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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整晚,我如同一只木偶般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对帝驰晏送到嘴边的食物全都置之不理。

    他手足无措地帮我擦拭唇边的食物,最终失魂落魄地红着眼坐在床沿犹如一只受伤的困兽。

    后来,帝老爷子来了。

    许久未见的帝老爷子上来就给了帝驰晏一巴掌,怒气冲冲地骂他就是个恋爱脑。

    我这才知道,原来帝驰晏为了回来见我,推掉了一个价值几亿的商业合同签约,将公司里数百人的努力全化为乌有。

    帝老爷子的拐杖一下又一下落在他身上,他也丝毫没有躲的意思。

    直到他的拐杖一偏就要朝我打来,帝驰晏才彻底发飙了。

    他一把拽住即将打下来的拐杖,向后狠狠一甩,怒道:“你别太过分!”

    帝老爷子被他一甩整个人跌坐在地,不可思议地盯着眼前比他高太多的孙子满脸冷漠地盯着他,嘴唇翕动着,好半晌才在管家的搀扶下颤颤巍巍起身,临走前放下狠话道:“很好,你不要命随你!”

    闻言我神思一怔,望向床前一脸漠然的帝驰晏,难不成他和帝老爷子达成了什么交易,如果没有完成,他也活不成?

    要不是如此,帝老爷子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孙子被陌生人换了芯子?

    帝驰晏冷漠的神情对上我探究的神情,一瞬间似有触动般红了眼眶,泪水无声地从他眼角滑落。

    他找来了医生,也叫来了黄昭昭试图劝我吃饭。

    黄昭昭依旧打扮得明艳耀人,他怔愣地看着躺在床上的我垂在身侧的手都在颤抖。

    帝驰晏同他交代了两句,便跟拿着报告单的医生出了卧室。

    黄昭昭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想要撩拨起我垂在额前毫无生气的发丝,终是在半空中僵住手不敢再靠近。

    我想,他肯定也是怕的,毕竟我这样害人不浅的人,一旦发现他是异性靠近我,说不定就会被帝驰晏撕得粉身碎骨。

    他第一次摆出心理医生专业的一面,掏出一个本子和一把钢笔,开始询问我一些问题。

    我全都置之不理,最后他拉着我的手在纸上画出现在最想画的场景。

    笔在我手中犹如千斤重,让我想起了帝驰晏手拿锯子一下一下锯断傅心唯手脚的场景。

    钢笔浓墨的墨汁在白纸上歪歪扭扭画出一条线,犹如人生心电图上脆弱的生命线,我颤抖着丢掉笔,手无力地垂放在身体两侧。

    他震惊地盯着纸上那歪歪扭扭的长线,转头终是握住了我那只垂落冰凉的手,满脸痛苦地哽咽道:“这才多久没见啊,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他的泪打在我手背上,他说如果我想逃离帝家,他可以帮我。

    我怔愣地望着天花板,已经毫无力气去思考这些问题。

    闭上眼,只想睡觉。

    没多久,我听到了外面黄昭昭与帝驰晏的窃窃私语声,以我对黄昭昭的理解,我想他肯定说我的心理问题已经非常严重,这样他就能时常来帝家见我。

    人全走后,帝驰晏抱着昏昏欲睡的我来到厨房。

    他在橱柜上垫了一块软软的坐垫,将我放在上面,我瞬间被身处高处的异感吓得睡意全无。

    “人家说唇上长小痣的人都是个可爱的小吃货,你怎么不吃饭呢?明明你以前那么爱吃东西。”

    他捧着我的脸,指腹轻柔地摩挲着我的唇,眼里是满满的疼惜。

    曾经哥哥也同上一世的我说过这些话,原来他在说俞逸乔把我当替身时,同样他也把我当替身啊!

    因为颜汐柔和我一样,唇上相同的位置有一小点同样浅淡的小黑点。

    此时,他当着我的面挽起他昂贵白净的衬衣,好看的眉眼融入进抽油烟暖黄的灯光下,美得让人有一时的恍神,好似再次看见那个为我洗手作羹汤的哥哥,为我认真地熬制着锅里的粥。

    我的眼泪再次不争气地流出,我好像掉进了一处充满毒素的浓稠糖浆漩涡里,想挣扎却怎么也逃不出。

    终于,在那熟悉的味道下,我勉强吃下了一碗粥。

    晚上,他和以前一样照样先去了书房呆了会儿后回来,当他浑身冰凉地想拥住我时,终是去了浴室洗了个热水澡后再重回被窝抱住我。

    我不知道他这些年是以什么样的心境夜夜抱着我的尸体,又是以一种怎样复杂的神情对着我的尸体诉说他和这个颜汐柔的女人那种理不清的情感。

    但是我知道,他这些年一定过得很苦很累。

    他拥着我,将温热的大掌覆在我小腹处。

    夜深人静时,我抬眸看向身侧的人,他一双好看的眉眼紧紧闭着,唇角轻轻上扬着,好像是做了一场好梦。

    我覆上他放在我小腹上的手泪流雨下,百感交集,不知何去何从。

    后来那几日,黄昭昭日日来帝宅给我做心理咨询,话中明里暗里暗示我不要困在不幸福的婚姻里自甘堕落,他说外面有人一直在等着我。

    我只是默不作声,我不会那么恶毒再去害死俞逸乔。

    要死,只能是我抱着哥哥一起死。

    没几日,帝家发生了一件大事。

    帝老爷子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突然没了。

    我记得那一晚雷声很大,我被吵醒望着空荡荡的身边恐慌害怕,心里隐隐感觉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果然第二日,帝宅上下全都乱套了。

    帝老爷子听说一个人摔倒在雨里,在那暴雨如注的天气里生生被雨淋了一整晚没被人发现,直到第二天被人发现时,早已全身冰凉死透透了。

    葬礼上,披麻戴孝的帝驰晏依旧面不红心不跳地不顾众人目光抱着我,迎来送往送走了一大批来吊唁的人。

    我想从他怀里下来,他却将我抱得更紧了。

    他覆在我耳边低语,他就是要让全世界人都知道我是他帝驰晏的女人,那么便没人敢动我一丝邪念。

    我犹如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任由他抱着,顶着所有人的目光走完全程。

    但是,我唯一不解的是,葬礼期间他竟不知从哪里找来了道士,做了一场没人看得懂的法事,最后竟将好几道符咒贴满帝老爷子的手脚关节处,就像是镇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