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灿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不然的话，她为什么听到何以安说爱她？
红日越升越高，金灿灿的阳光照亮了徐灿呆愣的脸。她的大眼睛里写满了错愕，不敢置信的样子令何以安感到心疼。
一直以来是他太混蛋了，只顾自己的心情，而忽略了徐灿的感受。
何以安叹了口气，呼出了一溜白烟儿。愧疚的帮徐灿整理了一下围脖，他轻声说：“虽然我的父母很相爱，可我并不是在一个有爱的环境下长大的。”
“我……”何以安犹豫了一下，还是做不到彻底坦白，“我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到了美国来，没有朋友，没有家人，没有依靠……后来回国，回到何家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是，徐灿知道，回到何家的何以安，情况并没有多少好转。
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沈艳艳，对何以安爱慕又巴结，无时无刻不想从何以安身上占便宜讨好处。
身为何家的主事人，何东民根本无法做到陪伴儿子成长。何以安的生日，毕业庆典，成人贺礼，全都是徐灿和他一起。何以安能感受到的父爱，只是银行卡上变动的数字。
接近他的人都各怀鬼胎，服侍的人对他是又惧又怕。
终究是高处不胜寒呐。
“作为何家的继承人，我每天要学习很多的课程。”何以安抱着徐灿的腰，却没敢看她的眼睛，“生存技能，经商技能，逃生技能，审美情趣，这些都有专业的老师教授，有专业的人士进行指导，可是……从来没有人教过我，应该怎样去爱人。”
何以安不是在为自己开脱，他是真的不知道。
徐灿看着他，忍不住就落下泪来。何以安还是没敢看她，继续自顾自的说：“在曾经认识的人中，有一个人给我上过非常惨痛的一课……善意可能会被利用，爱意会带来伤害。永远不让别人知道你的爱，你就永远都不会受到伤害。”
虽然阳光中的何以安没有哭，可是他整个人看起来像是要碎了。徐灿见他这个样子，心疼不已。
“那你……”徐灿抽了下鼻子，问，“为什么现在对我说呢？是不是因为你觉得我要死……”
“你不会死的。”何以安这才眼神坚定的看向徐灿，“今生无论发生什么，我何以安都不会让你有事……我以神之名，发誓。”
徐灿哭的更凶了，却也忍不住笑了。
“姐。”何以安反思了之前的事情，算是亡羊补牢，他说，“从江宁开始，我身边的女朋友都是假的。有些是为了惹你生气，有些是想你在乎，还有一些是为了保护你的身份，怕你……姐，除了你之外，我没爱过谁。”
“姐，前几天的事情，也是你误会我了。”何以安有点委屈，“我承认，我对你有着很强烈的占有欲，我恨不得把你关在家里，天天陪着我，不让别的男人看到……可我又不是变态，要杀了你身边所有的人。那个消防员，还有小男孩，他们的死真的和我无关。”
“姐，何台死的时候，我确实是跑去了停车场。我担心你有事儿，什么都没想，立马就跑去了。我之所以当时否认，是我担心何家的那些老家伙们……他们要是知道我为了你不顾死活，说什么都会逼着父亲除掉你的。”
“姐，我们……我们第一次的事情，真的不是我告诉黄嘉璇的，我可以对你发誓。我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但绝对绝对不是我说的。”
“姐，说来也许你不相信……但那次，也是我的第一次。”
迎着山顶的寒风，何以安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的旧事。那些折磨了徐灿无数个日夜的心结，在这一刻全都被结开了。
“你居然是第一次？！”徐灿不是不相信，她是很震惊，“但是你……我刚来何家的时候你还不是……我以为你在美国早就……”
何以安当时说的话，色情，老辣，手法娴熟，看起来就是身经百战……他怎么可能是第一次呢？
不怪徐灿震惊，何以安虽没有身经百战，确实是阅人无数了。在南区的时候，每天和妓女嫖客生活在一起，他什么花样没见过？什么诨话没讲过？
在大染缸里摸爬滚打过来的何以安想要吓唬单纯的徐灿，那还不是轻而易举。
“我在美国确实是看到了不少。”何以安有他的身份和骄傲，即便落难之时，他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嗨，我那时候在何家……不是想吓唬吓唬你吗？”
“你吓唬我干嘛啊？”徐灿当时在何以安身上感受到了强大的恶意，“你那会儿很讨厌我吗？”
不能说是讨厌，但还是有些怨恨的。
怨恨她没能从南区把他救下，也怨恨她没有报警来找他。以至于何以安深陷其中，过了几年暗无天日的日子。
在没爱上徐灿之前，何以安变着法的折腾她，就是想报仇泄恨。但随着了解的深入，他渐渐谅解了徐灿。
能怪她什么呢？那时候她才九岁，也是个孩子。
甚至何以安有些庆幸，幸好当年徐灿没有一起被拐走。不然要徐灿陪着他在那种地方受苦，何以安还真不敢想。
“没有。”何以安无法讲述自己这段心路历程，他只是说，“是我性格讨厌。”
徐灿笑：“你也知道啊？”
会反思的不只是何以安，徐灿也在反思自己。听了何以安说的话，徐灿突然意识到曾经的自己也并不懂得如何去爱人。
这十多年来，他们两个人的相处始终处于一种怪异的别扭里。
她固执的想要听他说爱自己。
他坚信说了爱就会带来伤害。
Loveisloveislove。
爱就是爱，无分形式……说不出口的爱，那也是爱。
听完何以安的话，徐灿真的是死也瞑目了。
徐灿看着何以安哭哭笑笑，搞的何以安也脸红了。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何以安是少有的扭捏：“姐，你说点什么……我第一次说爱人，有点难为情。”
要说什么呢？
如此纯情的何以安，让徐灿也有点不知所措。
“何以安。”徐灿笑着说，“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