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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渔阳鼙鼓动地来

    玄宗闻报安禄山造反了,初一惊,然后竟笑了起来:“哈哈!你说安禄山造反?开什么玩笑?朕已收他为义子,对他恩重如山,他怎么可能反朕?下去吧,朕不罚你。”

    贵妃在一旁道:“陛下待安禄山甚厚,他若恃宠生骄,或有可能,至于造反一事,妾想他未必会干,许是谣传呢。”

    军士急了,道:“陛下,安禄山他他、他,他真的反了!此等军国大事,我等怎敢儿戏,安禄山叛军兵起渔阳,简直如狂风暴雨,势不可挡!”

    玄宗尚在疑惑,只见又一位军士匆匆而来,跪报:“陛陛陛、陛下,不好了,安禄山军马一路奔来,攻入洛阳。东京留守李憕和御史中丞卢奕不肯投降,被俘后为安禄山所杀,东京已落入叛军之手!”

    玄宗神情愕然,他依旧不愿相信,心想:“安禄山不可能反朕,朕还记得他拍着他的大肚子对朕道,‘此中唯有赤心!’”

    “陛下,大、大事不好,安禄山叛军离了渔阳,陷了东京,各地纷纷失守,兵马直叩潼关!”

    “报——”

    玄宗这才不得不信,骂道:“不料这贼果然反了,气煞朕了……潼……潼关有何将把守?”

    “尚有大将封常清、高仙芝采以守势,坚守潼关……”

    玄宗点了点头,舒了口气,心想,潼关险要之地,有这两位大将把守,料那反兵奈我军不何!

    其实,安禄山有感玄宗对他恩宠有加,心有一丝不忍,原打算等玄宗驾崩以后,再起兵造反。可是杨国忠为了取信于玄宗,千方百计地将安禄山激反。今闻此讯,正中他意,还有些幸灾乐祸了。对玄宗道: “当日臣再三言安禄山有反相,陛下不听,今日果应臣言了吧。”

    玄宗道:“朕收他为义子,又加官进爵,封他为三番节度使,只道他会感恩戴德,怎想得到他还会反朕……”

    话未了,只见高力士从永巷回来,见歌舞消歇,众人神色慌张,忙问情由。

    皇上道:“高力士,安禄山这贼反了!”

    高力士大吃一惊:“这……这怎么可能?皇爷你待他的恩情天高地厚,难道他是狼心狗肺不成?”

    玄宗捶胸顿足道:“朕真是瞎了眼,就没有看清这贼的狼子野心,竟把兵权交予他……”说着,打

    了一个趔趄,高力士等忙将皇上搀扶住……

    话说反贼安禄山入东京,排山倒海之势,锋芒锐不可挡,烧掉了太原仓。高仙芝、封常清势单力薄,只得领兵退入潼关,修缮了防守工事。叛贼又很快地追到潼关,由于高仙芝、封常清二将率众奋力抵抗,叛贼没能攻入。二将决心力挽狂澜,胸有韬略。分析情况,认为只要守住了潼关,就守住了长安。到时贼兵自溃。

    可是监军边令诚急功好利,对军中之事每每干涉介入,高仙芝多不服从。边令诚怀恨在心,便把高仙芝、封常清撤退到潼关的情况向皇上奏了一本,并且诬诬陷他们克扣军粮补给和克扣朝廷的赏赐。

    昏庸的唐玄宗大怒,既不体谅军情,又不查明真相,竟然要斩杀二位大将,自废长城!大吼道:“来人啦!传令边令诚,将高仙芝、封常清就地正法!”

    临刑前封常清直喊冤枉,要上奏表,对边令诚道:“末将奋勇抵抗,何罪之有?此有本请上交皇上明鉴。”

    边令诚对奏本有视无睹,道:“封常清,你与高仙芝败退到潼关,‘失律丧师’之罪已定,更有何言?”

    封常清道:“敌众我寡,撤退到潼关,是为了保全实力,现我军坚守着潼关,潼关固,则长安不可摧。请监官上奏皇上明鉴……”

    “少废话!时辰已到,行刑!”

