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想成为神明呢？”
艾赛斯帝看着曦姮，热切的目光中看不出真假。
“我亲爱的艾赛斯帝陛下，您这个笑话确实很好笑。”
曦姮简直要为他这份不知死活的试探感到敬佩了。
“您觉得您有什么东西能够价值一枚神格的？”
也就是说，她手里连神格都有的意思，是吗？
艾赛斯帝难得有些紧促的张了张干涸的嘴，终于声音沙哑的提出了他真正想要的东西。
成神嘛，他自然知道自己付不出那些代价，毕竟神明掌控万物，自然而然的远远凌驾于财富亦或者是权力之上。
但……
有一样东西，或许他还是够格交易的。
“我想要年轻有力的身躯，我想要健康无病的长生。”
艾赛斯帝语气低沉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锐利。
“我愿意以凯赛兰蒂斯全部臣民，乃至于我的信仰来交换。”
对于曦姮这种存在而言，信仰或许是他们能够给出的最大价值的东西，也是他能给出的，对凯赛兰蒂斯影响最小的东西。
信仰……吗？
如果是为了获得关注度的话，听上去确实是个好主意。
曦姮笑眯眯的。
但——
光光一个凯赛兰蒂斯的关注度……不，应该说是信仰，好像还是有点单薄了。
所以……
“不够呢我亲爱的陛下。”
迎着艾赛斯帝骤然暗下的眼神，曦姮听着这位皇帝持续加价的筹码，从始至终都保持着平淡的虚假微笑。
广袤的国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爵位，滔天的财富……
曦姮统统都没有回应。
说到最后，艾赛斯帝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他抬眸看向曦姮。
“您究竟想要什么，只要这世界有，我都将用尽手段为您夺来。”
曦姮要的就是这句话。
“也没想要什么，正如您所说，我想要信仰。”
她语调谦虚，好似在说什么轻而易举的话语。
“而这份信仰，是远远不止凯赛兰蒂斯信仰的信仰。”
她的意思是……
艾赛斯帝瞳孔皱缩。
“再加上……图坦卡特？”
曦姮微笑的看着艾赛斯帝，笑而不语。
不够。
她要的，是这个世界的所有信仰。
领略到曦姮深意的艾赛斯帝沉默了很久。
“这需要时间……”
“所以，或许我们交易的内容可以做出一些小小的调整。”
曦姮偏了偏头，指尖微抬，便有一卷羊皮纸凭空浮现。
一行行的小字自动印刻在羊皮纸上，直到最后的一处天平标记结尾。
接过曦姮递来的这份羊皮纸，艾赛斯帝看着上方诡异的文字，眉间蹙起。
“我看不懂上面写了什么。”
“很简单啊，上面写的是，只要你传播对我的信仰，传播了多少，就将获得多少的寿命，乃至于最后，只要你完成了你的承诺，让全世界永远都信仰于我，你将永远以年轻健康的身躯存活下去。”
曦姮说得理所当然。
诚然，这确实是一个上好的解决方案，但……
艾赛斯帝看着一个字都不认识的羊皮纸，神情闪过一线挣扎。
他不能确保曦姮所说即所做，万一这羊皮纸上的内容和她所言根本毫不相干……
“亲爱的艾赛斯帝，黑暗商人从来不会在契约上说谎。”
曦姮脸色浅浅冷淡下来。
她语中带着种仿佛被羞辱到的愤怒。
“你必须先搞清楚一件事，是你，现在在求着我交易。”
“我向您道歉，您也知道，我只是一个耳聋眼花的可怜老人……”
意识到如果自己想要长生，其实在一开始就没有选择的艾赛斯帝不等曦姮回应，便利落的伸手划过桌上的裁纸刀刀刃，将冒着血水的指摁到了羊皮纸上。
契约，成立。
曦姮这才满意的看着收回的羊皮纸。
黑暗商人当然不会在契约上说谎，她只会小小的，隐瞒一些不是很重要的事情。
就比如……
如果在五年内，艾赛斯帝并不能完成他的承诺的话，他将成为黑暗商人的奴隶这件事。
但真的能有人可以统一全世界的信仰吗？
思想这种东西，向来是不可能全都被人掌控的啊……
曦姮微笑着，连之前被质疑的愤怒都冲淡了不少。
“交易愉快。”
……
没有丝毫意外的，获得了永生的艾赛斯帝几乎转头就开始布置起了凯赛兰蒂斯的信仰改革。
好在凯赛兰蒂斯以帝国皇室为尊，拥护着皇室的所有决定，使得信仰很顺利的就推广了出去。
看着自己一天比一天年轻的身躯，尝到了甜头的艾赛斯帝在整改完凯赛兰蒂斯后，顺理成章的将目光放到了外界。
一个又一个的附属国家被强制，乃至于最后——
战争，毫无疑问的爆发了。
经过五年的僵持，图坦卡特到底不敌凯赛兰蒂斯，落败于凯赛兰蒂斯的军队铁蹄之下。
自此，当前大陆完成了统一。
“我很快就可以将您的光辉遍布世界。”
加冕礼后的一天，重归中年模样，衣着华贵的艾赛斯帝看着曦姮，意气风发的脸上，满是得色。
他甚至于眸底暗藏挑剔的看着曦姮。
“或许，我们该来谈谈第二项交易了。”
哈？
曦姮没忍住，她笑了出来。
“你的，难道不就是我的吗？”
什么意思？
艾赛斯帝笑意一顿。
在他不解的目光中，曦姮重新拿出了那张羊皮纸。
不同于先前那陌生的文字，这一次，能认出文字的艾赛斯帝将整份契约阅读了一遍，而后神情剧震。
他瞬间撕碎了这份羊皮纸，神情阴冷的看着曦姮。
“你欺骗我？”
“有吗？”
曦姮没有在意。
“难道当初我对你说的契约内容，有什么地方和羊皮纸上写的有出入吗？”
她只是简单略过了一些不重要的小条件而已。
这难道也能算是在撒谎吗？
“喜欢撕的话，我这里有的是。”
欣赏着艾赛斯帝瞬间黑下来的面容，曦姮愉悦的抬手，便又是整整一摞的契约羊皮纸。
“我亲爱的奴隶先生。”
冷静下来的艾赛斯帝自然不会再做出撕纸的暴躁行为。
他理智的看着曦姮。
“如果我不——”
“嘘。”
曦姮伸出食指，在艾赛斯帝面前轻轻摇了摇。
一种仿佛来自于灵魂的折磨，当场就令艾赛斯帝痛苦的蜷曲在地，他很想昏过去，偏偏头脑清晰的可怕，对外界的感知也被提高到了一种难以形容的高度，以此使得痛感越发恐怖。
“没有人能够在黑暗商人面前耍赖，你觉得呢？”
随着艾赛斯帝拼尽全力才得以发出的微弱肯定声下，折磨终于退去。
他尚且瘫在地上难以动弹，只静静的听着曦姮越来越远的脚步声。
瞳孔茫然间，膨胀的得色消失不见，转而苦笑缓缓蔓延。
他早该知道的。
凝视深渊者，迟早坠入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