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安是杀人狂魔。
徐灿非常水性杨花。
两个人都对自己在对方心里的形象感到悲哀，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这么失败。
因为小男孩和消防员的死，徐灿深感自责。她本打算留一些美好的回忆在芝加哥，没想到却越弄越糟。
徐灿也躲在房间里不见人，一想到何以安，她就本能的抗拒。
虽然何以安也很生气，但徐灿说的事情让何以安不得不留心。当天晚上何以安就带着陈良一起去了停尸房，专门去看了惨死的两具尸体。
陈良支付了高昂的费用，停尸房的工作人员非常积极热情带两人进去，把两具尸体摆在台子上供何以安查看，还担心尸体上有难闻的气味儿，特别点了两支香薰蜡烛。
“有钱能使鬼推磨，在资本主义国家更是如此。”陈良不无讽刺的说，“给停尸房点香薰……亏他们想的出来。”
何以安身体虚弱，停尸房里的寒气让他不停咳嗽。陈良摘下自己的围脖给何以安带上，担心的说：“何总，您现在身体不好，有什么要做的事情，你就吩咐我们来就行了，何必自己……”
“没关系。”何以安喜欢亲力亲为，“我还是自己看吧！”
小男孩的尸体看着很惨，肚皮上一道硕大的缝合伤口。皮肉上布满伤痕，五官已经严重扭曲，一片血肉模糊。
何以安仔细打量了一番后，走到消防员的尸体旁边……消防员的尸体损毁的更加严重。
消防员的四肢扭曲，断骨处白花花的骨头岔子都露在外面。他脸上的面罩和血肉缠在一起，根本无法剥离开，只能这样摆着。
“听说这个消防员本来不会死的。”陈良说，“车祸发生的时候，原本要撞到他身边的小孩子，他为了把小孩子拉开，自己不幸被卷入到车轮下面，被大卡车拖出去好几米，整个脸都毁了。”
何以安侧身看看，陈良感慨道：“哎，好人不长命啊！这个消防员救了不少人呢！刚要做好修复手术，结果还是毁了容。”
“你觉得，”何以安问，“这两具尸体有什么区别？”
“呃……消防员的尸体要损毁的更严重一些？”
从肉眼上看，陈良只能看到这个差别。
何以安摇摇头，陈良好奇的问：“何总，你觉得有什么区别？”
“新鲜程度。”何以安指了指小男孩的尸体，说，“你仔细看，这具尸体是不是要更新鲜一些？”
呃……会有人用“新鲜”这个词儿形容尸体吗？
陈良畏惧的打了个哆嗦。
两具横死的尸体摆在面前，何以安表现的格外镇定。他不但没有害怕，还指着消防员的断骨处分析：“虽然尸体被处理过，可是新鲜程度是无法做到一致的。在人死后的三到五小时内，尸体会开始腐败，即便用了药水阻止尸体腐烂，尸体还是和刚死的时候不同……”
“何总的意思是……”
“这个消防员不是今天死的。”何以安得出结论，“他最起码死了能有两天了。”
“什么？！”陈良震惊，“他死了两天……为什么还会出现在今天的车祸现场？”
“有人利用了他的死亡。”何以安冷声说，“有人把他的尸体丢在了现场。”
“他……我的老天，这究竟是怎样做到的？”
“不是怎样。”何以安关心的是另一件事儿，“而是……为什么？”
何以安和陈良离开停尸房已经是午夜了，走廊里嗖嗖的冒着冷风，陈良一个大老爷们都有点扛不住，他害怕的紧跟在从容的何以安身后。
直到坐到车上，陈良才松了口气。他将车内的暖气开到最大，这才驱赶走周身的寒气。
“要不怎么说，我们何总处变不惊呢！”陈良佩服道，“面对那么两具难看的尸体，我差点没吐了，何总还能跟没事儿人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何总经常和尸体打交道呢！”
何以安沉默的没有接话……曾经，他确实是经常和尸体打交道。
刚被拐到南区的时候，何以安太过年幼，还不能出去给黑帮做事儿，就留在房子里做些基础工作。
何以安记得他住的第一个房子是被黑人非法侵占的，趁着屋主不在家，黑人砸烂窗户钻了进来。算上地下室总共四层，每一层都住满了人。
毒贩，嫖客，娼妓，赌徒……房子里喷满了涂鸦，根本看不出原来壁纸的样式。到了夜里整个楼像是一个大烟囱，乌烟瘴气，大麻臭气熏天，吵闹的嘻哈音乐伴随着男女的呻吟声响彻整条街。
夜晚狂欢过去，天亮后何以安出来帮着简单打扫卫生，隔三差五他就能在房间堆积的垃圾里发现尸体。
有些是因为吸毒过量被自己的呕吐物呛死的。
有些是被嫖客殴打，重伤致死的。
有火拼而亡的，有自杀而死的。
有些死的位置太过隐蔽，直到尸体发臭才被人发现的。
在那个楼里，何以安见过了人性的丑陋，死亡的肮脏。才几岁的年纪，处理尸体就如同家常便饭……何以安哪里还会怕？
不过何以安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问：“卢森堡的电话查到了吗？”
“查是查到了，不过我们还是晚了一步。”陈良遗憾的说，“电话是从河边的一个城堡里打出来的，那个城堡是阿拉伯一个匿名商人去年买的。”
“去查查那个匿名商人是谁。”
“这个我们也查过了。”陈良顿了顿，说，“但是……”
“怎么样？”
“那个商人五年前已经死了。”
死了四年的人匿名买了城堡，还从城堡里打出电话给徐灿。
死了两天的人出现在博物馆和徐灿聊画，接着没多久就死在了博物馆外。
何以安心里涌现出不好的预感，倒不是为别的……徐灿终究是被牵扯了进来。
这么多年他那么小心，那么伪装，还是功亏一篑。
他炽热的爱太过耀眼，还是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何总。”有件事儿让陈良也很担心，“你不是让我去查徐秘书九岁时为什么被驱逐出境了吗？”
“查到什么了吗？有什么发现？”
“我们什么都没查到，但不能说是毫无发现。”陈良说，“在我去调查前，有人偷走了徐秘书之前在出入境的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