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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无奈不幸落风尘

    下部·风尘岁月

    许和子没有与韦青将军一起返回京城,宁愿在民间与丈夫薛文渊同甘共苦,白头偕老。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一天,许和子家里突然闯进几名广陵府的衙役,押了薛文渊就走,许和子大惊,叫到:“且慢!我夫君身犯何罪?因何抓他?”

    薛文渊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衙役道:“有人告发薛文渊捕捉了鲤鱼,唐天子姓李,朝廷曾有明令颁布全国:捕捉鲤鱼者,砍去双手,食鲤鱼者,杀无赦。”

    许和子哀求道:“我们从未捕捉过鲤鱼呀!请放过我夫吧!”

    衙役趾高气扬,道:“有话到衙门说去,我等只是奉命办事,走吧!”

    薛文渊大喊冤枉……

    “文渊哥——”许和子追出门呼喊道:“你到了衙门一定要向县老爷申诉清楚呵,我们从未捕过鲤鱼,请县老爷秉公明断,我在家等你回来呵!”

    丈夫被衙役带走后,和子悲痛万分,但她相信事情总会有个水落石出吧,她日夜守候丈夫被释放回来。她等啊、等啊,只有怀中这把琵琶,为她排忧解愁,为她倾诉相思:

    春光明媚,往事缠绵!

    此番更忆月明前!

    没有你在的日子里,

    我心依然如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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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 眼看春色满庭院,

    今日相思树下眠。

    千点红泪空抛洒,

    流不到郎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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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颦烟颦雨新春日,

    相忆相思旧门楣!

    朝朝倚门妆,

    夜夜待郎归!

    许和子终究没有等到薛文渊无罪释放的消息,而是一个噩耗传来:薛文渊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许和子哭晕了过去。谁知祸不单行,按照那时的法律,判处死刑者家属要被官府送往妓院为妓。许和子誓死不从!但身不由己,硬被官差强拽了过去……

    其所在妓院曰系春楼,位于瘦西湖附近。啊,瘦西湖!千百年来她静静的流着,阅尽人间春色,盛满六朝金粉!可谓:

    碧水蜿蜒碧水长,好分明镜照红妆。

    朝歌暮舞任行乐,游冶男儿踏春光!

    和子想到文渊哥无端丧命,自己又不幸沦落风尘,真是痛不欲生。她不吃不喝,开始糟蹋自己的身体,以求一死了之。可是那鸨母手中的皮鞭并不相饶,逼她屈服,恶狠狠地嚷道:“在老娘的皮鞭下,就没有制服不了的!”

    同行姐妹中,有个叫翠红的女子,兰质蕙心,略知书礼。见状于心不忍,想劝说许和子。一天,那鸨母的鞭子又举了起来,翠红忙喊道:“妈妈饶了她吧!”鸨母被这一声大喊,鞭子便停在了半空,扭头瞪目道:“你这丫头,多嘴!莫非你有什么说服她的主意?”

    “嗯,我保证说服他,妈妈且放下鞭子吧!”

    这时,红绡、绮香,莺姿几位姐妹走上前连哄带拽,把鸨母引开了……

    于是翠红中肯地对许和子劝说道:“姐姐,您既走投无路,不妨委曲求全,暂栖身于此,答应了妈妈,免得遭受皮肉之苦呀。”

    和子哽咽道:“妹妹,似这种风月场中卖笑的日子,叫我怎么过,倒不如死了好!”

