子。

    鬼使神差的从袖口里掏了出来,递给呆愣的人。

    她已经知道这是什么了,毕竟她家里可是有两个哥哥和两个弟弟。

    家里爹爹和两个小爹爹说这些的时候从不避讳她。

    苏夏见她掏出守珠,有些意外,接过珠子,脸红红的看着她,动了动唇,到底没说出一个字。

    这个珠子,原本也是要给她的,不过是串好后给她,以前他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能让她带上,现在自然要安排上。

    林锦其实也有些不好意思,她之前只以为是什么首饰上的珠子,觉得挺好看的就收在了袖子的口袋里了。

    没想到,这女尊国真挺变态的,但是又让她这个接受了现在代信息教育的人,有那么点子兴奋是怎么回事!!!

    据爹爹们东一句,西一句所表述。

    这里的男子七岁时,便有家中的男长辈为他们佩戴上子环。

    一个小小的圆环,接口处由一颗小珠子链接,圆环有弹性,随着年龄增长而绷紧,成婚行房后绷断。

    这个环可不是随便能有的,是一种特殊的材质,由官府管控,专人登记发放。

    这玩意儿撑断了就没有弹性了,断了重新在绑,又能让人一眼辨认出来,可作不了假。

    珠子的材质就没有那么重要了,只是起到一个链接的作用。

    穷苦人家的珠子,都是由长辈选上好的木头打磨,有钱人家的就用金银玉石之类的。

    珠子在成婚后,会用绳子系上戴在女方脚脖子上,意为“守珠”又通“守玉”。

    意思是家中男人玉洁冰清,也意味着这个女人成过婚了。

    有几颗可看出夫郎的名额满了没有,满了惦记的要多想想,没满可以请人上门询问。

    子环在成亲前若是断了,被视为不洁,如果被骗失身,又不被娶,那么失了贞洁的男人是会被放逐的。

    这里的所谓放逐,不是赶出家门,而是划破脸灌下猛药绝子,族谱除名,一生不得回出生地。

    记忆里,在她很小的时候,村里有个被放逐的男人跳河死了。

    还是她去世的祖父抱着她去看的。

    当然被骗失了身的,只要女人愿意负责,又没被人发现。

    想来也不会那么惨,毕竟真有这种事发生,也不会传的人尽皆知不是。

    有良心的,纳回去做个小侍,再好一点的,做个平夫也就是了。

    这里的女人都必须要娶三个夫郎的,到了三十没娶够交罚金都不行。

    可能对男人来说这世道男子艰难,就算有人心里知道点什么,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都不会多说。

    对女人来说,三夫四侍实在平常,不过是添个人而已,跟新添了个摆设没啥不同,还多拥有了嫁妆和干活的人。

    在林锦一边天马行空的,一边还要绞尽脑汁想怎么打破尴尬时。

    一个中年男人从背后窜了出来紧紧抱着她,滚烫的眼泪流进她的头发里,又痒又烫。

    痒进骨子里,烫进她的心里。

    其实林远是先去他娘那里,后去几个爹爹那里。

    只是林大夫郎跑的急,竟然比林母还先回来。

    还没想好怎么安慰他呢,她又被人转了一圈,抱进女人宽厚的胸口。

    “我的女,我的女啊,你可算好了,我就知道那个看乩婆不会骗我的,呜呜,娘以为这辈子都看不到你清醒了。”

    哭的是真情实感,就是她后背被拍的,她感觉自己都能听到邦邦响了。

    “娘,娘,你别激动,我要散架了。”

    像一条濒死的鱼摆摆,林锦伸出尔康手,向前边抹泪的两个男人求救。

    谁知道她娘听她开口说话,更激动了,拍是不拍了,就是勒的她快要断气。

    还是苏夏看不下去,赶紧把她解救了出来,虽然没被抱着了,但是她娘还是紧紧的抓着她的手不放。

    怎么说呢,林锦觉得挺温暖的,一种很新奇的感觉,心里酸酸软软的。

    一行七个人,拥拥簇簇去了堂屋坐开。

    林远那个小机灵,还把院门都关了,被大大小小六双眼盯着,林锦觉得压力山大。

    清了清嗓子,准备拿出她姥姥她们摆龙门阵的架势,慷慨激昂一番,结果一对上她爹发红的眼睛,到底说不出来太离谱的话。

    “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一早我做了个梦,梦见了我从小到大的所有事,起来后,就跟开了窍似的。”

    可不是做了个梦吗。

    “我以前其实什么都知道的,只是没办法,表达不出来,就像被什么禁锢了一样。”

    林锦真诚脸,她也没说谎,句句都是真的。

    林玉兰抓着自己女儿的手,泪眼婆娑,生怕自己又是在做梦,她当然相信女儿说的话。

    一则她和锦儿爹带着锦儿去云华寺找高人时,那的老尼就说了,她女儿不是傻,只是魂魄不全而已。

    就是十七岁前有个坎,过了这个坎就一生顺遂了。

    在一个,她也听村里的许多老人说过一些解释不清的事。

    不止听过,在二十年前赶考时她也曾有幸见过一次,因为赶考多次,那是唯一一次,所以她记忆深刻。

    那是一个三四岁的小孩,被马车撞飞后,挨的近的人探她鼻息时,说没气了。

    可不过几息间,竟然又睁眼了。

    大家都说是那个人探错了,她就在那人后边,看的清楚。

    那小孩脸色,明明前一刻都青白了,睁眼后竟然就慢慢开始红润起来,还跟个没事人似的,站起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