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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久违的陈管事

    虽说双宝和阿允入了东林学馆,自个又拿着了讼师令,可唐乐兮心下还有一事,颇为记挂。

    那便是离开苏恩棣后,文秀母子往后的出路。文秀在阿允入学一事落地后,就开始马不停蹄的在瑞阳县中寻起了生计。

    可经过岁棉巷退赁一事,便知人心难测。雇家一旦知晓文秀为苏恩棣的妻儿,便挥挥手打发她走,于是,屡屡碰壁之后,她面色上的焦虑都已快藏不住了。

    虽然林湘儿象征性的收了几两钱银权当掠房钱和膳费了,可坐吃山空的焦躁让她对阿允有时都耐不住火气,会抱怨上两句。

    唐大娘瞅着在院中心不在焉的陪着阿允的文秀,忍不住叹气道:“乐兮,要不让文秀来木器铺帮衬,好歹也算个活计?”

    木器铺经过开业时的爆棚,现下活计已趋于平稳,毕竟家具摆设无须日日采买,若按现下的活计,唐大叔、唐大娘全能应付得过来,无须再寻一个人力。

    唐乐兮端着一盏青瓷茶盏,呷了一口,“早已言说过了,可文秀姐一来对木器活计不懂行,二来她心里亦不愿再受唐家的恩情……她知木器行无须用人。”

    “可现下这世道,谁家掌柜肯不顾苏恩棣之事,录用苏家娘子呢?”唐大叔将手中的茶盏放下,一脸忧心道。

    “有啊!”突然,一道婉转脆生从堂外的廊庑下传来。

    林湘儿踏着轻盈的步子迈入了正堂,眨了眨大大的杏眼,一脸笃定坐在了唐乐兮身旁。

    众人愕然的看着,唐乐兮怔怔的问道:“哪里有?”

    “袁家医馆!”林湘儿嘴角一勾,“我可是在袁家医馆行医多日了,安插一个司药生徒有何难处?”

    闻言,唐乐兮的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她似是记起,文秀曾说她为药农家的女儿,莫不是……

    林湘儿秀美一扬,接过翠鸣递上来的茶盏大大的呷了一口,“我今日已与袁爷提起此事,他已满口应允了。”

    唐乐兮一见林湘儿这笃定的架势,迟疑道:“你可曾提了苏恩棣的事了?”

    文秀来来回回奔走了几日了,若是将苏恩棣之事隐下,想来也能寻到个活计。

    可这瑞阳城就这般大,若哪一日被揭破了,照样是做不成啊!

    “当然言说了。”林湘儿抬眸,看向了在院中的母子,“二日后我要去见灵儿,让文秀姐随我等一同前去见见,也好将司药学徒之事定下。”

    此言一出,众人面露喜色。

    不久,唐乐兮又蹙眉,“我等?还有谁与你同去?”

    听明启言说,吉安在帮衬完阿允、小九等事后。便按之前几人商议所言,沿着河道一路向东探访去了,现下都未在城中。

    难道说……

    “灵儿之前听闻你受了难,就想来探望一番。可好久我等皆未得空,这几日好不容易清闲了几分,我思量着近日要再去袁府,便今日让翠鸣捎了话去,告知灵儿我等会一同前去。呃,乐兮姐姐不想见见灵儿吗?”林湘儿目光略带忐忑的望向唐乐兮,小嘴边巴拉巴拉的解释道。

    唐乐兮嘴角一抽,顿觉哭笑不得:“想见,为了文秀姐,我亦要去见见的……”

    去是要去的,还歹备个礼,毕竟是为文秀的生计之事求人。技艺高超的唐大叔竟设计出一款包含金、木、水、火、土的密码匣子,此匣子按相应的顺序反转后,匣子就掀不开盖子了。

    林湘儿看后大呼惊奇,完全爱不释手,直嚷着唐大叔再给她打一款,才肯罢手。

    文秀闻言大喜,眼中噙着欣喜的泪意,不住的向林湘儿致谢。

    当再瞧见唐大叔给她当做贺礼,打制的密码匣子后,眼中的泪意更止不住的啪嗒啪嗒的坠落。

    林湘儿的眼角亦是绯红,行至文秀旁,轻轻揽了揽她,“文秀姐,一切皆会好起来的。”