    “姐姐言重了,蝼蚁尚且偷生呢。像你读过诗书,又有这么好的嗓子,又有姿色,我给你出个主意吧,你不妨向妈妈提出要求,卖艺不卖身,只要大有客人赏识,能为妈妈挣到银子,她也就无话可说。”

    翠红继续解释说:“其实,来逛青楼的也有不少彬彬文士诗酒客,他们喜欢有才貌的女子,陪他吟吟诗,填填词,喝喝酒,为他弹唱几支妙曲,也就是说,只要你展露才艺就行了。”

    “若能如此,就依妹妹所言罢。”许和子掏出手绢抹去了眼中的泪痕。

    翠红笑了:“如此甚好!起来让妹妹帮你梳下头吧,姐姐天生丽质,稍微打扮一下,定是艳盖群芳。”

    和子也笑了:“妹妹过奖了,谢谢你救了我。不瞒妹妹说,我原是抱了求死的决心。”

    “天呵,有你这样轻生的么!既已想通,今天可要好好吃饭了哟。”

    “好,你放心。翠红妹妹,只是我的文渊哥死得好冤枉,不知何人何故要陷害他?他可是从未得罪过谁呀。”

    “死者已矣,和子姐姐,忘记这些伤心的事吧……”翠红力劝。

    许和子从此打起精神,重整花钿。她每天冶其容,淡其饰,秋水凝眸,春山压黛,珠喉一啭,百媚俱生!玉弦指拨,白贮牙调,每度一曲,座客莫不神移。因此,身价倍增,名噪一时,访春色于桃源者,络绎不绝,枇杷巷口,尽客流连。扫眉窗下,宾从如云。多少贵门子弟,公子王孙,以一睹芳容为幸。故许和子成了鸨母的“摇钱树”了。但与之交往者,多为文人雅士。浪荡之流,庸夫俗子,欲与之亲昵而不可得。许和子坚持卖艺不卖身。鸨母怕失去“摇钱树”,尚不敢强行威逼。

    许和子排行第三,姐妹们像众星捧月一般。但送旧迎新,卖笑于风月场中,终非和子所愿,自叹一朵青莲花坠于火坑中。再说,假如鸨母哪天翻脸,实行逼迫,也就贞操难保了,这如何是好?

    许和子的担忧被她的贴心姐妹翠红看出来了,一天,她又好心地规劝和子:“姐姐,我知这烟陌柳巷,实非姐姐长栖之地,你应趁着现在色容未衰时,在游冶之名士中,找一位意中人,脱籍从良才是。”

    “妹妹你这是从何说起?亡夫虽然离开了我,但他与我恩爱甚深,我一直忘不了他。”

    “逝者已矣!再说,脱籍从良是我等姐妹跳出火坑的唯一出路。要不然,只怕将来妈妈不守诺言,你就贞操难保了,任人践踏。假如你的亡夫地下有知,岂不是愈加痛心么?”

    许和子点了点头:“妹妹言之有理。”

    今有王公子者,落第举人。亦江西永新人氏,世家子弟。风度超然,满腹文章。怀才不遇,书剑飘零,投笔出游,暂栖广陵。许和子的芳名也传入他耳。他想:“风尘中竟有这样贞洁又富有才艺的女子!现已值三月晴和之日,不妨信步踏青,去往系春楼一访,有何不可?”

    于是王公子没有骑马,一路行来……不觉来到瘦西湖附近,见一处朱楼画阁,庭院深深,笙歌婉婉,碧烟染窗,红杏窥墙。原来已到了系春楼门前,早有两位浓装艳抹的女子向他迎来,牵手拉衣,投怀送抱。王公子极力回避二位女子的挑逗,跨步进入院中,告诉鸨母惟许和子是求。鸨母打量着客人的穿着,问过姓名后,道:“哎呀,王公子,我这三女儿长是长得极标致,但她只陪客人饮酒弹曲,品画题诗,不陪客人过夜,也就是说,她是卖艺不卖身,你可乐意呀?”

    公子道:“小生此来,只为与许和子呼酒对酌,品茗清谈,一睹颜色足矣,不妄作依红偎翠想也!”说着,掏出一块银子递到鸨母手里,鸨母喜形于面,将银子在手中掂了掂,朝着许和子的妆楼喊道:“我女儿——,快下来见王公子,他专慕你的名声而来!”

    随着一阵环佩之声,只见一位女子从妆楼上冉冉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