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和子听了赵秀才之言,道:“不瞒您说,我喜欢与文人墨客交往,正所谓腹有诗书气自华。下回欢迎您带您的两位学友一起光临,”
“好,好!一定来,求之不得!”赵公子呡了一口茶,接着说道,“许小姐请再为我弹唱一曲吧!”
许和子道:“且为您弹唱一曲《相思》,亦我晴窗弄笔之作。”于是,妙音又起,如莺啭柳林:
梳洗台临拂晓光, 莺声呖呖到晴窗。
芳笺封爱红酥手, 玉镜弄姿金缕裳。
韶景每从愁里过, 相思莫向病中忘。
檀郎一去海天隔, 香墨和啼绕指凉!。
“和子小姐,我看你能诗会词,准是书香门第吧,奈何落入风尘呢?”
“一言难尽啊,且不提那些伤心的往事罢,不过告诉您,我们风尘中女子,虽然身处卑微,大多都能诗会词,琴棋诗画样样都会呢。”
“说得是啊,比如翠红小姐和那位叫红绡的小姐,也都是冰雪聪明的女子。不过,听鸨母说,你一直坚持素操,洁身自好,何不早日作脱籍从良的打算?”
赵秀才见许和子低眉未语,以为害羞。心想:如此佳人,我何不替她赎身,救她脱离这烟花之地?便接着说道:“小姐若不嫌弃我一介书生,小生我尚未娶妻,今愿为你赎身,不知和子小姐意下如何?”
许和子连忙辞谢道:“谢谢公子垂青,只是和子已有托付终身之人,良人去年暮秋赴京赶考,我嘱咐他不管考取与否,和子我都要以身相许。良人对我情深意重……”
“哦,哦,既然和子小姐已经终身有所托,那我就为你献上祝福吧。嗯,天色还早,就让本公子再陪陪你……”正说着,迎面袅袅婷婷地走来一位女子,赵公子一看,高兴唤道:“翠红姑娘,你来得正好呀,快来为我跳一支舞吧!”
翠红一见旧相识,娇嗔道:“秀才,您把奴家忘了呀,真是一个薄幸郎!”
“没……没有哇,翠红,刚才我还说到你呢,我说翠红小姐也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子……”
翠红嫣然一笑,与赵公子见过礼,然后对许和子道:“和子姐,你走后我和大姐还是惦记着你,所以就早点回来了。我到处找你们,原来你和赵公子在这园中一角,品茗论诗,赏景观花,好雅兴啊!”
许和子微笑道:“妹妹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呢?我已经想通了。现赵公子要你跳支舞给他看,妹妹既尤善舞蹈,就别扫他的兴哦。”
“好的,和子姐。不过,咱俩一起跳好吗?”
“那好吧,只要赵公子肯赏光,翠红……我们跳哪一支曲子呢?”
翠红道:“《三月风 三月情》,其中尽是欢乐、安详、甜蜜,没有悲伤,我甚喜欢这支舞曲。”
赵秀才道:“好优雅的曲名:《三月风 三月情》!”
翠红道:“此舞曲是红绡妹妹作的词,和子姐谱的曲,翠红我编的舞蹈。现在就由我与和子姐来为您献上舞蹈。”
“哦,又是红绡作的词,太好了,今天本公子要一饱眼福又饱耳福了。哈哈,开始吧!”
于是,许和子放下琵琶,与翠红共舞,那真是:回鸾形曲折,飞燕体蹁跹:
三月风兮吹在水上,
绿水卷起兮潋滟的波浪。
水中鸳鸯兮双双戏游,
想必是陶醉在爱的河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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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风兮吹在花上,
花儿春风互道了一声安详。
花间蝴蝶兮双栖双飞,
是谁献给蝶儿彩色春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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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风兮吹在树上,
树枝婆娑甘做小鸟的天堂。
枝头鸟儿兮双双和鸣,
有情有义它们倾诉衷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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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三春佳气历历晴光,
三月清风习习吹杨。
风兮风兮入我心房,
三月情怀何其欢畅!
酒不醉人人自醉!那秀才的一颗心也好似一池春水,被三月风吹起了涟漪……
这时,小莲又领着三位书生模样的人来了。小莲道:“我说了和子姐姐还在这园子里和赵公子品茶吟诗吧。哦,翠红姐姐也在这儿呀。妈妈要我把这三位客官带来,两位姐姐好生招待,我回去了。”
于是赵秀才与这三位客人互报姓名,见过礼,才知一位是郭秀才,一位是宋秀才,一位是欧阳大官人,都是诗坛酒社文章客!
赵秀才介绍道:“这位就是名满广陵的许和子小姐,这位是翠红小姐,咳,翠红小姐舞姿,那是不亚于汉宫赵飞燕哦!”
欧阳官人道:“哦,两位女子果然是出落不凡也。”
郭秀才道:“我等原是慕名而来,听说许和子小姐前两天闭门谢客,令许多王孙公子怅然而返。今天,我们能够一近芳泽,真是有幸之极呀!”