    边令诚一声令下,刽子手手起刀落,封将军赫赫英雄,没有能够裹尸疆场,而是死于刽子手刀下!在场者无不挥泪如雨,扼腕叹息。封常清被杀后,其尸体摆放在芦席上。这时边令诚又对高仙芝说:“皇上对你也有恩命。"

    高仙芝自知难逃此劫,但损一身清白,蒙冤含恨,死不瞑目。他很快走到封常清受刑的地方,对边令诚说:"我退兵有罪,死不敢辞,说我截扣军饷和恩赐之物,则是诬陷我。上有天。下有地,兵士都在,他们能不知道?"

    兵士齐呼:“冤枉,高帅冤枉啊!”喊声震天动地。

    边令诚吓得倒退了两步。但他一不做二不休,为了私怨,竟把大唐江山置之度外。

    高仙芝听见士兵们为他喊冤,清白昭然。死则死矣,只是潼关何人来驻守?唉,想不了这么多了。他看着封常清尸体说:"常清我的好兄弟,我就要上路去陪你了。你从贫贱到显赫,是我提拔你的,代我为节度使,我今天又和你同赴黄泉,这是命中注定的吧?"

    就这样,一代名将高仙芝也没有死于疆场,却含恨断送于奸臣之手!

    边令诚于是命将军李承光暂摄军篆,代理官职。

    当唐玄宗得到潼关二将已斩首的情报,跌坐在龙椅上。也许,他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草菅人命、自废长城,悔之已晚。两军交战,斩杀大将,实为大忌。事已至此,悔亦无用,当务之急是派谁去接守潼关?

    终于,他想起了一位老将——陇右节度使哥舒翰。此时哥舒翰年岁已老,养病在家。尽管如此,但他常胜将军,名声在外。唐玄宗正欲借其威名,于是起用他为兵马副元帅,令其率军20万,镇守潼关。

    潼关地形险要,易守难攻。哥舒翰进驻潼关后,立即加固城防,深沟高垒,闭关固守。他满怀韬略,上书皇上云:“前高仙芝、封常清二将采取固守潼关是明智的。故本将亦以固守为上策。安禄山逆贼 不得人心,我军只要持重相待,料不出数月,敌势瓦解,一鼓可擒。”

    皇上以为然。

    天宝十五载正月,安禄山命其子安庆绪率兵攻潼关,被哥舒翰击退。安军主力被阻于潼关数月,不能西进。安禄山见强攻不行,便使起阴谋来。他命崔乾佑把老弱病残的士卒屯于陕郡(今河南三门峡市西),而将精锐部队隐蔽起来,想诱使哥舒翰出潼关。哥舒翰久经沙场,经验丰富,岂能被敌军所迷惑?贼军的阴谋诡计哥舒翰一眼识破。

    可是杨国忠在玄宗面前日进谗言:“皇上,哥舒翰只守着潼关,按兵不动,岂不坐误军机。”

    玄宗道:“老将军按兵不动,固守潼关,自有他的道理。丞相休得多言。”

    五月,唐玄宗接到叛将崔乾佑在陕郡“兵不满四千,皆赢弱无备”的情报,心里高兴,即遣使者奔赴潼关,催促哥舒翰出兵收复陕郡、洛阳。

    哥舒翰立即上书玄宗云:安禄山久习用兵,今起兵叛乱,岂有无备?一定是用羸师弱卒来引诱我军,如若进兵,正中贼之计也。况且叛军劳师远征,速战则对其有利。而官军凭借潼关天险,利在坚守。且贼军造反无道,民心丧尽,日渐衰颓,很快就要发生内乱。不如少安毋躁,待其内乱,再行出兵。

    奏书送达到朝廷。正当此时,郭子仪、李光弼二将领兵河北攻打叛将史思明,进展顺利,连连告捷。二将一鼓作气,联名上奏,大意是:愿率兵北取范阳,直捣巢穴,令贼内溃。潼关大军,不宜轻出,只宜坚守云云。

    怎奈杨国忠一旁喋喋不休:“陛下,哥舒翰拥兵二十万,难道还视贼兵为猛虎不敢去碰?若今日不出,明日不战,坐失良机,劳师费财。说什么坐待贼敝,臣恐反助长贼势,官军且将自敝了呢。”

    这一席话,把个玄宗说得频频点头:“丞相言之有理,难道还怕了贼军不成?常言道‘养病千日,用在一朝’,不然,朝廷要尔等何用?来人——,传令下去,哥舒翰如再闭关不出,以‘抗旨’处置!”

    就这样连续派遣中使催哥舒翰出战。哥舒翰被逼无奈,只好引军东出,临行时抚膺恸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