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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天生丽质难自弃

    话说闻听“县老爷驾到!”,许乐官惊惊慌慌地迎了出去。县官已下轿,向许乐官拱手道:“许先生请了!”说完,便自行入厅端坐一方。

    许乐官没想到事情会来得如此快,一时不知所措,定了定神,拱手寒暄道:“不知何事有劳县大爷屈驾寒舍?”

    县官道:“无事不敢惊扰,只因朝廷有旨,点选宫娥,久闻先生有一位千金,德容兼备,快将她唤出来应选吧。”

    许乐官婉言推托道:“晚生虽有一女,但长相平平,且年幼无知,尚未到出阁年龄,恕难从命。”说罢,向上打了一拱。

    县官笑道:“许先生切莫推却,这永新县谁人不知令爱才貌出众,年已长成呢?不如爽快应允了吧。”

    许乐官道:“小女从未离开过膝下,晚生委实难以从命,还望大人包涵!”说罢,又向县官作揖打拱。

    县官见许乐官竟敢抗旨不从,便摆出官威,厉声道:“下官也是奉朝廷圣旨行事,你若再不听劝说,一意孤行,便是抗旨不尊!本官只得将你带去面见天使,听凭处罪了。”

    许乐官见他以势力相逼,乃反唇相讥道:“大人身为父母官,就应体谅民情之苦,断无威逼之理!”

    县官听许乐官说出“威逼”二字,不禁恼怒道:“本官好意相劝,你却说本官威逼,好哇,本官就威

    逼你,看你如何!来人哪!”

    两旁随从轰应一声,取出锁链上前锁拿。此时许和子与母亲在屏后听得清楚,知势已不妙,和子挺身而出,高声道:“且慢!”众衙役不由得止住手脚,举目观看,只见许和子向县官施了一礼,道:“大人息怒,适才家父有所冒犯,还乞海量宽容。如今民女亲自出来,谨依尊命,望大人开恩老父。”

    呵,好一个绝色的女子:眼横秋水之波,眉拂春山之黛。婷婷袅袅颜如玉,二八年华正当时!县官顿时转怒为喜:“你这女子便是许和子吧。你既肯应选,自然不为难你父亲。轿子已经备好,请小姐立即上轿!”

    许和子道:“乞大人稍待片时,能否容民女与家父家母话别,再随大人前往不迟?”

    县官道:“好,这也是人之常情,但不可延误太久。”

    许和子于是上前,挽扶了父亲,进入内室,母亲正坐在床沿啜泣,见许和子父女进来,抢上前去,一把抱住女儿,放声大哭道:“我的儿,为娘怎舍得你离开膝下,都怪那县官一点情面也不讲啊!”

    许和子忍痛劝道:“母亲切莫悲伤过度,女儿此去,未必就会老死深宫内院。那县官也是奉旨办事,不能怪他的。”

    许乐官也劝道:"事已至此,悲泣也是枉然,快给女儿收拾一番罢。我料女儿才容不凡,将来或有出头之日也说不定。"

    陈氏抹了一把眼泪,牵住和子的手道:“女儿呀,让为娘再为你梳妆一次吧。”于是和子坐到了梳妆台前,让母亲替自己梳洗打扮,轻轻理云鬓,对镜贴花黄,她身着淡青绣花衣,下穿水红百褶拖地裙。盈盈似出水芙蓉。不待县官来催,穿戴完毕,便朝向父母拜了两拜,含泪说道:“爹爹、母亲,请多珍重,不孝女儿去了!”然后怀抱着琵琶掩面而出,竟自上轿,听凭吹吹打打地抬了上路。

    且说官府的轿子把许和子抬到城内,直奔驿馆,面见天使某太监。县官行了礼,弯身禀道:“卑职奉命访选美女,现已选得本县着名美女,名叫许和子,听候天使点视入册。”

    太监道:“唤她进来,待咱家问明情况。”县官应诺,将和子领到房内,太监见了,啧啧称美。遂问许和子道:“美人就是许和子了,未知芳龄几何?居住何处?父亲以何为业?一一报明,好待咱家注册。”

    和子道:“民女许和子,今年17岁了,家住本县梅田山下,家父乐官出身,现隐居乡野,耕读自怡。”

    太监听罢,一一注入册内。对县官道:“还劳大人费心,预备香车宝马,咱家不日就要登程回京。”

    “下官照办。”

    第二天,车马备齐,即日启程。和子被扶了上车,此时已是泪流满面,朝着自家方向拜了几拜。应选面君王,依依别故乡!一路行来,一路悲凄。河堤杨柳,牵动思亲之梦;板桥人迹,更销羁旅之魂。莺歌添恼,雁叫增烦。途中风景,黯然失色;乡关回望,云树凄迷!落花啊,啼鸟啊,形形色色无非恨事!和子于是拨弄怀中琵琶,悠悠地弹了起来:

    柳烟深处罢莺歌, 转眼芳菲散绮罗。

    满树繁华能几度? 六朝金粉半消磨。

    魂残一缕归无路, 月暗三春奈恨何。

    花自翻飞香自断, 佳人不觉泪婆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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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春烟景与心违, 花谢花残红泪垂。

    风雨楼前伤楚色, 鸳鸯镜里冷春菲。

    韶光历历客中过, 明月堂堂梦里随。

    不是杜鹃闻不得, 一声啼叫一声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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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飞花谢满天扬, 一夜西风愁断肠。

    剩粉残脂铺紫陌, 片红碎绿映斜阳。

    怜她零落春三月, 惹得佳人泪两行。

    漫说洁来还洁去, 归程何处路茫茫!

    行行复行行,也不知过了几许时光,行了多少路程。这日听说京都长安到了。

    长安!镶嵌在关中平原上的一颗宝珠。她东临黄河,南倚秦岭,北靠黄土高原,西连河西走廊。她风景秀丽,沃野千里,江河环绕,三山迂廻。她直通阳关大道,丝绸之路。

    长安,着名的古都!

    这时,宝马香车载着美人许和子,从城南进入明德门,直奔朱雀大街。和子的心情不禁兴奋起来,因为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繁华而又庄严的景象。所谓天子脚下,人间福地,高高的殿宇矗立两旁,画栋飞云,珠帘卷雨,富丽非凡。眼前,她分不清哪里是三省六部,何处是九寺五监。只见穿着各色朝服的官员来来往往……

    出了作为皇城南门的朱雀门,再穿过一条东西走向的横街,眼前便是皇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