欧阳官人道:“有幸之极!真是不虚此行也。”
宋秀才频频点头道:“有幸之极!有幸之极!”
许和子携翠红见过礼,道:“不知大官人们喜欢听歌呢还是观舞蹈?”
赵秀才忙答道:“还是你们两位小姐再来个载歌载舞,那才真是赏心悦目了。”
欧阳大官人和郭秀才、宋秀才都附和。
翠红道:“和子姐,就跳您最喜欢的那支《石榴裙》吧。您说呢?”
“就依妹妹选《石榴裙》,此曲情调悲是悲点,但哀而不伤,艳而非俗。我俩开始吧!”啊!那真是莲步随歌啭,柳腰回风弯,微破小红唇,莺出上林枝:
有约玉箫成影事, 石榴裙瘦镜无光。
三春花柳奴薄命, 一去天涯君断肠。
南浦王孙惊岁暮, 西窗粉黛守空房。
梧桐瑟瑟黄昏雨, 惯送秋声到枕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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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景良宵过眼非, 暮烟残月锁春闺。
恹恹轻瘦桃花面, 楚楚微颦柳叶眉。
金缕衣寒愁子夜, 石榴裙暖叹空帷。
红楼十二栏杆曲, 一曲栏杆一曲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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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光意恐逐流云, 柳暗花明点缀新。
杜宇一啼肠一断, 佳人含笑复含颦。
红尘紫陌春如海, 芳草天涯绿似茵。
正好踏青人不返, 为伊空着石榴裙!
四位秀才神情迷离,陶醉其中……
此时,又见两位女子迎面行来……。
许和子唤道:“红绡、晓月,你们来得正好,我和翠红在陪四位大官人吟诗唱曲跳舞呢,你俩也参加进来吧!”
红绡道:“和子姐姐,我特和晓月来看看你,见到你不再痛苦我就放心了。我和晓月还是回去,有翠红姐姐陪你呢。”说着,与晓月转身就走。
忽听宋秀才唤道:“喂,两位小姐请留步呀,既然来了,也为我等跳一支舞吧!”
许和子、翠红也唤道:“红绡、晓月,你们就给大官人们跳一支舞吧,在这儿多待一会儿嘛。”
红绡和晓月于是回转身,走到近前朝着四位秀才同时施了一礼。赵秀才打量着红绡,心想:”原来这位就是红绡,好秀气呀,果然是诗如其人,人如其诗啊!”
晓月道:“红绡姐姐,我俩且为大官人们跳一支《十二弦》吧,可好?”
红绡道:“《十二弦》,好呀,有请和子姐和翠红姐伴奏!”
少顷,伴随着琵琶声和笛声响起,红绡、晓月边舞边唱,衣袂飘飞,彩袖动香,柳腰轻,莺舌啭,一如罗袜凌波去,犹似惊鸿照影来……
杨柳依依舞陌阡,黄鹂啼破夕阳天。
手中霞帕渍红泪,镜里春山锁翠烟。
玉树临风花寂寂,嫦娥弄影月娟娟。
王孙肯负黄昏约,冷却冰丝十二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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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锁风尘又一年,云山千里阻芳笺。
晓开菱镜忆花好,肠断紫箫思月圆。
离梦纠缠来枕底,鬓香送不到郎前。
试将诗韵入笙管,尽是相思十二弦!
四位秀才如痴如醉、魄荡魂销,了不知南北……
怎奈夕阳西下,鸟雀归林,赵秀才道:“天色已晚,我等告辞吧?”
郭秀才道:“哦……哦,还没有尽兴呢,怎可言归?”
许和子听了,对翠红、红绡、晓月道:“大官人们意犹未尽,我们奉陪到底吧?”
晓月道:“好!要不你们三位姐姐合唱那支《打起黄莺儿》如何,我来吹箫伴奏!”
于是,夕照下,小园中,回荡着歌声、箫声……
镜台临曙光, 宿泪湿啼妆。
烟景过眸底, 莺声到画堂。
芳心千寸结, 玉牍九回肠。
休作倚门态, 所思其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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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花千树, 秋风一夜凉。
玉楼人寂寂, 南浦路茫茫。
心事解还结, 相思理更长。
黄莺儿打起, 梦醒泪成行!
还将古调度新声:
窗外闻莺啼好梦惊醒,
不见了良人他的踪影。
记得昨宵梦中,
春暖石榴裙。
几番怨黄莺!
一番怨薄幸!
空留下一帘相思理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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帘卷晓风三春好时令。
不见良人犹抱岁寒心。
只怕今宵梦中,
泪湿春衫巾!
打起黄莺儿,
莫教枝上鸣!
怕留下一帘相思冷银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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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情似长江水,
心如明月光。
良宵耿耿奈何天,
石榴裙上春方暖,
怨黄莺儿关关闹晴窗!