    唐乐兮掀起帷裳,望向了车下不远处立着的似是主仆的二人,立在前方抚着髯须的男子一袭道袍样貌熟稔,就为袁府的主人袁爷袁盛。

    而让唐乐兮意外的是,落在其半步之后的中年男子,却非她打过两次交道的袁管家。

    来人脸方眼圆,比之袁管家的张扬,他微微躬着身子,神色敛着,一袭窄袖长衫显得谨小慎微。

    已率先下了车舆的林湘儿,淡淡的与袁爷打了一下招呼后,便转身向她热情的招着手。

    当唐乐兮和文秀下了杌等后,迎上的是笑容可掬的袁盛,只见他连忙拱手施礼:“老夫见过唐家娘子,苏家娘子,久违久违了!”

    见到袁爷与首次相见时天差地别的情形,唐乐兮心中大为感叹,看来,还是借了林湘儿的光,才能得到如此礼遇。

    几人相互寒暄后,唐乐兮才惊愕的发现,原来站在袁爷身后神情颇为低调的中年男子,乃为拖欠唐大叔工钱的陈忠陈管事。

    原本神色淡然的陈管事,顿时激动不已,躬身长长一作揖,“陈忠感谢唐家娘子救助之恩,若非您在袁爷面前澄清,在下也回不了袁府,还成了管家!”

    唐乐兮头皮一麻,她发誓,她为这陈管事澄清完全为误打误撞,没成想,袁爷真能不计前嫌的将他召回袁府。

    她只能尴尬的回礼,“不敢当”“不敢当”。

    唐乐兮余光一瞄,林湘儿向她扬了扬眉,一副笑意晏晏的模样。

    袁爷脸上堆笑,感叹道:“若非湘儿姑娘提点,老夫就要老眼昏花,识人不清了。”

    如此夸人的话语一出,别说唐乐兮惊的满头冒黑线,连一脸嘚瑟的林湘儿都忍不住红了脸。

    这五旬之人识人之术比不过一风信之龄的女子?!

    唐乐兮下意识的抬了抬眸,这浮夸的吹捧都快吹破天了。

    好在袁爷未在持续这让人鸡皮疙瘩暴起的吹捧,客客气气的将她、文秀和林湘儿引入了厅堂。

    很快,袁府的仆役麻利的鱼贯而入,将一盏盏青花瓷茶盏奉上,几人便边寒暄、边呷饮起来。

    之前,因那王家夫人的闹事,唐乐兮无暇顾及他处。今日这堪堪的落座仅一会,唐乐兮对林湘儿的身份又升起了疑惑。

    一来苏恩棣之事已为满城皆知,瞧袁爷对文秀的有礼之姿,若非袁爷心胸豁达,那就恐外力加持。

    再来,袁爷虽坐在上首位一副袁府主人的模样,可他无论是身姿还是言语,都透着不加掩饰的恭敬。

    “湘儿姑娘,听说您在浮棚几日,救治了十来位伤者,真乃大神医啊!”

    “湘儿姑娘,灵儿每次都念叨着你下次何时再来,我等都盼着您常来常往!”

    “湘儿姑娘,您在医馆可好?”

    “湘儿姑娘……”

    看着因袁爷喋喋不休的恭敬之语,林湘儿神情变得越来越不自在模样,唐乐兮脑中“叮”的一声,仿若明了几分。

    吉安为林湘儿的堂哥、又为暗绣使,虽不知他们堂兄妹系出何门,可瞧着这袁爷恭敬的态度,八成皆知晓了,只是碍于她在,不方便尊称罢了。

    “乐兮姐姐、湘儿,你们来了?”袁灵儿在婢女花织的搀扶下踏入厅堂,裙摆在苍黄色的织锦下飘舞,端正秀雅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